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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遠處的硝煙(下)

  真刀真槍,人頭落地,這是肉眼可睹的戰火,而那些看不見的硝煙,往往才最是嗆鼻。

  南聯盟,福月行省,福永市。

  作為行省的經濟中心,省府乃至最高議會均曾多次下達文件以表彰福永市政府之勵精圖治、積極作為並要求福永市上上下下矢志不移,砥礪前行,充分發揮福月行省經濟「橋頭堡」作用,當好「領頭羊」,帶動周邊地區的市、縣的經濟發展,造福邊疆民生。

  只可惜,這隻「領頭羊」還沒有跑起來,趕羊人的棍子就被打折了,自從第五塊方尖碑落入北聯邦手中以來,福月行省各方各面的形勢都是急轉直下,作為福月行省的一員,福永市自然也未能倖免。

  市政府辦公樓四層的會議室中,煙霧繚繞,西裝革履的幹部們濟濟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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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次會議規格頗高,市里大小機構的一把手悉數到齊,自從收悉北聯邦進入緩和區開始正式進軍以來,福永每一個月都會召開一次這樣的大型集體會議。

  而現在,迫於外界形勢,會議召開的頻率從原本的一月一次提高到半月一次,再到現如今的一周一次,市里幾個關鍵的大機關需在會議上就各自工作的開展情況進行周匯報並就下一周的工作計劃、工作重點以及預期取得的效果進行簡單陳述,在各大機關匯報完畢後,便是將會議前呈報上去的重點、難點問題拿出來共同討論,做出決策、下達命令、落實責任。

  煙霧迷濛中,人人皆是臉色凝重,因黃市長身體抱恙,按照順位原則,此次會議便由第一副市長陳恪安代為主持。

  這位陳副市長是在七年前調入福永的,其原本只是福永市轄下寧浦縣某局的局長,當時是黃市長破格提拔,將他從下面的縣裡抽調上來,先是做了市財政局的副局長,那時候財政的老局長已經到了年齡,平時基本是退居二線不怎麼管事,一年後老局長退休,陳恪安這匹意料之中的「黑馬」便順勢轉正,兩年後,又兼了福永市副市長一職,再過兩年,他便正式卸下了財政局局長職務,升任福永市第一副市長,主要分管財政、稅務、人資保障、商務、外事、統計、投資發展方面的工作並對市里其他方面的工作在必要時有兼管之權,權勢之盛,權力之大,在福永市中已然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對這顆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就是這個「一人之下」,因為陳恪安的異軍突起實在引人注目的緣故,近期都有不少人心懷質疑,說都是因為老市長當初的「引狼入室」才導致了現如今的「大權旁落」。

  當然,這種話也就是暗地裡說說,誰也不會拿到明面上來講,至於信幾分,這就是考驗個人眼光與嗅覺的事情了,很多事本來就是這麼模模糊糊的,套用佛宗的一句話,真就是「信則有,不信則無。」


  就是這樣一位黑馬式的人物,平素里說話做事,卻並不是尋常人所想像的那般雷厲風行,反而是頗為圓潤且低調,不露鋒芒,也不怪又有人在背後說,陳副市長這個人能力不見得有多強,但背後靠山卻是非常之硬,甚至是牽扯到襄陵那一邊,通了天,至於之前的經歷,不過是因為背後勢力的暫時妥協而進行的必要蟄伏罷了。

  陳恪安這個人,除了不瘟不火之外,口風也是十分的緊,從來都沒有跟人提起過任何關於自己背景來歷的事,但官面上的事很多時候就是這樣,寧信其有不信其無,謠言不但不會止於智者,反而會被所謂的「智者」渲染利用,到最後就成了所謂的「心照不宣」之事,甚至是越往大了扯就越好,就越有人信。

  其中的一種說法,陳恪安的「陳」與最高議會中一位陳姓議長的「陳」乃是同宗同源,而近幾年裡陳恪安的平步青雲似乎也能與陳家在議會中的得勢掛起鉤來。

  會議從上午九點開始,此時已近中午,連開了將近三個小時的高強度會議,眾人都不禁有些疲憊,但事關重大,誰都不敢這時候打馬虎眼。

  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會議室中的煙霧比會議剛開始的時候竟是更濃了些,在這種時候,菸草,的確是提神醒腦的不二法門。

  會議室修得很氣派,空間不算小,但無奈老煙槍實在有些多,一股濃濃的菸草味在會議室中縈繞不去,嗆人的很,哪怕是時不時會吸上幾根的顧長明,也不禁暗暗皺眉。

  至於他身側,平時就對顧長明吸菸頗有微詞的肖錦,美艷臉龐上的不悅就更是毫不掩飾,只無奈,這裡是市政府大樓的會議室,不是她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地方,縱使再不高興,也只能忍著。

