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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對新能力的探索

  周圍的環境沒有改變,只是多蒙上了一層朦朧的灰色。

  灰霧仍在,灰色的世界格外平靜。

  視線被灰色覆蓋的李慶看著身前空空的鏡面,微微動了動肩膀。

  就在李慶有所動作時,他敏銳地發現,鏡中突然閃過一道模糊的肩部輪廓。

  李慶微微皺了皺眉頭,在確認鏡子觸感真實後,他抬起手,用比先前活動肩膀更快的速度,在鏡子面前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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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他手掌的晃動,鏡中果然也出現了相應的、比之前更為清晰的透明輪廓。

  這個能力,稱之為隱身似乎不太恰當,更像是一種超自然的高明偽裝,軀幹活動幅度越大,暴露的風險也越大,但這一點應該可以隨著身體靈活性與協調性的提高而得到改善。

  既然不是絕對隱形,那影響暴露風險的因素應該不止這一點,更多的,則需要進一步的探索。

  李慶若有所悟地想著,接下來,他又在鏡子面前做了幾個動作,鏡中的世界猶如被擾亂的湖面,泛起道道漣漪。

  他回想著之前測試力量時出拳的動作,眸光一凝,猛地向前擺出一記直拳。

  剎那間,李慶眼前四散瀰漫的灰霧紛紛倒退,一股遠超他預料的力量在他拳鋒湧現,而他出拳的手臂,也被一層如霧般流動的灰色氣流所覆蓋。

  砰!

  同樣質地的牆壁,同一個人打出的拳頭,所造成的影響卻是截然不同。

  一個淡淡的灰色拳印出現在盥洗室的牆壁上,拳印覆蓋之處,受潮嚴重的牆灰盡皆脫落,裸露出內部發脆的青色牆磚。

  看著眼前的景象,李慶先是一怔,旋即低頭詫異地看向自己的拳頭,除了突出的骨節蹭上了牆灰外,竟是沒有感到半點疼痛。

  這算……破隱一擊?

  李慶臉上顯出一抹古怪的神色,總覺得自己覺醒的超凡能力,不論是單個拎出來還是組合在一起,怎麼看都有些怪異,好像不是很正經的樣子。

  「隱身這項能力還有待進一步的探索……當務之急,還是得先給肖錦去信。」

  李慶心中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並不像表面看上去這麼好,平靜的海面下礁石林立,而自己就是那一葉小舟,待波瀾一起,定是粉身碎骨,屍骸無存。

  這波瀾,可能是那本莫名所得的銅書,可能是鴨舌帽男子背後的勢力,也可能是肖錦、顧長明所代表的官方組織。

  依照肖錦的說法,每一個人都只有一次通過覺醒試煉進而晉升超凡的機會,在上一次從試煉境脫出後,自己已經被顧、肖二人判定為失敗者,終生與超凡力量無緣。


  肖錦冷冰冰的判詞言猶在耳,實際的情況卻是大相逕庭,自己不僅再次回到試煉境,還順利通關,覺醒了超凡能力。

  李慶與顧、肖二人所交不深,自是不敢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考驗這二位的人品,所以這封寫給肖錦的信件李慶可謂是字斟句酌:他想要的是以不被懷疑的文員身份加入組織,默默奉獻。

  「……敬上」

  字款落成,只待封裝,這時,李慶才發覺屋子裡根本就沒有信封這種東西。

  時至今日,書信仍是南聯盟人最常用也最慣用的聯絡方式,有文化的人家一般都會在屋中留幾個信封以備不時之需,而李慶一家就顯然不屬於這個行列,他的父母都是沒有文化的工人,兩人會寫的文字個數加起來也不超過二十個,而這還是在包括了他們各自名字的情況下。

