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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老師的力量

  「說吧,有什麼話是不能當著他們兩個人的面講,需要你特意掉頭回來跟我單獨說的?」

  仍是特殊事件調查局福永分部的值班室,仍是李慶與顧長明,唯一的不同,便是少了周岩與林升兩人。

  顧長明坐在辦公桌後,背靠在大皮椅上的他神情淡然,似是早就預料到了李慶會去而復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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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的那一番交流,表面上是一團和氣,但三人之間那隱有對立的兩分之勢,自是瞞不過顧長明的眼睛。

  能當上福永市的副市長,顧長明靠的絕不僅僅只是一身超凡之力,南聯盟治下八十七行省,數百城市,除去一些特殊的地區外,特調局分部便也有數百個,而能夠在值守之地躋身行政序列並且官至副市長的,不說獨此一家,卻也不會太多。

  在擁有凌駕於世俗的力量之後,理所當然地就會向當權者要求更多的話語權,對於很多超凡者而言,說是無心於此,但超凡者又不是聖人,真能不慕名利、不貪榮華的又有幾人?只是他們之中大多數的人都沒這個本事與決心罷了。

  凡俗與超凡,兩者的世界本就有諸多差異,而要讓超凡者去適應凡俗世界中最為複雜的一套規則並且在其中遊刃有餘,光是想想也知道這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絕不是說誰擋了你晉升的路、誰跟你作對,你就靠自己擁有的超凡能力將誰除掉就行的,打打殺殺,很多時候並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在李慶心中,也從沒有把顧長明視為一個單純的超凡小隊隊長或是特調局分部部長,這兩者都是顧長明作為超凡者而存在的身份,僅僅只是代表著他站在序列高處的事實與被官方認可的實力,也就是這一層身份,往往便會讓人忽略了他作為一個政客而存在的事實。

  哪怕他這個政客,只是半路出家,很多地方,其實也不成熟。

  先不說事實究竟如何,周岩與林升都是福永分部的「老人」,他們會趕赴寧浦,當初多半也是顧長明點的將,從這一點上來講,於情於理,顧長明都沒有偏向李慶的理由,甚至於說他會偏向周岩與林升,聽信他們兩人的說辭而懷疑李慶,這才是更加合理的事情。

  事實如何,很多時候其實並不重要,關鍵是讓人怎麼相信你說的就是事實,這也是李慶之前會選擇暗中獨自行事,而不是到了福永就第一時間來找顧長明報導的考量之一。

  三人一起從寧浦出發,中途遇伏失散,李慶作為寧浦的「地頭蛇」與晉升超凡還不到半年的「新人」卻一個人先回來,這本身就是一件容易引人懷疑的事情,更何況嚴格意義上來講,李慶和顧長明並不熟,至於交情,那就更談不上。

  對這些事情,李慶心中自是如明鏡一般,但周岩一方卻是相反,不管兩人心中如何考量,但至少從剛才的表現來看,他們並沒有把握住


  還是思維的不同吧,周岩與林升就是典型的超凡者思維,而李慶,或許是晉升超凡者時日尚短的緣故,身上還是留著不少凡俗界的影子。

  在寧浦的時候是這樣,到了福永,這一點也沒有發生什麼大的改變,事實也證明,有一些東西,真的是可以兩界通吃,凡俗者與超凡者,歸根到底,都是一個「人」字。

  「顧隊還記得宋秋這個名字麼?」片刻沉吟之後,李慶緩緩開口,卻是沒有回答顧長明的問題,而是調轉話鋒,將話題引向了別處。

  與宋秋的師徒之誼,這是李慶所擁有的獨門法寶,從宋秋之前有意無意透露出的信息來看,他與顧長明之間該是關係匪淺,感情牌,這是放在任何地方都能打的出手而且還無往而不利的法門。

  果然,聽到這句話,準確的說是聽到宋秋這個名字時,顧長明的神色立刻就變得有些不自然,雖只是很短的一瞬,但卻還是逃不過李慶的眼睛。

  「真……是他?他還在寧浦?」

  顧長明作為特調局福永分部部長,總轄一市之超凡事務,寧浦超凡之戰結束後周岩與林升便向他寫了信做了書面匯報,對於那晚發生的事情,從信中他已是了解了個七七八八,但個中的一些關鍵之處,卻是要等李慶三人抵達寧浦後當面才能問的清楚,卻不想,這過程中又會橫生出這般枝節。

  同樣是不著急回答,李慶神色平靜,繼續說道:「還有一件事,周兄方才可能是忘了講了,」

  「老師說,七年前的事情,他的答案,不是。」

  老宋老宋地叫習慣了,「老師」這個稱呼,李慶反倒很少用,但現在說出也不覺得彆扭,雖然沒有正式敬過茶行過拜師禮,但兩人之間的師徒之實卻是假不了,李慶也不是利用,只是陳述事實而已。

