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玄幻奇幻> 序列之上> 第一百七十七章 簡要陳述

第一百七十七章 簡要陳述

  「請寧浦代表上台,就此事,作簡要陳述。」

  抑揚頓挫的聲音落下,會場之中,眾人紛紛抬起頭來,都想知道這位這位翻山越嶺來到福永的寧浦代表究竟是何許人也。

  在不少人心中,「代表」二字其實也可以換成「勇者」,更直接些的,說是「蠢蛋」也並無不可。

  當下之時局,外有北聯邦虎視眈眈,內有叛軍逆黨蟄伏潛藏,跋山涉水從寧浦趕來福永,這一路上的兇險便可想而知,怕是死了都只能做個糊塗鬼,不知道是誰要取他的性命。

  想看更多精彩章節,請訪問𝘴𝘵𝘰9.𝘤𝘰𝘮

  更重要的是,就算活下來也不能改變什麼,對於發兵增援這件事,市裡面的態度,其實也就是在場諸位領導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那就是一個「不」字,之前數次的否定,寧浦那群人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這個來這裡作匯報的「代表」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所謂的陳述、報告,其實就是一個形式,走個過場而已,但也是為了形式,為了走這個過場,怎麼著都要大家聚一聚辯上一場,但不用想也知道,一個人再怎麼厲害,一張嘴再怎麼能說,也不可能是台上台下這些辯場老手們的一合之敵。

  要讓他們在這個節骨眼上分出力量去保護一群不相干的人,無異於是痴人說夢。

  許俊熙也是這「眾人」之一,作為本次會議的會務人員,按照規定站在門邊以隨時策應突發情況的他伸長脖子,四處打量著,也想一睹這位寧浦代表到底長什麼模樣。

  他雖然是寧浦人,根在寧浦,但在父輩的幫助下,現在的許俊熙已經是走出了那片窮山惡水,成為了以前人人稱羨的城裡人,與寧浦有關的一切好像都成為了他仕途生涯中的「污點」,巴不得斷地越乾淨越好。

  寧浦,不熟。

  對這場陳述,許俊熙關心的也不是結果,現在的他,已經開始在心裡默默祈禱事後同事們不要拿這件事情說事,更不要牽連到他,讓在辦公室里處境本就不佳的自己因為地緣因素更加被邊緣化。

  他心中正打著算盤,突然就看到在後排座位,一道熟悉的身影緩緩站起身來。

  李慶……不對,怎麼能是李慶?

  這小子竟然敢不聽自己的話,還敢在會場中逗留,而且現在是讓寧浦方面派來的代表上台,不是讓隨隨便便一個寧浦人上台,你站起來,又算是怎麼一回事?

  真以為自己人到了福永,就算是真正走出大山,從此就改頭換面,算是個人物了?

  微微一愣神之後,許俊熙便覺後背一陣發涼。

  什麼是突發情況?這就是突發情況,作為本次會議的會務,沒有提前將無關人員清理出場,這一件件事情壓下來,最後都是政府辦的不是,都要他許俊熙來擔這個責!!


  斷人前途無異於殺人父母,這一刻,許俊熙對李慶的怨念已是無以復加,幾乎快要成為恨意,在這股恨意的驅使下,他快步向著李慶走去,意欲在半路將其攔下,及時彌補自己的過失。

  這時,後排落座的一些官員也看見李慶,不少人臉上都露出了古怪的神色,他們先是與身旁的同僚對視一眼,而後便各自搖搖頭,表示都不太清楚情況,彼此熟悉些低聲議論兩句,言語中對這張新面孔都是不太認可。

  標新立異,在這種場合下只能是一個貶義詞,但

  對這些議論,李慶一概充耳不聞,只順著會場中間的通道,不疾不徐,一步步向著主席台上走去。

  「李慶!!」

  快步趕來的許俊熙,半因焦急半因怨恨,臉上的五官都快要攪在一起了,也顧不得什麼會場禮儀,趕忙是出聲叫住這個狂悖之徒。

  因他這一聲呼喊,第一排第二排那些本是坐如泰山的局長、主任們,免不得也要回頭看上一番,李慶那緩步朝主席台上走去的身影,霎時間便成為了全場的焦點。

  這時,許俊熙已經三步並作兩步趕了上來,不由分說地伸出手,欲將李慶拖離現場。

  啪啪。

  是台上的顧長明在鼓掌。

  這突兀的掌聲,直接讓許俊熙伸出的手懸在了半空,這時的他當然不知道鼓掌的人具體是誰,他只知道掌聲似乎是從主席台上傳來的,那裡坐著主宰這座城市命運的人,也是他絕對惹不起的人。

  南聯盟的官場上,不管彼此之間暗地裡再怎麼斗,但表面上大多還是一團和氣,不管顧長明的實際處境如何,只要他在副市長這個位置上坐著,現在他起了這個頭,台下乃至於台上的人,都還是會給他一些面子。