  因為吃過沒文化的虧,所以哪怕再苦再累,他們也將李慶供入了初等教育學校,讓他成為了這個小家裡能寫最多字也是文化程度最高的人。

  李慶沉默了一陣,將寫好的信件揣在兜里,起身出了老屋。

  狹窄的巷道,坑坑窪窪的地面,不知道為什麼,條件越惡劣的地方,人群反而越加聚集。

  聽夠了鄰居的打趣與寒暄,李慶早在出門前便遁入了陰影中,隱去了形跡。

  眼中的世界再次蒙上了一層淺淺的灰色,李慶第一次以這般獨特的視角打量他生活了二十年的世界。

  灰色的幕布,生活的喜怒哀樂都在這幕布後上演。

  這也是李慶第一次在別人面前運用自己的超凡能力,雖然巷子裡都是一些所謂的熟人,一群不知超凡為何物的普通人,但他仍是不免有些緊張。

  但當李慶連續從幾個人的跟前走過,而那些人卻都毫無察覺時,這種緊張便也自然而然的消失不見。

  幾個碎嘴的中年婦女結伴從菜市場回來,走在中間的則是一個身材矮胖,面相兇悍,皮膚暗沉的婦人。

  李慶清楚地記得,這個人姓董,是個蠻橫不講理的主,和母親在同一家單位工作,但兩人的關係很不好,很多次母親在單位受了她的委屈,回到家裡都是一個人偷偷地抹眼淚。

  在自己的父母去世後,這個董姓女人更是說了不少風涼話,那時的李慶還很熱血,當場就把她削了一頓,而現在,不知怎麼的,幾個婦女的話題又突然扯到了李慶頭上。

  「老李家的兒子,這幾天怪得很,天天把自己關在屋頭,也不曉得在幹些什麼?」

  「那個男娃,沒什麼本事,也不跟人接觸,不會做人,出息不了。」董姓婦女幸災樂禍地說道,對於李慶,她是懷恨在心,「得虧他爹媽死得早,不然看到他這樣,氣也要氣死。」


  這句話無疑是觸了李慶的逆鱗,他臉色刷的一下冷了下來,迎面向董姓婦女走去。

  到了跟前,李慶從陰影中脫出,咧嘴一笑,喊了聲「董嬸」,隨即心念一動,再次隱去身形。

  大白天,眼前突然出現一個大活人,還是自己正在咒罵的對象,董姓女子先是一愣,瞳孔猛地收縮,伴隨著一聲驚叫中,身子一軟,捂著胸口向地面倒去。

  「董姐!你怎麼了?」

  「是老毛病發了,這可怎麼辦……」

  現場頓時一片混亂,董姓女子的生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讓他們暫時地忘記了如鬼魅般閃現的李慶。

  重新融入陰影的李慶神情冷漠地看著這一幕,冷笑一聲後,旋即轉身離去。

  他知道,董姓女子患有嚴重的心臟疾病,平時最是受不得驚嚇,他也沒有直接出手,而是將對方的生死遞到了死神的手上,讓冥冥中的天意來決定對方的命運。

  或許也是因為這一點,做了這件事的李慶心中沒有一點負擔,賣信封的雜貨店開在巷子外的主幹道上,在去往雜貨店的路上,他趁機又做了數十次實驗。

  他發現,與鴨舌帽男子那能無視子彈的「消失」不同,遁入陰影更類似於一種視覺與嗅覺上的「欺騙」,並不能幫助他規避傷害,這似乎才是公平的,因為遁入陰影的自己也能對現實世界施加作用,破隱一擊就是這種作用的最好體現。

  這種欺騙所能取得的實際效果是由多種因素所決定的,這些因素大致可以分為三個方面,一來是他自己,二來則是受欺騙的對象,最後則是四周的環境。

  黑暗與陰影是自己的主場,在這樣的環境中,自己的速度、力量以及身體的協調性都會得到大幅增強,他可以像貓一樣靈活,一樣落地無聲,也可以像貓頭鷹一樣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夜色就是自己的帷幕,也是自己的戰袍。

  「欺騙」這種事總是需要雙方的配合,當對方的洞察力強到一定地步時,就算是身處最深的黑夜,李慶也與一個移動的標靶沒有任何區別,而當自己向對方顯露敵意時,他也更容易暴露自己的存在。

  思索間,李慶突然覺得身子一緊,一股擠壓感從四面八方湧來,灰霧迅速聚集,像是狂涌的浪潮要將他吞沒。

  陰影世界在排斥自己!

  隱身或者說偽裝不能無限持續,而是有一定的時間限制。

  李慶心頭一驚,趕忙脫出了陰影的世界,灰霧褪去,還沒來得及重新聚焦,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與車輪聲便在他耳畔響起。

  「滾開!」

  疾馳的馬車迎面奔來,趕車的僕人早習慣了在兩旁人們的「夾道歡迎」中間呼嘯而過,根本沒有料到會突然冒出一個攔路虎,倉促間,他只能氣憤的叫罵,同時向後猛提韁繩,以期能及時減速。


  馬匹的速度固然很快,但在現在的李慶眼中也並非避無可避,沒有什麼花哨的動作,李慶僅僅是一個側步,便輕而易舉的躲開了迎面撞來的馬車。

  被拉停的兩匹大馬前蹄微微騰空,前沖勢頭止住,僕人將馬鞭往地上一甩,砸出一記噼啪巨響,指著李慶罵道:「想死啊?不看路的?」

  李慶心裡本來還有些歉意,一聽這話,眉頭一皺,說:「這路是你家的?」老胡同街的路本來就窄,根本容不得這樣高速奔行。

  「你……」

  僕人一瞪眼,他是沒想到李慶敢還嘴,正要再罵,那通體棕紅的高檔車廂中卻突然落下了一張紫紅色的紙幣。

  「走吧,不要在這些人身上浪費時間。」

  僕人趕忙恭敬地稱了聲「是」,那聲音的主人似乎極有威嚴,趕車的僕人沒有再多看李慶一眼,操縱馬車,匆匆遠去。

  哪怕沒有現在的視力,李慶也能輕易地辨認出,那紫紅色的紙張是南聯盟目前發行面值最大的50元紙幣。

  對於老胡同街的絕大多數人來說,這都是一筆巨款。

  短暫的沉寂後,一位在馬車剛才停下位置附近的男子衝上前,撈起地上的巨款,看也不看李慶,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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