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不該出現的人
吃飯的地點是鄒正宇推薦的,他家裡做的就是酒店生意,蒙了父輩餘蔭的他對福永市的酒店餐飲行業頗有見識,往常許子舒、陳淳幾人出來玩,這種事情都是由他負責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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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李慶的加入,包間裡的氣氛有些沉悶,更有些微妙,幾人之中,許子舒、陳淳和周琪姵三人是各有心事,便都裝作專心吃飯的樣子,互相沉默著,王寶倒是想和李慶攀談兩句,但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不知怎麼的,最初的興奮勁過了之後,和李慶待在一塊竟是讓他感覺有一種無形的壓力,迫使他謹言慎行。
而李慶,跟那日在主席台上時的模樣截然不同,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不似那時候那般健談與雄辯,張梓璐旁敲側擊的打聽,被他輕描淡寫的三言兩語就擋了回去,可謂是滴水不漏。
看著自家女朋友頻頻碰壁,鄒正宇只暗暗皺眉,心想這李慶未免有些太傲,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是做給誰看?須知這裡是福永,不是山裡的寧浦,莫說是一個副局長,就是正局長、副縣長,到了這裡也算不得什麼。
也不怪鄒正宇沒有度量,初次見面,彼此都不了解,李慶這樣的做派難免會引人誤解,加上鄒父以前也向鄒正宇介紹過一些市裡的局長、副局長、主任之流給他認識,他會看不上李慶這樣一個縣局副職也是難免之事。
只是王寶對李慶的態度,讓鄒正宇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他們這幫朋友,細分之下其實可以分作官商兩派,像許子舒、陳淳、王寶三人,他們三個便是「官」這一派,從小就是在一個院子裡一起和泥巴長大的,這種情誼自是不同一般,而王寶是他們中年紀較長的「大哥」,又是男孩,所以在沒有遇見李慶之前,許子舒和陳淳二人都還是比較聽「寶哥」話的。
鄒正宇與張梓璐,父母一輩都是商海精英,雖然老一輩里也有一些政壇的根底,但到底是不比現任的說話好使,張梓璐、陳淳、許子舒三人是閨中密友,正是因為張梓璐這條紐帶,他們才能像現在這樣坐在一桌吃飯。
王寶正組織著語言,忽然,眼角餘光瞥見門外走過一道極眼熟的身影,他整個人頓時為之一振,後背的冷汗刷一下就冒了出來。
是他眼花看錯了吧?那個人,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雖是身陷無形硝煙之中,但李慶敏銳的五感已經成為了一種本能,王寶的異狀自是逃不過他的感知。
『這王寶,遇到事情總是大驚小怪的,也不知道他這些年在市政府辦都是怎麼過來的,不過眼下倒也正好。』
李慶心裡這麼想著,轉過頭,「怎麼了?看你神色有些不對。」
問這話時,李慶其實並沒有期望得到什麼了不得的答案,畢竟王寶只是個普通人,與他有牽扯的那件事也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動靜,想必是不會有什麼意外才是。
如果讓王寶知道李慶心中所想,那他估計是要鬱悶好幾天的,現在的他腦中是一團亂麻,對李慶的問題,他勉強笑了笑,眼中閃過一抹掙扎之色,但很快,他就做出了抉擇。
「是有點事……也不是什麼大事,剛才看到個人,反應有些激烈,讓李局見笑了。」
李慶深深地看了王寶一眼,點點頭,沒有再多問什麼。
