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遣使
君子成人之美,三人皆是過來人,自不可能在這種時候敲門打擾,便先迴轉去了高志槐處,打算先喝喝茶聊聊天,等等再來尋李慶商量要事。
半個多小時後,當高志槐三人再次穿過走廊往李慶辦公室行去時,臉上都帶著和煦的笑容,顯然是剛才相談甚歡,別的不說,待會兒打趣李慶的說辭定是已經備了好幾套。
但很快,他們臉上的笑容就凝固了,腳步先後頓住,面面相覷,一時間也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
真就沒完沒了了?
算你厲害。
這一次,三人索性也就不走了,駐足門外,都想看看這個李慶到底能不要臉到什麼程度。
光天化日,一點也不注意影響,他自己臉皮厚不在乎也就罷了,但若是壞了治安局和特調局的名聲,那可就是影響極其惡劣的大事,基本上是要被一擼到底的。
如此看來,設立紀檢部門並讓其充分發揮監督職能,真正做到「把紀律嚴起來,把規矩立起來」,當真是有十分之必要。
說起來,寧浦治安局其實也設有紀律檢查之職務,是由那位將近退休的副局長領導相關方面的工作,不能說完全形同虛設,但到了李慶這一級別便很難管得了,既沒有這個能力,更沒有這個心思。
也不怪那位副局長尸位素餐,不思謀事,都是快退休的人,自然沒有再折騰的必要,也不怪在某次會議上馬寧遠曾觀點鮮明的表示,紀律檢查方面的工作除了要有老成持重之人守門把關之外,還要有中堅骨幹,更要有年輕血液
閒聊之間,不時有治安局的人拿著需要簽批上到二樓來,雖是好奇,但看到是自家大局長,也不敢多問什麼,大多只是撇上一眼後就再不會投來目光。
終是忍不住八卦之心,林升朝辦公室緊閉的大門看了一眼,低聲道:「裡面是誰?」
都知道這是李慶的辦公室,他問的自然就是除了李慶之外的另一人,這本也是雙方的事情,能與李慶和鳴如斯,此女只怕也非常人。
高志槐想了想,有些不確定地道:「應該是姓夜吧,就上次和我們一起探索神廟的那個女孩。」
作為治安局的局長,他在局裡自然屬於自己的眼線,但夜奷妘身為超凡者,行蹤飄忽,雖未刻意隱藏,但要確認其身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又是陌生的面孔,局裡的眼線只能描述個大概,具體身份的推定還要靠高志槐自己。
「不可能!」
誰知,話音甫落,沒有任何預兆,林升臉色驟變,像是受到某種莫大的刺激一般,一身五色源質瞬間暴走,轉身沖向那扇緊閉的大門,竟是欲憑藉肉身直接破門而入。
「你幹什麼?」
高志槐也是吃了一驚,來不及多想,身軀一橫,趕忙攔住,這要被林升闖進去,多尷尬暫且不提,看他這架勢,更似是要跟李慶拼命一般。
交擊一瞬,高志槐只感覺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道迎面衝擊而來,是五色源質的力量,但卻不同於以往與四象使序列超凡者交手時的感受,霸道的五色源質一改往日以駕馭四象掌控五行為精要的玄奇之風,同屬二階,肉身相搏竟是難分高下。
林升冷哼一聲,一身五色源質轉入赤紅之色,霎時間,走廊內紅影錯落,溫度陡然上升,燥熱難耐。
在他身後,隱隱有兩條火龍盤旋交錯而起,只待擇人而噬。
高志槐瞳孔一縮,匆忙之間,已然附上半身的械源質再度涌動,轉眼間兩條手臂已然全部被械源質覆蓋化為金屬,抬手欲擋。
「林升,你冷靜點!」就在這時,周岩閃電般出手,按住林升的肩膀,「這是公共場合,注意你的身份。」
錯雜紅影連同火龍一齊消失,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似的,眨眼之間,林升那一身似已處在狂暴邊緣的火屬五色源質便不見了蹤影,但觀其神情,卻又不像是真正失控。
林升轉頭看了周岩一眼,似是在確認什麼,而後才又回過頭來,道:「對不起,一時激動,沒有傷著高局吧?」
「沒事。」高志槐不動聲色地搖搖頭,嘴上雖是這麼說著,心中卻是疑惑。
林升的暴起幾乎可以說是毫無徵兆,來去皆是莫名,縱使李慶和夜奷妘有染,也不至於讓他激動成這個樣子吧?難不成林升也心儀那位夜小姐不成?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夜奷妘倒也的確有讓男人為她爭風吃醋的本錢。
思來想去,似乎也只有這個理由比較合理,高志槐正想再說什麼,心中一動,借著還沒來得及撤去的源質之力,瞬間跳到一旁。
