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節令世界小紅樓

  昏暗月色籠罩下的山頭，黃曆沒有再度翻頁，上邊的字跡也少，所以散發的光芒更是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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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人間都陷入了一種寡淡的夜色。

  「走了。」

  小眯了會的李道玄起身，在這樹梢之頂伸了個懶腰，又扭了扭屁股，只覺得混身舒坦。

  至於昨天的感慨……偶爾感慨一下，發發牢騷也就夠了

  就跟天上的黃曆一樣，每天都會翻頁，每天都會逝去，不管自己喜不喜歡，新的一天總要到來。

  一旁在樹頂上玩螞蟻的無頭新娘回到了他的身體裡邊，李道玄也適時催動了選擇。

  他要繼續出發，前往第三層。

  他須彌之中的香火自行飛出，在他面前組成了一道新的門戶，其間雲煙繚繞，好似一座通往仙界的大門。

  李道玄於樹梢之頂一步踏出，跨過門戶，身形頓時消失。

  所過片刻，這扇香火門也在夜色籠罩下消失。

  而就在李道玄離開後不久，天上的黃曆再度翻頁。

  【無論某年某月某日。】

  【宜啟扉迎祥，瑞靄盈門。願爾乘雲逐月，風華卓絕，歲月靜好，福壽安康。】

  【忌昧旦晨昏，遺世獨立。願汝心明如炬，不為浮名所困，守一方淨土，靜待花開之時。】

  兩行大字在這黑夜之中散發著熠熠光輝，普照世間。

  文字之後，排行榜做了最後的更新，也即是象徵著這第二層世界的結束。

  【1、李道玄 723枚】

  【2、七玄 484枚】

  【3、舞女 156枚】

  【4、石几 132枚】

  【5、隔月 125枚】

  【6、第五姝然 94枚】

  【7、胡尾 73枚】

  【8、第五嫣然 67枚】

  【9、黃昏 57枚】

  【10、司馬玉卿 46枚】

  再度更新後的黃曆，李道玄以碾壓的姿態高懸榜首，甚至就連第二的七玄，都差之遠矣。

  餘下的香火榜單同樣如此。

  【1.李道玄 2890縷】

  【2、七玄 1987縷】

  【3、談笑 1278縷】

  【4、舞女 888縷】

  【5、隔月 723縷】

  【6、侍女 520縷】

  【7、第五嫣然 498縷】

  【8、胡尾 443縷】

  【9、司馬玉卿 380縷】

  【10、黃昏 335縷】

  至於黃曆榜單，更是只剩下李道玄一人。

  但這些，他自己是看不見了，他跨過那扇香火門戶之後，就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熟悉的密閉房間。

