第一百零五章、斂財豈為私
【大乾康元七十一年、八月二十一、午時、長安城、神王閣、皓園內】
渭水河中驚現「鬼手」,此事弄得長安百姓們人心惶惶,自然也驚動了趙王李義。
李義當即親身前往長安縣衙中查看,見這「鬼手」水火不懼,刀槍不入,不覺甚奇,叮囑長安知縣周建巨好生看管之後,他隨即來到皓園內,找師傅白老閣主商議。
白無命捋須半響,反問道:
「這隻鬼手可曾傷人?」
「未曾聞得傷人。」
「那去理會他作甚?」
「師傅,話不能這麼說吧!」李義對白無命這種不同於常人的思維實在不能苟同,急忙爭辯道:
「一隻被人砍斷的右手,本當旬月而腐,可它至今卻保存完好,皮肉鮮活跟活人的右手一樣,這已是天下之奇聞,更有甚者,這隻右手跟身體斷離之後,還能不斷擺動手指,時而握緊拳頭,時而五指散開……這樣詭異離奇的事情,背後定有妖魔作祟!師傅身為神王閣主,乃道法高人,對於此種妖魔邪祟,怎能坐視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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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無命卻白了李義一眼,不耐煩道:
「普天之下那麼多妖魔邪祟,我是神王閣主,我就得什麼事都管?那我還要不要睡覺了?!今天我的午覺還沒睡夠就被你吵醒,就為了這麼一點小事聽你囉嗦了一大堆,你煩不煩?!」
「可是……師傅,目下這『鬼手』一案已攪得京城百姓人心惶惶,咱們若不能給百姓們一個交代,恐怕……」
「好啦好啦!」白無命伸了一個懶腰,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等你師弟回京之後,把這件案子交給他即可!」
「等師弟回京……師傅的意思……」李義看著白無命,神情有些疑惑,「只有無病能破此案?」
「我要去睡了。記住,沒有特別危急的事,別來找我!」
……
……
三個時辰之後,長安城南的懷貞坊,秋葉草堂內,魏王李縝在薛濤的陪同下,深夜來到草堂內與秋明禮議事。
李縝將皇帝打算設立「鎮魔司」的安排告訴了秋明禮,並笑言道,待無病回京之後,若無意外的話便會官升一級,如此一來,無病就成了咱們大乾史上最為年輕的一位三品官。
秋明禮沉思片刻,亦點頭道,皇上此舉可謂一舉兩得,既能以設立鎮魔司之舉安撫長安百姓之心,又能通過給無病加官來平衡青衣衛各方之力量。
李縝亦點頭道,聽聞如今的青衣衛內,沈環竟與楊文淵、諸樂耘搞在了一起,而原本該與沈環相抗衡的張木燁,卻首鼠兩端,如此一來,真正能與沈環相抗的,便只剩了李君羨與無病兩人,可僅憑無病與君羨兩人,又何足以與沈環相抗?父皇此舉,也可謂煞費苦心了!
秋明禮道,皇上馭群臣也好,治天下也罷,用的幾乎都是這平衡之術,如今對付殿下與晉王的手段,不也是如此?
李縝隨即問道,秋先生,我十弟在長安城中私自開立天音樓,每月都有巨額銀兩入帳,目下國庫不盈,他卻日進斗金,實乃大乾之蠹蟲也!明日我若將此事奏與父皇,不知先生以為如何?
秋明禮急忙擺手道,不可!
李縝奇道,為何?
秋明禮連連搖頭道,殿下前幾日在太元殿上公然袒護李君羨,此舉已違聖意,皇上對殿下,可謂寬容之極矣!非但不加怪罪,反而一一照准,微臣陪伴君側起碼已有二十年,從未見皇上有如此寬懷容忍之時,此實可見皇上對殿下已是聖心獨許!殿下如今已是九珠親王,行事當有儲君之氣度。以微臣看來,越王私開天音樓之事,皇上未必不知,他老人家都未曾怪責,殿下又何必咄咄逼人?
李縝道,先生的意思,讓本王也學一學父皇,對待兄弟,當以寬懷容忍待之?
秋明禮點了點頭。
難道就這麼任由他胡作妄為?
秋明禮捋須而笑,朝李縝道,眼下國庫尚缺銀兩,殿下若實在看不過,不妨明日就到越王府上,與他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李縝聽得不斷點頭。
好!就依先生所言!