又吃了一陣,王寶借方便之故離開包廂,李慶便也用相同的藉口,起身跟了出去。
「什麼嘛?這兩個人還要說悄悄話,寶哥也真是,整的神神秘秘的,什麼事是我們不能知道的。」兩人離開後,張梓璐撇了撇嘴,頗不以為意地道,之前在李慶那裡吃癟,要說她心中沒有丁點兒怨氣,那
在坐的都不是蠢人,聯繫之前那番剪短對話,都知道兩人離席的目的並不像是他們說的那般單純。
周琪姵皺了皺眉頭,卻不接話,只是一如既往的吃著菜。
陳淳神色平靜,瞥了周琪姵一眼,心裡,對這位可能的「情敵」嗤之以鼻,到底是小地方來的人,難登大雅之堂。
方才閒聊時,李慶已經將周琪姵介紹給了他們認識,只說她是寧浦過來的人,對她的過往卻是不曾提及,倒不是覺得難以啟齒,只是沒有再揭人傷疤的必要。
鄒正宇沒有接話,心中卻是一凜,王寶對李慶的態度著實很耐人尋味,王寶在政府工作又是市領導的秘書,怕是來個縣長、副縣長都要捧他一聲「主任」,對他客客氣氣的,可李慶,不主動找找話題尋求進步機會也就罷了,王寶主動跟他說話他也不接茬,姿態甚大,儼然是與常理相顛倒。
倒是許子舒,在場眾人之中就屬她還了解一些情況,經過剛才李慶的「提醒」,她的確也發現了王寶有些不對勁。
看著兩人空蕩蕩的座位,許子舒不禁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卻說離開包廂的李慶,三兩步趕上王寶,兩人肩並肩,一齊往飯店的大門口走去。
李慶四下打量著,飯店內的裝修很不錯,頗多地方都值得學習借鑑。
「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了,可以說了吧?」
「剛才,我好像看到了樓小川。」王寶神情凝重,或許是因為緊張,說話時,聲音都有些發顫。
李慶微微一怔,旋即臉上的慵懶一掃而空,他看了王寶一眼,道:「是失蹤的那個樓小川?」
王寶點了點頭。
兩人口中的樓小川,說的便是那位將舉報信放在陳恪安辦公桌上後就莫名其妙失蹤的市治安局幹員,王寶只以為他已經是遭了毒手,卻不想會在這裡見到他,而且,還是活生生的他。
一個在認知里已經死去的人突然出現在眼前,換了誰,只怕都會感覺驚訝、感覺愕然,更不要說這個人還是與自己休戚相關的人物,王寶會有那般失態,會有種種顧忌,也是人之常情。
別看現在王寶是坦誠相告,但在這之前,其內心定然也是做過不少鬥爭。
這種心理並不難捉摸,李慶也不是不講情理的人,自也不會在這一點上多做糾結。
「他一個人,還是有人在一起?」
「好像是和人一起……對,他一定是和其他人在一起。」王寶努力回憶著,性命攸關,不敢漏掉任何細節,「你你說,他是得了貴人相助才從陳……才從老陳的手裡逃過一劫,還是說他已經和陳恪安、沈慶林達成了某種共識,藉此保全了身家性命,亦或者,從一開始就是我多想了,他根本就沒有失蹤,只是出於各種原因,前陣子暫時離開了而已?」
他像是倒豆子似的,一股腦地將自己的想法全都說了出來,也不管合不合乎邏輯,更不管措辭如何。
李慶聽了,不置可否地點著頭,沒有妄加論斷。
這時,兩人已經出了飯店,鄒正宇推薦的地方檔次不低,又是開在東興的鬧市之中,街道上依舊是人流如織,千百張陌生面孔閃過,從內到外,都是陌生。
城市的上空,星河盤旋,棋盤般的星辰遵循著特定的軌跡以常人難辨的方式游移著,同時,它們又在各自的星系集團中守在自己該在的位置,千百年如一日。
「這福永,這不是人待的地方。」
李慶拍了拍王寶的肩膀,說:「如果覺得扛不住了,你就去顧長明,向他說明情況,然後找陳恪安,向他坦白你和我接觸的事情,這兩者各自該如何措辭,相信你心裡清楚。」
……
福永市的某處寂靜之地,黑影攢聚。
「魚竿已經拋出,下面,就只等魚兒上鉤了。」
「以神之名。」
「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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