  眼前的牆壁上浮現著自己所擁有的一切。

  【忌鬼結晶：723枚】

  【香火：2890縷】

  【黃曆：11頁】

  不等他言語，整個房間陡然一陣震動，緊接著但凡是他能看見的地方，都是密密麻麻地懸掛滿了東西。

  遠比他先前第一層到第二層時，所能兌換的東西，要多得多。

  這也正是說明了他收益之豐厚。

  他看著這琳琅滿目的一切，也不急著選擇，而是看向了對面牆壁上顯示出來的數據。

  忌鬼結晶和黃曆依舊是分開的。

  但現在從這情況來看，忌鬼結晶多半是能和香火一樣使用……在這用來兌換穢物或是俗器。

  可真要如此的話……那為何還要單獨分開出來一個忌鬼結晶？

  直接全都是香火不就好了，百姓信奉供養獲得香火，殺忌鬼同樣是可以獲得香火。

  那就只能是有一個可能了，這忌鬼結晶還有別的作用。

  至於給邪祟用，李道玄相信那個只是附帶的。

  畢竟能擁有邪祟的食谷者，實在是太少了。

  「忌鬼結晶，還有什麼別的用處嗎？」李道玄直接選擇發問。

  他話音剛落，器靈的回答就來了。

  「食谷者一樣可以用來吞噬，從而提高自己的體魄。」

  體魄？

  那不就是可以用來提高自己的氣血麼？

  一時間，李道玄瞬間就瞪大了雙眼，真要如此的話，除卻面板加點之外，自己再來這麼700多個忌鬼結晶，那還不得直接起飛。

  「食谷者怎麼吞噬忌鬼結晶？」

  李道玄連忙問道。

  器靈回答道：「割破手腕，把忌鬼結晶放進去，自會消融於血液。」

  「但是切記，每吞噬一顆，須得過上3天，才可繼續吞噬。」

  器靈很是貼心，將所有的情況都一一告知。

  李道玄聽完後，也是低頭看向了自己的雙手，他在想到底是將哪個手變成麒麟臂比較好。

  可就在這時，面板倏忽出現，文字浮動。

  【貪婪的殺豬匠果真貪婪，竟然敢相信鎮邪塔器靈所說的言語，並深信不疑，你若腦子沒有被無頭鬼搬走，那就請你瞪大的你的狗眼，鎮邪塔中間那個字是什麼，你的生存點+0（藍）。】

  縱使是隔著透明的屏幕，李道玄都能感受到面板的怒氣。

  陰陽怪氣就算了，甚至連生存點都不給了。

  不給也就算了，偏偏還要顯示出來噁心自己一回。

  李道玄忍不住嘴角抽搐，自己好像的確是有點貪婪了，一聽說可以提高自己的實力，就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只是這邪……從面板提示的文字來看，這器靈所說的，是絕對有古怪的，』

  『能提升體魄肯定是的，不然他這謊言就進行不下去。』

  『但又有問題，那麼多半就是有著後遺症了。』

  李道玄念頭所至，面板上的文字再度浮現。

  【貪婪的殺豬匠在給自己那所剩不多的腦子降溫之後，終於意識到了事情不對勁。】

  【食谷者吸食忌鬼結晶之後，會對這種東西產生依賴，若是能有足夠的忌鬼結晶還好說，若是忌鬼結晶消耗殆盡，等待他們的只有一個選擇，在出塔之前，和鎮邪塔簽訂契約。】

  李道玄看到這文字時，臉色未變，但心神卻已然劇震。

  『契約？和鎮邪塔簽訂的契約內容是什麼，真要如此，那麼這下九流世界的食谷者，不是絕大部分都和鎮邪塔簽訂契約了？』

  『鎮邪塔的目的是什麼，掌控整個下九流世界麼？』

  李道玄腦中念頭不斷出現，但是面板卻如同死寂一般再未出現文字。

  他嘆了口氣，發泄出來了內心的驚慌，而後看著自己手上取出來的忌鬼結晶。

  「大人，這鎮邪塔內，應該是有鎮邪塔的規矩吧。」李道玄說這話的時候，言語無力，好似極為無奈。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鎮邪塔的器靈對他出手，他的確是沒什麼方法可以抵抗。