  超凡者固然擁有著凌駕於凡人之上的力量,但眼下的情況,給肖錦的選擇卻是不多:殺人,抑或是拂袖而去。

  這兩者都是意氣用事之舉,對於如今的局勢不但不會有什麼改觀,還會讓他們失去參事議事的機會,起了反作用。

  這或許就是官方超凡者的局限所在,很多時候,只要他們還想在這個圈子裡待下去,就不能像在野組織中的那些超凡者們般隨心所欲。

  在向市治安局下達了「徹查市區內近期頻發的異常事件,在一周內形成詳細報告上報」的命令後,陳恪安端起茶缸,伏流伏流地喝了幾口茶水,又拿起稿紙,念道:「下一個議題,針對寧浦縣內因戰事臨近而發生的大型鬥毆事件……」

  轟隆!

  忽然間,雷鳴陣陣,眾人不自禁地抬頭望去,就看見窗外不知什麼時候,一團團漆黑的烏雲,陰沉沉的,布滿了天空,仿佛壓在人的頭頂令人有些喘不過氣來,一道道閃電撕裂蒼穹,好似一道道時隱時現的疤。

  似只是一轉眼,醞釀許久的雨水就落了下來,窗外是煙雨,窗內是雲霧,倒也算是互為照應,相映成趣。


  哪怕陳恪安權柄再重,天公當前,也不得不稍有妥協,被迫停下念稿的陳恪安抬頭看著會議室里因為雷聲而略有分心的眾人,眉頭微微一皺,輕咳一聲,才又繼續,「報告顯示,在這起鬥毆事件中,寧浦的治安力量折損較為嚴重,所以向我們市里申請支援。」

  說到這裡,陳恪安放下稿紙,掃了顧長明一眼,又道:「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寧浦之前還申請過調派軍隊進行協防,但被駁回了,這次的意思,和上次差不多,除了調遣軍隊外,還申請了特殊援助。」

  「這事兒,大家議一議吧。」

  「不行。」

  話音甫落,立馬就有人跳將出來,觀點鮮明地表示了反對,同時,也算是對陳恪安觀點表示了支持。

  陳恪安雖然沒有明確表態,但卻故意提到之前的申請調軍協防之事,話里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當領導的,這話,還要怎麼說呢?

  「最高議會的意思,是收縮防線,應撤盡撤,能搬盡搬,說的就是應該撤離的要儘快撤離,能夠搬走的要儘快搬走,政府應該配合民眾進行撤離、搬家,我們這時候還往寧浦派人,恐怕是不合適,」

  出言反對的那位局長頓了頓,接著道:「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寧浦縣緊鄰著寒食海,是一個重要出海入海口,戰亂一起,必定是北聯邦的重點攻擊目標,憑我們福永一市之力,如何能與傾巢而出的北聯邦大軍抗衡,往那邊派人,根本就是毫無意義的事情。」

  言罷,會議室中不少人都先後點動頭顱,對這位局長的說辭很以為然。

  顧長明朝坐在陳恪安身旁的鐘秉良看了一眼,上一回,只有這位鍾副市長對向寧浦增兵支援的議題投了贊成票。

  但令他失望的是,或許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訓,這一次,鍾秉良卻是沉默了,對顧長明望來的目光也選擇性地忽略。

  沒有人肯站出來為寧浦說話。

  這種情況,該是早就想像到的吧,顧長明暗嘆一聲,只覺得有些無奈。

  對這些人的想法,他自是心知肚明,說得這麼冠冕堂皇,但實際上考慮的就是自己的身家性命,無論是調軍協防還是特調局分出人手派去支援,人一去,福永這方的力量自然就弱了,而在現在的這個局勢下,這恰恰就是福永的這些官員們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他們才懶得管其他地方的死活,甚至就連市區里民眾的死活,他們都無暇去管了,偌大一個福永市,福月行省經濟最為發達的市區,在戰前工作的開展上甚至還不如一個小小的寧浦,說出去,未免

  就拿剛才那人來說吧,說是要幫助民眾進行「應撤盡撤,能搬盡搬」之事,但先且不論有多少人搬得動,早在兩周前,說話的這位官員就已經把自己的全家老小送往了南聯盟腹地,所以他說起話來,才能這麼有底氣。


  這還算能力不足,人脈不夠,動的比較晚的,更有實力些的,更是早早的就將家眷轉移,只留自己一個人在這裡見機行事。

  「看來大家也都是這個意思了。」陳恪安四下看了看,無人說話,顯然都是默認了此觀點。

  凍雨斜飛,噼啪作響

  忽地,陳恪安又冷不丁地說道:「不但如此,原來在外執行任務的同志,也應該儘快召回了。」

  「現在看來,當時發下去的那封表揚信,確實有些欠考慮。」

  聞言,顧長明只是低著頭,並不答話。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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