  不知道為什麼,反正領導鼓掌了,跟著做就對了。

  霎時間,會議室張掌聲如雷。

  就連陳恪安都輕拍著手掌,他不著痕跡地掃了顧長明一眼,又舉目望向台下那位裝扮前衛,相貌卻有些眼熟的年輕人,心中甚是疑惑。

  寧浦,就派了這麼一個年輕人來?是明知不可為,所以放棄了麼?拋開事情本身不論,這個年輕人怎麼讓自己感到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是在哪裡呢……陳恪安的一張臉上看不出喜怒,腦海中卻已經是思緒聯翩,不知怎麼的,他隱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是覺得某個地方很奇怪,但具體是哪裡奇怪,卻又說不上來。

  除去關於李慶個人身份的猜測外,陳恪安的這些疑惑其實也是在場大多數福永官員們心中的想法,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發兵支援何等大事,寧浦居然派出這麼一個毛頭小子,山那邊那位頗有傳奇色彩的馬縣長是老糊塗了麼?


  與坐在位置上,更多是抱著看熱鬧心態的諸位領導不同,置身場中的許俊熙,像是被雷亟過一般,一時間竟是保持著伸手伸到一半的滑稽姿勢呆立不動,耳邊那如雷鳴般的掌聲,他卻是充耳不聞。

  李慶淡淡掃了他一眼,目光在許俊熙身上停留的時間怕是不超過0.1秒,再邁步,身形便已是越過了許俊熙,繼續悠悠然地往主席台上走去。

  隨著李慶漸漸遠去,留給許俊熙的便只剩下一個背影,看著他一步一步往主席台上走去,越行越遠。

  李慶。

  寧浦代表。

  他怎麼都想不到,有朝一日,這兩個詞竟然可以放到同一個人身上,但哪怕心中再怎麼呼喊,再怎麼不相信,但耳畔的鼓掌聲又豈會有假?再多的疑問,再多的質疑,他也只能藏在肚子裡。

  這一刻,許俊熙真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除了羞恥之外,心中更是止不住的悲哀,李慶方才,不,是自始至終便沒有把自己這個所謂的「精英」當回事,而自己,卻像是個跳樑小丑般,一次又一次地在李慶面前表演醜劇。

  寧浦聚餐時如此,剛才在會場中,亦是如此。

  謝小姐的父親,也就是許俊熙的准岳父,身為福永市教育局副局長他坐在第四排,跟著鼓掌之餘,眼底卻是浮現出一絲不悅。

  自己這個女婿,平時看著挺機靈的一個人,今天怎麼會在這樣的場合如此失態??好在女兒的婚事還沒有官宣出去,同僚們都還不知道這個呆立場中的人就是他謝局的女婿,要不然,他們謝家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怕都會淪為眾人的笑柄。

  這一家人如何想,李慶不知道也懶得知道,他從左側緩緩走上主席台,約莫四五步的位置,便是專門為發言人準備的演講台。

  這時,會場內的掌聲也漸漸落了下去,按照常理,作匯報的人都是在主席台上側邊的演講台發言,這樣坐在主席台上的領導們就不會被遮擋,可誰知,台上的李慶腳步不停,竟是直接越過了演講台,往主席台中央走去。

  好巧不巧,李慶不偏不倚地停在陳恪安身前,正好把這位陳副市長完全擋了去。

  看到這一幕,不少人臉色都是微微一變,更有甚者便直接皺起了眉頭,將「不滿」與「鄙夷」都寫在了臉上。

  寧浦來的人,都這般不懂規矩麼?

  山野村夫,果真是粗陋不堪!!

  也有些人將目光投向了當事人陳恪安,這個年輕人的舉動,如果要往壞的想,已經算是挑釁了吧?就是不知道陳市長會如何應對。

  陳恪安亦是有些不悅,但能坐到今天這個位置,這一點氣量他還是拿得出來的,心中卻是把對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評價調低了些——到底是小年輕沉不住氣,這種舉動有什麼實際意義?是能幫你搬到想要的救兵,還是能讓我陳恪安掉半根頭髮?


  都不能。

  他微微一笑,正準備開口說兩句緩和氣氛的話,就聽前方的李慶開口說道:「大家好,我叫李慶,時年二十歲,當初陳副市長還在寧浦的時候,我和他就是老相識了。」

  說完,不顧台上台下、身前身後眾人精彩紛呈的表情,李慶回頭看了陳恪安一眼,而後才又轉過頭,繼續道:

  「我這個人不喜歡麻煩,也不喜歡繞彎子,我來這裡的目的,大家也都清楚,所以我就不贅述了。」

  「大家也看到了,今天我是空著手來的,沒帶任何材料,也沒帶任何講稿,寧浦的情況,你們如果想知道就儘管問,都裝在這裡,」說著,李慶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如果有任何一點我答不上來的,那我就把這個東西擰下來給諸位當球踢。」

  (還有更新耶)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