  先前每次回話都極快的器靈，這次沒出聲了。

  李道玄等了幾個呼吸時間，沒有等到回復之後，他索性雙手一攤，開門見山地說道：「我都是按照鎮邪塔的規矩來的。」

  「本來今天這最後一天，被七玄更改為了凶日，我是還能撈到幾張黃曆的，但是大人您！」

  李道玄話語一頓，聲音一停，緊接著就說道：「您作為秉持公平與正義的鎮邪塔器靈，竟然做出如此……如此不公平之事，在下作為闖塔之人，實在是心裡難受。」

  「我……」

  李道玄沒再往下說了，只是重重地嘆了口氣，又搖搖頭。

  好似一個在夫家受盡了委屈的小媳婦。

  又是幾個呼吸的時間過後，就當李道玄以為這器靈還是不理的時候，終於有了回應。

  這滿房間的穢物虛影開始盤旋飄飛，身處不定。

  最後在這房間空中，形成了一句話。

  那是器靈的回應。

  許是他也知道沒臉開口，便選擇動用這樣的方式給李道玄回應。

  【你，能耐我何？】

  當李道玄看到這幾個字時，額頭上的青筋頓時暴跳，他雙拳捏緊，下意識地就想罵畜生。

  可話到嘴邊，終究還是被他用大毅力憋了回去。

  現在是討要好處的時刻，萬不可為了一時口快被這狗東西坑了。

  但是這玩意，真你媽賤啊！

  【鎮邪塔的器靈對其前任主人有著至高無上的信仰，可憐的殺豬匠或許可以從這方面想想辦法，你的生存點+10（藍）。】

  剛剛還怒不可遏的面板，此刻在看到李道玄被欺負之後，難得的善心大發了一次。

  覺得李道玄可憐的同時，還主動給了他10個生存點，作為安撫。

  到底還是自家的外掛好，李道玄心中稍稍好受了些，看著這文字，他心中也是有了一絲想法。

  沉思過後，他再度開口道：「我曾聽聞鎮邪塔的主人，是這世上最公平最偉大的人物。」

  「我不知道如果他老人家知道，他定下的規矩，他一生最看重的規矩，還有他的公平，都這樣被打破的話……我不知道他老人家會做如何感想。」

  李道玄說完，低下頭，長長的嘆了口氣。

  這話過後，房間裡頭頓時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

  李道玄手段盡出，所能做的，也就只有等待了，等著看器靈到底是有什麼反應。

  這次沉默就很久了，李道玄足足等了小半炷香時間，原本這滿房間的虛影猛地消散。

  這房間的穢物俗器本就不是實體，唯有選中之後，器靈才會給出真物。

  所以此刻這滿房間的虛影也就化作點點星芒消散，見到如此情形，李道玄就知道，真正的好東西，要來了！

  虛影消散後，整個房間再度變得寬敞。

  李道玄的目光也就落在了牆壁上的那幾行數字上邊，因為香火那一行後面的數字正在緩緩消失。

  清零。

  旋即，黃曆那一行。

  【黃曆：11+4】

  2890縷的香火最後只是多了四張黃曆，一張就要700多縷，可這整個第二層下來，湊夠了700多縷香火的，也就只有五個人。

  黑。

  真你媽黑。

  但是轉念一想，能讓這摳搜的器靈做出如此讓步，都已經算是很好的事情了。

  李道玄稍一沉思，還是說道：「我想把忌鬼結晶也換成黃曆。」

  聲音剛一落下，器靈就緊接著回道：「你確定？這可是能用來提升你體魄的東西。」

  「寶物再好，終究是外物，唯有自己的體魄才是自己的實力。」

  呵！

  你無非就是想藉此機會控制我罷了。

  李道玄搖搖頭，繼續篤定地說道：「我想要將忌鬼結晶也換成黃曆。」

  他再度堅持。

  器靈沒說話了，興許是擔心再勸下去，李道玄會起疑。

  牆壁上的忌鬼結晶那一行的數據也跟著清零，轉而黃曆那一欄再度加二。

  【黃曆：11+6】

  意味著只要李道玄同意，那麼他身上所有的香火和忌鬼結晶都會消失，轉而可以換來6張新的黃曆。

  但他須彌當中的東西卻還並未消失，器靈還給了他一絲回心轉意的機會。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李道玄看著牆壁上的「+6」，略微有些心疼。

