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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到站

  商慶號的豪華商務車廂中。

  李慶背靠皮質座椅,琢磨著自己「可能覺醒」的超凡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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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無疑問,從那四顆星子的束縛下逃脫的手段肯定是超凡的力量,但除此之外,自己的超凡能力似乎有一點「不起眼」:更敏銳的五感乃至於六感,更敏捷的身手和異於常人的冷靜……

  除了那如金蟬脫殼般的神奇逃生手段,其他的,李慶還暫時看不出有什麼用。

  或許是該考慮考慮肖錦的話,加入她與顧長明的隊列,那些古老的超凡組織中一定有關於超凡能力的系統性論述。

  思索中,汪延明終於趕了回來,沉靜如水的臉色讓他鼻樑兩側的法令紋顯得更深了些許,淺灰色的眼瞳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起那森林中毛髮灰白的孤狼。

  從他回來開始,商務車廂中的氣氛就變得有些凝重,汪延明招了招手,將脫下的黑色外套交到上前的男助理手上,同時吩咐說:

  「上兩杯茶。」

  做完這些,汪延明才將目光轉向對面的李慶,用一種深沉的語氣問道:

  「你知道他最後為什麼要那樣做嗎?」

  汪延明口中的「他」,指的自然就是鴨舌帽男子。

  在此之前,李慶曾為這段對話設想過很多種開端,有為了拉近距離卸下他心理防備的親切式,也有以權壓人以理服人的恐嚇式,卻唯獨沒有想到汪延明會以這麼一個十分刁鑽的問題作為開場白。

  他想起秦了陽好在譯文下對這位汪所長所作的簡短批註:

  知名考古學者,浮龍古遺蹟開發行動的倖存者之一。

  既然是倖存者,那緊跟他的步伐並與其保持統一站隊,看上去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李慶的沉默被汪延明視作一種無聲的回答,他沒有像愛炫耀的淺薄學徒那樣嘲笑李慶的無知,而是用一種老教授、老學者地口吻說道:

  「我聽邊民講了那兇徒死前做的事,這屬於古代信仰學的研究範疇,」

  「那是一種祭祀儀式,這個儀式的含義在範本昌先生所著的《天都二十四正神考錄》中有所提及,」

  說到這裡,汪延明特地看了李慶一眼,見後者面露茫然之色,汪所長不可察地露出點兒失望的神色。

  逾五十的汪延明有隨身攜帶紙筆的好習慣,他拿出紙筆,在紙上畫出一隻豎瞳,豎瞳中間是一個空洞的圓圈,圓圈與上下眼皮相切,用以代表瞳孔。

  「他祭祀的是一位叫做妙目聖尊的神靈,『聖尊』是封號,『妙目』是敕號,臨死之前挖出雙眼的動作象徵著一種回歸,妙目聖尊號稱可洞察萬物,也就是書中所說的『她是天地中唯一的眼睛』,他高舉自己的眼珠,就是要讓聖尊知道他的虔誠,並且用神靈的智慧來為他的靈魂指引迷途。」


  在汪延明娓娓道來的同時,商務車廂中的燈光似也被這濃厚的神學氣息感染,它們像是有靈性般搖曳晃動,依循著機械轟鳴的節奏向車廂中投下忽明忽暗的光線。

  深知汪所長脾性的男助理也早已識趣的退了出去,偌大的商務車廂中,只有李慶與汪延明兩人。

  這是一場只發生在他們兩人之間的私密談話。

  似乎汪延明是特地留出時間來讓李慶消化這些新奇的內容,車廂陷入一陣無言的安靜中,就像是在舉行某種莊重的宗教儀式。

  「您所說的天都二十四正神中,是否存在著一位敕號為『祭月』的神靈?」李慶想了許久,衡量了得失和是否時機是否得當之後,在一片安靜中,試探著開口說道。

  初聽所謂的「天都二十四正神」,李慶並沒有什麼感覺,但當汪延明說出「妙目聖尊」並隨之點出封號加敕號的命名結構後,李慶便猛地想起了老胡同里那群自稱「月的使者」的傳教士與那位口誦「祭月永恆」的巫女式的人物。

  「什麼祭月……」汪延明眉頭一皺,他正準備對妙目聖尊這位二十四正神之一展開細講,下意識地就要斥責眼前這位不專心的學生,仔細一想,突然止住了訓斥的話語。

  「你等一等。」

  汪延明拿出自己的筆記本,用手指一行一行的找下來,到了某個位置突然頓住,他抬起頭狐疑地看了李慶一眼,問:「你看過範本昌的那本書?」

  這一問,也相當於是對李慶之前的疑問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李慶搖搖頭,說:「這不重要。」

