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神廟遺址
在貼地而行的青光之後,像是受到某種牽引般,道道幽芒穿空而過,如百川歸海,向圓心匯聚而去,幽芒所過之處,虛空中無端生出點點青色瑩光。
這些光芒猶如一隻只螢火蟲在荒林中飛舞縈繞,所至之處,草木成虛,四周的景象猶如被擾亂的湖面泛出陣陣虛幻的漣漪,隨著漣漪的擴散,草木逐漸變得虛幻,直至消失不見。
順著幽芒所指的方向望去,一片迥異於南北文明風格的古廟遺址出現在大地之上,
禁制開啟,遺蹟現蹤
李慶那雙可以望穿黑暗的眼眸中倒映出的,不是預料之中的殘垣斷壁,而是一片大體保存較為完好的古遺蹟。
半毀的石柱,巍峨的拱門,甚至是那神廟主體建築外牆壁上肉眼可見的繁複花紋,如果他能站在空中從上往下俯視,就還能看到神廟頂上有著一個巨大的窟窿。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訴說著這座石制建築的不平凡。
可以想見,這片遺蹟的背後和何等燦爛的文明,李慶可以斷定,這座神廟絕不可能是南北對峙時期的產物,至少應上溯到商王朝中期,乃至於更為久遠的以前,也未曾可知。
在遺蹟的周圍,時不時可以看到有符文顯化而出,這些符文皆是明滅不定且正在走向消亡,待到其真正消失的那一刻,應該才是這片古遺蹟真正出世之時。
李慶心中計較了一番,沒有第一時間向遺蹟趕去,而是調轉身形,向著吊墜所指引的,也是他本該在的方向行去。
按照夜奷妘給出的說法,只有當拿著信物的六人悉數到位之後方才能開啟禁制,而現在的情況卻是李慶還沒有到達指定的方位,禁制卻已經被開啟,對此,李慶自然是要弄個清楚明白。
荒林在消散,李慶卻在逆行,當他手中的吊墜開始散發出點點青綠色的光芒時,一陣若有若無的悽惻音調也隨之傳入耳際。
李慶心中一驚,此刻周圍的林木已然消失,四下望去,雜草叢生的荒地上,除了那一道道同樣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幽芒之外便再沒有其他的景物。
似蕭非蕭,清冷如寂。
他所置身的這片樹木被清空的荒地,像是一處被世界所遺忘的角落,就連向來是最公平最為一視同仁的月光也拋棄了這片地方,能依靠的照明之物,僅僅只是幽芒穿空而過之後留下的點點螢光。
靜靜聆聽了一陣,李慶收攝心神,再次調轉方向,向著此前高志槐定下的點位快速奔去。
六個點位是將一個圓周六等分,對於超凡者來說,這個圓其實不算大,眼下遮擋視線的樹木已經消失,視野開闊,如果高志槐還待在原地,那用不了多久,李慶就可以再次見到他。
而結果,卻是不如人意。
「人不見了……之前的計劃,禁制開啟之後,我們六人是直接在遺蹟中碰面。」
站在剛才高志槐所站的位置,李慶靜心感受了一陣,隨即就不禁眯起了眼睛,穿空而過的幽芒與飛舞的青綠色螢火雖然產生了一定的干擾干擾,但卻依舊能感受到四周空氣中殘留著的械源質氣息。
『以源質激活吊墜,六人合力,即可破除禁制。』
這是夜奷妘的原話,李慶記得分明,這種說法本可以為四周殘留的械源質氣息做出解釋,但現在,李慶卻不得不懷疑了,催動源質,可以是為了激活吊墜,同樣,也可以是為了自我防禦。
以源質護住護持己身,這種做法,幾乎是絕大多數超凡者在遇到突發狀況時的本能反應。
如果是後者,那現在的情況可能比想像中的還要糟糕一些,因為另外幾人也該是和高志槐一樣,找到了各自的點位,高志槐的遭遇便同樣也會是他們的遭遇。
若是一切皆依照計劃執行,李慶和高志槐的經歷該是一模一樣,就是不知現在眾人究竟身在何處,在禁制開啟時已經找到各自對應點位的他們,又究竟經歷了什麼。
誠如是,一切都只是猜想而已,李慶眉頭緊皺,再看遠處的古文明神廟,卻已然是一番截然不同的心境。
夜奷妘,究竟在搞什麼名堂?如果她口中這盈聖使布下的禁制並不是需要六個人才能開啟,那她找上自己合作的意義又在哪裡?如果這就是她所選擇翻臉時機,那也未免太奇怪了些。
除了夜奷妘摸不透的心思之外,這片遺蹟本身的存在也是一件不容輕忽的事情,一個牽扯到古代神靈的未知文明,哪怕是有試煉境經歷的李慶,也不禁為此感到些許震驚,他想到了汪延明在談及天都二十四正神時那些遮掩閃爍的措辭。
或許,這位汪教授所掌握的知識,比李慶所想像中的還要淵博的多,也或許只有回到試煉境中,一切才能見曉分明。