  他稍稍沉吟片刻，雙手抱拳，虛引而上，正色道：

  「若是鎮邪塔主人尚在，定不會如此小氣！」

  聲音落下，又是長久的等待。

  但等待的結果就是，牆壁上的「+6」變成了「+7」。

  李道玄見狀，心中低呼有戲。

  但表面卻是沒有太大反應，他雙手未曾拿下，繼續說道：「也不知鎮邪塔主人若是見到今日這事，會是如何一番感想？」

  說完之後，李道玄也沒別的反應，只是高舉著雙手，好像是在對那位不知去向的偉大存在表示尊敬。

  一人一器靈都在沉默著。

  這次沉默了更久的時間，等到李道玄都以為這器靈不再理會時，牆壁上的文字終於再度變化。

  「+7」變成了「+8」。

  李道玄見狀深呼吸一口，忍不住再度把手揚了揚，高呼道：「如果這鎮邪塔主人尚在……」

  他話未說完，就直接被打斷。

  器靈幾乎是用吼的方式喊道：「如果我主人尚在，第一個就拿刀看了你。」

  「千萬年來，從未見過你這等貪婪的食谷者！」

  「吾等奉勸你，適可而止！！」

  李道玄也是被他這大吼嚇了個激靈，但手依舊沒動。

  接連幾次，恐怕是到了這器靈所能承受的極限了，再說下去……他可能真的是要破防了。

  思慮至此，李道玄微微仰頭，正色道：「我的意思是，如果鎮邪塔主人尚在，我非得好好謝謝他的恩德！」

  「呵呵。」

  器靈呵呵一笑，也不管李道玄再說什麼，牆上的文字變化。

  【黃曆：19】

  文字變換，李道玄急忙把心神沉入了須彌當中，不知何時，所有的香火和忌鬼結晶都已經消失，一點不剩。

  但隨之換來的，卻是多出的8張黃曆。

  他心念一動，所有的黃曆一一從須彌當中飛出，多出的那8張也是從他眉心飛過，被其認主。

  黃曆盡皆散發著盈盈光芒，在這暗室之中熠熠生輝。

  跟隨著他的心念繞身旋轉，哪怕是隨意一眼，都知道這定非凡物。

  見此情形，李道玄也是長舒了口氣。

  成了！

  且不管第三層能獲得什麼，單就是這第二層獲得的這些黃曆，都已經算是賺夠了！

  這鎮邪塔一行，完全不虧！

  看著這19張黃曆，他手一拂，所有的黃曆盡皆回到了須彌當中。

  他剛想再說幾句什麼，卻發現眼前一陣天旋地轉，等他反應過來時。

  眼前已是有了一絲光亮。

  耳邊也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這大年初一的什麼不好，偏得說這晦氣話，看老娘我不抽死你。」

  像是一個中年婦女在怒罵，起先聲音還很遠，但等李道玄聽清後，卻發現聲音就在耳邊。

  「嗯？」

  他剛發出一聲疑惑，隨後背後就一疼，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他立馬站了起來。

  「嘶——」

  他猛地轉身，發現竟然是一個中年婦女正拿著雞毛撣子再抽他的後背。

  這是……我娘？

  緊接著一大股記憶就涌了進來，同名同姓李道玄，家裡是這雙橋鎮開食肆的，爹娘夫妻經營，小本生意。

  如今是剛過完年的大年初一，自己因為說了句髒話，所以挨了打。

  等他回憶清楚時，眼前這繫著圍裙的婦女已經被一個漢子伸手攔住了。

  見此情形，李道玄下意識就鬆了口氣，脫口而出地說道：「還是爹對我好。」

  可沒曾想這男子從李母手中接過雞毛撣子後，卻是說道：「你打的太輕了，我來我來，你歇會。」

  李道玄聞言，直接眼一瞪。

  「我靠！」

  「還說，我讓你說，你就是找抽！」

  李父繞過眼前的八仙桌，追了上來。

  李道玄何時受過這氣，雖然什麼情況都還沒摸清楚，但並不妨礙他跑啊。

  他轉身就跑，年紀尚輕的他，身手極為矯健，如同豹子一樣一竄就出了屋子。

  可等他出來後，才看見門口竟然有一個少女捂嘴輕笑。

  銀鈴般的笑聲悅耳，李道玄看著她的臉，覺得有些陌生但又好像有些熟悉。

  聲音也很是耳熟，但卻怎麼都想不起來這是誰。

  「怎麼？不認識我了？」少女歪著頭笑問道。

  她身姿纖細，容顏清麗。她的眼睛大而明亮，透著一股子靈動之氣，仿佛能洞察人心。她的皮膚白皙細膩，如同新剝的雞蛋清，泛著淡淡的紅暈。頭髮烏黑柔順，被一根素色絲帶輕巧地束在腦後，如絲如縷地垂落在她纖細的肩頭。

  見到她，背後的李父也停下腳步，收起了手上的雞毛撣子，朝那少女笑著打了個招呼。

  「丫丫，新年好。」

  少女笑吟吟地朝李父鞠了個躬，「李伯伯新年好呀。」

  李父見此情形，笑的愈發開心，連忙催促著身後走來的李母。

  少女又朝她打了個招呼，李母臉上更是笑開了花，她從懷裡拿出三枚嶄新的「壓勝錢」。

  李道玄看著她這副模樣，恍然驚覺，脫口而出。

  「你是周丫丫！」

  體內死寂感覺不到領域和俗氣，自然也感知不到周丫丫的存在了，可眼前……面板忽而彈出。

  【貪婪的殺豬匠來到了鎮邪塔第三層，節令世界，你的生存點+88（藍）。】

  【節令世界又名小紅樓，真真假假迷人眼，兜兜轉轉又一年，魯莽且貪婪的殺豬匠，希望你……受住本心。】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