  汪延明被李慶嗆了一句,老半天才又略帶鬱悶的開口道:「我本來覺得,你和那個死掉的悍匪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相似感,但現在跟你一接觸,這種感覺是在有些荒唐,不開口也罷了。」

  其實你的感覺很準……李慶指了指汪延明手中的鋼筆,後者會意,將紙筆一起推到了李慶跟前。

  李慶拿起鋼筆,努力回想著在那位身披黑袍的中年女子背後看到的那一輪瀕死的殘月,順利地將其畫了出來。

  見到這個指向明確的圖案,汪延明不禁微微頷首,臉上也露出了讚許的笑容。

  李慶雖不承認,但在汪延明心中卻已經認定了李慶看過那一本《天都二十四正神考錄》,不然他絕不可能如此準確地說出「祭月聖尊」這個排名還在「妙目聖尊」之後的生僻神靈名號並畫出這祭月教派所供奉的徽記。

  對於這種博學而謙虛的後生,汪延明還是比較有好感的,加上李慶剛剛又立了功,汪延明看李慶自然就更順眼了些。

  「不錯,不錯,」汪延明將畫有殘月的紙張轉了半圈,讓這輪殘月正對著自己,「祭月與妙目這兩尊神靈,在《考錄》中分別位列第二十三與第二十,都是排名靠後的末位神靈。妙目聖尊用『天地中唯一的眼睛』來彰顯自己的至高與偉大,相比起來,祭月聖尊則要簡潔明了得多,只用了兩個字,」


  「永恆。」

  「永恆。」

  李慶與汪延明異口同聲地說出了這兩個字。

  汪延明呵呵一笑,說:「你似乎對祭月教派很有研究?要知道,對於這些冷僻且邊緣的知識,就連所里專職研究這個領域的人也鮮少涉及。」

  緊接著,汪延明又鼓勵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對這方面感興趣,你就應該堅持下去,不要去在意外界的看法。」

  「像我師傅那樣?」李慶想起楊開甲死前那近乎癲狂的神態。

  汪延明沉默了下來,顯然,他已經知道了楊開甲身死的消息。

  「他的路走偏了,走了極端,是我失職,沒有引導好他。」良久,汪延明復又開口,他向來銳利的眼角柔和了下來,緬懷似的說道:「他剛剛到四二七參加工作的時候,跟你是差不多的年紀。」

  汪延明就此打住,他擺了擺手,說:「不說他了,我記得給你們配的票只能坐到南陽,在南陽還得另外轉車?我剛才給列車長打過招呼,你就不用麻煩地轉來轉去,跟我一起,就這一班車,直接坐到浮龍。」

  李慶張了張嘴,汪延明突如其來的好意不僅與李慶從檔案文件背後得到的指示相違背,也與他的定下的目標不相符合,更與肖錦對覺醒試煉的描述有所出入。

  在李慶原先的想法中,這一場覺醒試煉在列車抵達南陽時便算是結束,而自己也可以成功地返回現實,在現實中晉升為超凡者。

  這一切,無論怎樣發展,看上去都是那麼的順理成章。

  「怎麼?難道你在南陽有朋友要見,想在那兒多待幾天?」汪延明見李慶猶豫,還以為他是要拒絕自己的好意。

  李慶聽出了汪所長藏在言語下的不快,他連忙搖頭,說:「沒有,沒有,那就麻煩領導安排了。」

  他也想明白了,無論後續究竟有什麼變故,答應下來總歸是沒有壞處的,就算試煉境真的在南陽結束,大不了也就是放了汪延明的鴿子而已,這對於即將回歸現實的李慶來說根本就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但這個試煉境中,似乎依然有許多未知的隱秘在等待著被揭開,與那被焚毀的檔案文件一樣,在這裡,肖錦那些經驗性總結或許並不足以被李慶奉為圭臬。

  「我聽邊民說,那個兇徒似乎可以瞬間消失,還擁有掌控星辰的超能力?」汪延明想起什麼,突然開口道,「你怎麼看?」

  李慶無所謂地笑了笑,說:「怪力亂神耳,不足為道。」

  汪延明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附和說:「子所不語者,的確不足為道。」

  兩人又閒聊了一陣,不知不覺中,列車的速度開始放緩,南陽站,馬上就要到了。


  商慶號聲勢浩大地駛進了南陽站,汽笛嗚咽,發出獨屬於這個時代的強力音調。

  「我下車去透口氣。」李慶跟汪延明打過招呼,懷著複雜的心情,來到了車門旁邊。

  車門打開,看著站台上那些提著大包小包準備上車的旅人,李慶心中竟一時分不清這究竟是虛幻還是現實

  這試煉境,未免也太真實了些。

  而超凡的力量,便在此中孕育。

  李慶深吸了一口氣,邁步走下了火車。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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