疑惑、不解,被疑雲籠罩的李慶漸漸靠近了圓心的神廟遺蹟。
此時,神廟四周的符文已然消散,無數點青色螢光將遺蹟團團圍繞,這些青色螢光以神廟四周的圍牆為界,像是有一道無形的壁障,將這些青色螢光阻擋在外,不讓它們越雷池半步。
靠近神廟之後,這些青色螢光像是突然被賦予了某種靈性,當李慶來到近前時,空中如螢火蟲般的青色螢光竟主動分到兩旁,為他讓出了一條道路。
道路的盡頭,是一道巍峨的拱門,透過拱門,可以遙遙望見其內部那一座恢弘的廟宇,它凝結著一個文明的智慧,或許,也見證了這個龐大而古老的文明由盛至衰的經過與塵埃落定後的結局。
在拱門與廟宇之間還有一段路,那是廟宇周圍的廣場,再往外,則是四面的圍牆,之前李慶能直接望見神廟外壁,只不過是因為恰好那一截圍牆被毀去了而已。
高聳的拱門,雖然兩側石柱上的天使已然被削去了半個身子,但卻不妨礙世人感受其所刻意營造出的深遠與崇高之感,仿佛在攻速世人:此門之後,便是屬於神靈的淨土。
只要跨過眼前這一道拱門,便算是正式進入到遺蹟的範圍之中,那裡便是眾人此前約定的開啟禁制之後的匯合地點。
李慶盯著這道極具標誌性的拱門看了一陣,目光在那半身殘缺的天使上停留了一陣,隨即便邁開步子,卻不是往門內,而是沿著拱門兩側的圍牆而行。
神廟的圍牆已然半毀,行出一段距離後,李慶方才看到一段較為完整的牆體,牆體上刻印著一個全副武裝的衛士,衛士手中所執是一種李慶從未見過的兵器,與其說是兵器,倒不如說更像是一種法器,一種象徵著「月」的法器。
除了這一名衛士之外,牆體上還刻著一些符號,李慶猜測這些符號應該是某種宗教符號或者是某種他沒有見過的文字,他默默地記下了這些符號的模樣。
若是前者,回去後翻閱祭月教義應該能有所收穫,而如果是後者,那這就是一種不同於現在所用的通用語,也不同於商王朝時期流行的商小篆的新型文字,其所蘊含的價值可謂是不可估量。
在超凡世界中,作為文明符號而存在的文字同樣具有相當高的地位,學士序列可以從古老的文字中汲取超凡力量不說,經過這些年的發展,當學士們嘗試著將那些古老而神秘的文字運用到各種領域中並且已經取得一定的進展時,其他序列的超凡者也已經可以從中獲益。
一圈下來,李慶一共見到了三名手執不同法器的衛士,每一位衛士的旁邊都有其所對應的符號,他將這些衛士與符號一一記下,後續再慢慢求證。
一路上,像是能猜中李慶心思似的,青色螢光始終主動為他讓出一條道路,甚至在他目光投向牆體時,聚集在圍牆之前的青色螢光也會主動避讓,方便他欣賞這古代文明的精雕細刻。
不管之後會有何遭遇,有這三幅圖畫與這些文字,李慶此行,就已經算得上是有所收穫。
而且,這份收穫可能還是獨屬於李慶的,因為只有他才能進入那片試煉境,才能藉此機會將這些圖畫與文字展示給汪延明,請他指教,聆聽教誨。
回到拱門下,這一次,李慶沒有任何猶豫,穿過拱門,進入了神廟之中。
他本也可以從任何一處斷裂的圍牆進入,但李慶卻是覺得沒有必要冒這個險,對這些神秘而強大的古代神靈,還是應該保有謹慎之心,能不得罪就儘量不得罪,哪怕他在之前阻止其殘魂復甦,事實上已經深深地開罪了這位神靈。
但誰讓它只是一縷毫無自我意識只能依靠本能行事的殘魂呢?而且與其正面對壘的是宋秋,殺旻尊者,導致月中人影散去的也是宋秋,就算要記仇,能記仇,也是該算在宋秋頭上才是。
神廟大門前的廣場上,夜奷妘等五人已然等候多時了。
奇怪的是,五人所處的位置分明是在拱門與神廟正門之間,但方才在拱門之外,李慶卻沒有看到半個人影。
想來是這道拱門還有一些他不曾知道的神奇之處,李慶也不在此事上多做糾結,快步上前,「讓大家久等了。」
他的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是想從幾人的神色中發現一些異狀,但結果,卻仍是一無所獲。
夜奷妘看了李慶一眼,說:「既然到齊了,那就進入吧,別看這神廟破損的厲害,很多處牆體都發生了坍塌,但唯一進入其中的方法,也只有走大門進入這一條而已。」
「不走這道門會怎麼樣?」李慶追問道。
「會發生一些你絕對不想遇到的事情,教派內部將其稱為『厄運』。」
說著,夜奷妘向眾人攤開手,「現在,把你們的吊墜給我,我來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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