這時候,辦公室的門從裡面打開,各懷心思的三人紛紛舉頭望去,沒有預想中的香艷,也沒有什麼不可名狀的氣味,辦公室里的李慶與夜奷妘皆是衣衫完好,只是後者臉上似還殘留著些尚未褪去的潮紅,惹人遐思。
開門的李慶神態自若,掃了三人一眼,「有什麼事進來說吧。」
與高志槐錯身而過時,察覺到他遞來的眼神,李慶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當批註接近尾聲時,李慶便恢復了對周遭事物的感知,對高志槐三人聽牆角的行為他不予置評,有些時候,有些事情就是越描越黑,既心中無鬼,那就坦率面對即可,不必多做無益的解釋。
讓李慶感興趣的是林升的突然爆發,在聽到高志槐說出屋內的女子可能是夜奷妘時,這位來自福永的超凡者的反應太過激烈,這股莫名而起的情緒是針對自己而來不假,可以是心愛之人被人捷足先登的怒火中燒,但李慶卻感覺,林升方才的狀態更像是信仰被玷污後的瘋狂,不過也有不少人將自己愛慕而又不得的女子奉為女神,所以這兩種情緒倒也不太好剖析分明。
林升也不過二十五六,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若說他會對夜奷妘產生愛慕之心倒也合理,只是他們兩人應該沒有怎麼接觸過,情感便也不該太深,如此激烈的情緒,真是一見鍾情非她不可麼?可這世上哪來那麼多,
無論如何,這個理由在李慶看來多少有些牽強,如果林升暴起的背後不是因為男女之情,那這件事情無疑就變得有趣起來了。
所謂與人斗其樂無窮,在有了一定的保命本領後,現在的李慶對這類事情倒是來者不拒。
「你們聊公事,我就先迴避了。」不待眾人落座,夜奷妘就乖乖起身,低著頭出辦公室。
方才借李慶之手參悟《渡世記》,夜奷妘收穫自是不小,打鐵要趁熱,現在的她急於鞏固方才的成果與印證心中的感悟,自是沒有閒工夫留下來多聽什麼。
但神靈手書一事只有李慶與夜奷妘兩人知曉,所以夜奷妘的匆匆離去,看在高志槐三人眼中就遠不是那麼回事,三人心中本來已經消失大半的疑慮,在看到夜奷妘這般作態時就又活泛了起來。
高志槐心中不禁感慨,人不風流枉少年啊,這李慶還真是艷福不淺,先是一個有風沒影的許子舒,現在又是風影半露的夜奷妘,聽說之前還有一個在酒吧里認識的周姓女子,李慶倒也算是處地從容。
出於對下屬的「關心」,手底下人的家庭生活狀況高志槐心裡大都有那麼一點譜,不過之前看李慶這人還挺克制的,這次怎麼就這麼不注意影響呢?但這也不好說,畢竟男女之情,很多時候就是一念之間而已,天雷勾動地火,
看著像偵探一樣在自己辦公室里四處打量以期尋得什麼蛛絲馬跡的三人,李慶輕咳了一聲,道:「我這裡就這麼些東西,再怎麼看也開不出花來。」
「快下班了,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高志槐清了清嗓子,道:「是福永那邊的事情,小周小林,還是你們倆來說吧。」
同是隸屬官方組織的超凡者,不管是從年紀還是從職位來說,高志槐這麼稱呼兩人都沒什麼問題。
「是這樣的,我們這次來寧浦,除了徹查祭月教派外,另外一件事,就是想讓你隨我們二人走一趟福永,」周岩順勢接過話來,他與林升之間,似乎一直都是以他為主導。
「說起來,特調局在寧浦的分部已經被撤銷,你的正式編制是在福永,這一趟也算是回家了。」
「宋秋也是嗎?」李慶不假思索地問道。
周岩尷尬地笑了笑,說:「宋前輩的情況,我們不太清楚,但應該不是。」若是知道寧浦有宋秋坐鎮,那他們就也不必走這一遭了。
「為什麼?」
倒不是李慶對寧浦如何如何眷戀,只是單純想知道原因。
周岩面色一肅,道:「關於向寧浦增兵支援的事情,市裡面的阻力不小,顧隊對這邊的情況也不太了解,就想著讓寧浦這邊去個人,把情況向市裡面的那些人當面說明了,看能不能有所轉圜。」
「顧隊的意思,能去一個代表團最好,但我們和馬縣長,和高局都商量過了,覺得大張旗鼓的去一大堆人可能還適得其反,派一個人也能把問題說明白,而這個人,不管是身份還是對寧浦事態的了解程度,思來想去,還是你最合適。」
原來是做使者。
聞言,李慶並沒有急於回答,而是看了高志槐一眼,後者微微點頭便算是回應,便知周岩兩人事先的確已經跟高志槐通了氣,而高志槐能帶著兩人來找自己,其態度該是比較明了了。
「多久出發?」
「後天,日出之時。」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