……
……
次日正午之時,李縝便大搖大擺地走進了越王府。
越王李峨原本正在後園中獨自耍一套不知從哪兒學來的拳法,正耍得起勁之時,卻聽手下慌慌張張來報,說是魏王千歲爺來了,他心中老大不快,卻也無可奈何,只得洗手更衣之後,匆忙來到前廳迎接。
「哎呀!什麼風把四哥吹來啦!」
李峨人還沒到前廳,大笑之聲已經傳來。
兩人依次落座,李縝稍稍飲了一口茶,隨即開門見山道:
「十弟呀,四哥來看你,沒別的事,就是想跟你討點銀子。」
「哎呀呀!四哥可真會說笑,莫說四哥的年俸是兄弟的好幾倍,就是父皇剛剛賞你的那一座楚王府,裡面的古董字畫,不知能值多少銀子呢!四哥還會缺銀子花?」
「不是四哥跟你討銀子,是我大乾國庫要跟你討銀子!」
「大乾國庫?我又沒欠國庫銀子,四哥怎會向我討銀?」李峨面色一沉,心中立感不快,只是當著李縝的面,卻也不敢發作。
「你雖沒欠國庫的銀子,可是你名下那家天音樓,裡面的油水可不少啊!聽聞每月的進帳得有這個數?」李縝伸出了三個手指。
李峨立時慌慌張張地看了看四周,確信前廳周圍都沒有人,這才小聲跟李縝辯解道:
「四哥,你是聽哪個不長眼的東西跟你胡說八道呀!那天音樓開在崇仁坊,與我越王府隔著十幾條街吶!與四哥的舊魏王府倒是離得很近,四哥憑什麼說那天音樓就是我名下的產業?」
「你是說,這天音樓與你越王絲毫不相干?」
「這天音樓與兄弟我狗屁關係都沒有!不瞞四哥,在你進來之前,我都不知道這京城裡還有一家酒樓叫做『天音樓』的……」
「好,四哥要的就是你這句話!那天音樓既與十弟不相干,本王明日就派人去查封了它!」
「查封天音樓?」李峨畢竟是個粗人,聽聞此言,立時兩眼大睜,急得差點從椅子上一跳而起:「天音樂坊的案子不早就結了麼?四哥為何還要派人去查封它?」
李縝端起茶杯,漫不經心地飲了一口,「十弟,你不是說天音樓與你絲毫不相干麼?既是如此,本王派人去查封天音樓,十弟又何必關心?」
「咳!……」李峨無奈之下只得服軟道:「四哥呀!小弟就跟你實話實說了吧!這天音樓……確是掛在小弟我名下。小弟當時開了這麼一家酒樓,也只是貪玩……貪玩而已,求四哥念在手足之情上,千萬別告訴父皇!」
「這個嘛……好說!」李縝慢悠悠地飲了一口茶,接著道:「但你每月得交銀子到戶部。」
「四哥,你也知道的,小弟只會打架的本事,哪懂什麼酒樓的生意?這麼多年來,天音樓不虧就很好了,哪來的進帳呀!你要我每月交銀子到戶部,我也得有銀子來不是?……」
「少廢話!」李縝又伸出一個手指,「四哥也不為難你,你每月上交戶部的銀子,只需這個數!」
李峨一咬牙,道:「好吧!今兒衝著四哥的面子,以後我每月都湊出一千兩銀子,按時上交戶部,這總行了吧?!」
李縝拂袖而起,「你當本王是來要飯的?自今日起,你每月都需往戶部上交紋銀十萬兩!」
「十萬兩!」李峨也一跳而起,「四哥,你這是打劫呀!」
「十弟,四哥沒空同你廢話!」李縝邁開大步,直往前院而行,一邊走,一邊道:「這十萬兩銀子,你現下若點頭,那便是十萬兩,你若不肯答應,待本王出了你越王府的大門,那就不是十萬兩,而是三十萬兩!」
「三……三十萬兩!四哥,打劫的人都沒你這麼狠啊!」李峨緊跟在李縝後面,已是心急如焚,他心知這位「鐵面王」的脾氣,若真的將這件事捅到父皇那裡,非但天音樓得關張大吉,自己少不了也要受一頓責罵,說不定得罰俸好多年,而這還算好的,要是撞著父皇心情不好,立時就會受到痛責,自己的命運也許就會跟二哥李仁一樣,被拉到某一個地方給圈禁了起來。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被圈禁,李峨立時後怕不已,這與他好動成性的脾氣相比,豈非比死了還難受!?!
「四哥,你不要走哇!你……你聽我說嘛!……要不咱們再商量商量?……咳!!四哥……四哥呀!!……」李峨見李縝已越走越快,越走越急,心想一旦李縝走到越王府門外,則萬事都不可挽回,情急之下,李峨三步兩步趕了上去,一把就撲倒在李縝的腳下,且緊緊地抱住了魏王的大腿,帶著哭腔喊道:
「四哥,我答應了,就按你這個數!」
李縝滿意地點了點頭。
「十弟,這樣才好嘛!!」
隨即,李縝卻忽發感慨道:
「記住,不是四哥同你要銀子,是我大乾國庫,實在太缺銀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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