  至於這兩個字的答案,宋秋的本意該是讓周岩與林升轉告顧長明,但不知為何,剛才周岩並沒有講出此事,也不知道是顧忌李慶在場還是有其他什麼不為人知的考慮。

  「不是麼……」聽到這兩個字,顧長明似有悵然,老半天都沒有說話,神色飄忽,似是在回憶,又似在思索。

  李慶也不出聲,正如寫文章要善用留白一樣,有時候說話,點到為止也是最好。

  兩人都不說話,值班室頓時陷入了沉默之中,就是在這樣的無聲寂靜之中,與李慶返回時相比,房間中的氣氛已然發生了改變。

  片刻之後,顧長明終是結束了長考,不再是方才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他從皮椅中坐起,雙手交迭置於桌上,道:「你剛才,是說了『老師』吧?你平時都是這麼叫他的麼?」

  李慶笑了笑,道:「說來慚愧,我平時一般喊他老宋,如果不是來找顧隊您,老師這個稱呼我是不叫的。」


  「老宋……這個稱呼……還算貼切,真是貼切。」顧長明也笑了,笑的很慈祥,只是這笑容配合上他左眼眼角的刀疤,難免就有些違和,「我得寫信把這件事告訴戴小姐,就說老宋多了一個關門弟子。」

  戴小姐,不知道當初你們三個人之間是什麼關係,不會是……聽到顧長明的話,李慶也跟著放輕鬆的了不少,他知道,現在的顧長明算是真正接納了自己,不說完全相信,但至少是和周岩兩人站在了同一起跑線上,甚至可能還不止。

  這一步,李慶算是沒有踏差,如此一來,後面的話他也就可以趁此機會說出口。

  「顧隊,還有些事,我……」

  顧長明抬起手在空中壓了壓,示意李慶先不要說話,「你要說什麼,我大概能猜到,這些事,等肖錦到了之後再說也不遲,我剛才已經通知她了,她住得近,很快就能趕過來。」

  李慶眼中閃過一抹疑惑之色,是疑惑為什麼要等肖錦來,也是疑惑顧長明是怎麼通知肖錦的,自從返回值班室起,他就沒看見顧長明離開過那張大皮椅。

  似是看出李慶的疑惑,顧長明解釋道:「肖錦是我們這兒的紀檢委員,輪職務在分部里與我同級,我們之間自然是要有互相聯絡的手段。」

  說著,他從桌子底下摸出一個巴掌大小卻機械感十足的圓形裝置,「這是從北聯邦的人那裡繳獲的玩意兒,『通訊I代』,一種依靠源質實現信息遠程傳遞的儀器,是配對使用,也就是說通訊I代一次只能與一個裝置進行匹配,並且制定過後就不能更換,這既是它的缺點,但也是它的優點。」

  優點,便是這個通訊I代裝置可以對單線聯繫這種保密程度高,風險小的管理模式做到強控,缺點,便是目標一經匹配便不能更換,這樣一來勢必就會造成一些資源的浪費,而且這種裝置畢竟是依靠源質的波動來傳遞信息,如果被人截獲,那就很有可能會被順藤摸瓜,以點破面,牽連出一大串的人來,就比如現在這樣……

  「關於這個東西的原理,我們目前還在研究當中,如果宋秋在就好了,他雖然不是械源質的操控者,但說起對這些東西的研究,我這個槍手序列的人可能還比不上他。」

  看來這個順藤摸瓜的過程還是不太順利……通訊I代,這個玩意兒李慶還是第一次見,但他也只是多看了幾眼,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好奇。

  這種依靠源質來實現遠程通訊的構想,閒聊時,宋秋也跟李慶提到過,所以對於李慶來說,眼前的通訊I代只是理論到實踐的過渡,所能引發的好奇自然也就有限。

  閒聊之中,值班室外再度有腳步聲響起,已是下半夜,出現在門口的肖錦臉上竟然還帶著淡妝,也不知道是她出門前才做的打扮還是一直就沒有卸妝。

  或許是大半夜被叫過來的緣故,肖錦皺著眉頭,目光在值班室中掃了一圈,而後才邁步進入。


  「把門關一下,」說是同級,但見到肖錦,顧長明也不起身,還是坐在大皮椅中指揮著,伸出手指,「這是李慶,我們南聯盟的三星公民,你應該還有點印象吧?」

  當初李慶第一次從試煉境中回歸後,顧長明與肖錦兩人便到寧浦找過他,那一次,李慶似乎識破了肖錦施展的鏡像之術,顧長明所說的「印象」指的便是這件事了。

  見肖錦不答,顧長明也不在意,道:「人齊了,李慶你有什麼話,儘管說就是。」

  李慶點點頭,不去管顧長明與肖錦之間那點微妙的異樣,將這一路走來發生的事情連同在福永的遭遇一起說了,除了隱去陳淳一事外,其他的都沒有絲毫保留。

  「……從陳恪安身上入手,增兵這件事,不是沒有轉機。」這是李慶到福永來的初衷,說到最後,他便以這句話做了收尾。

  顧長明思索了片刻,看了眼李慶在方才講述時拿出來擺在桌上的筆記本,他將那份《福永日報》攤開,指著其中的一段尋人啟事,道:「你先拿著筆記本,走一趟這裡。」

  「邀月劇場中的事情與陳恪安家的事情,二者之間,可能有所關聯。」

  李慶湊上前來,定睛一看,顧長明手指著的那段文字,赫然便是「東興區松港街道暗竹路57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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