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暴揍
望城山武尊駕前試劍比武,可謂是當今江湖上最為盛大的聚會。
一年一度,於望城山之上舉辦,各門各派,人傑地靈,皆經由多年曆練,層層選拔之後而集聚於此。起初這一集會僅是由各大門派自發籌募錢兩舉辦,新帝正式主政以後,意欲整肅朝綱,恢復軍力,由此抵禦外敵,收復失地,皇甫義山被欽命為武尊大將後,舉國上下掀起一陣崇軍尚武之風,於武林之中拔擢軍士之才,無數世人棄文從武,渴求依仗武藝搏得功名權貴,建功立業。
因而這數年一度的「武尊駕前試劍比武」,便正相當於那儒生們的科舉廷試,若能於比試中占盡風頭,得武尊青睞,便可就此入帳軍營,平步青雲。
白觀便成了其中一員。
此時的他俯瞰著場上一個個千奇百怪、身手各異的與會者,與此同時仿佛也看見到了他們眼神之中對於美色權財的貪婪惡欲,其下有不少人都在偷偷窺視著身旁戀人的美貌,被那些人們仰視著,他的心中有種厭惡卻又自豪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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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這其中某些人的心中充滿了邪情惡欲,但在臉上卻仍可以泰然自若地保持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嘴上也仍可以振振有詞地說著一句句慷慨高昂的巧言妙語——這並非是矛盾的,甚至是再正常不過的,千百年來人的樣子。
對於這些人來說,什麼盡忠報國、仗劍救世、繼承絕學、開闢太平都是假的,只有能捧在手裡的銀兩是真的,功成名就只是這些銀兩的附屬品,吃喝嫖賭才是習武多年後真正的獎賞,若是誰說,自己是抱著仗劍行俠的夢想來到這裡,只怕會笑掉眾人大牙。
是故,駐守京城無所事事,除了喝酒狎妓別無他求的青藤軍名冊上,已經密密麻麻寫滿了報名者,而真正救斯民於水火扶大廈之將傾的西征葉家軍的名冊上,卻是寥寥無幾。
「勝者是——額...無門派者,白觀。」宣布比試結果的師叔已經連續喊了一上午,到這裡,連說話都變得有氣無力了。
雖為秋日,天氣尚熱,方才在烈陽之下,雙方久久僵持著,遠不如剛剛那幾場四處翻飛、上躥下跳的比賽精彩,引得觀戰者一片苦叫,喧譁不斷,高聲痛斥這二人「膽色不足」,「學藝不精」。
「我來和你打。」眾人循聲望去,定睛一看——什麼也沒看著。
再看,原來是個沒有半個人高的小孩。
「這誰家小孩?快整走,別來搗亂。」
「我不能以大欺小,你先出手吧。」白觀一笑,他也不願未戰先怯,長劍出鞘,劍光如秋水般清澈,直指孩童心脈,卻又在即將觸及之際巧妙轉向,劍尖輕點地面,激起一片塵土。
夕陽如血,灑在了古老的比武台上,兩道身影對立而站,一高一矮,形成了鮮明對比。白觀一襲青衫,風度翩翩,劍眉星目間透露出不凡的氣度;而對面的孩童,不過七八歲模樣,身著錦袍,髮髻高束,手中一柄木劍,看似輕盈,卻隱隱透出鋒銳之氣。
那孩子也沒理會他的禮讓,只是負手而立,一副老成樣子,昂首道:「普天下庸常之人,凡偷奸耍滑、自作聰明、投機取巧、異想天開者,失敗之時,往往總覺得是時也命也天也地也,要麼把一切罪責都推給時運,要麼責備父母厭恨自己的出身,要麼就開始毀謗對手猜忌他人,
我聽聞你因出身末流,時常憤憤不平,覺得今日之一切不是你應當,可我和你沒什麼區別,你沒有的東西我也沒有,你有的東西我反倒沒有,可我卻還是憑著努力走到了比你高的位置。所以,今天我就要告訴你,不是你命不好,也不是你運氣不夠,也不是沒人懂得慧眼識珠,你走到今天,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就是不行!」
「你還挺會說的。」
「不錯,可行又怎麼樣,不行又怎樣。我的確抱怨過有些人憑自己親爹一句話就能留下來,可是轉念一想,如果我的不平只是因為我也想得到他身上的好處,那我豈不是也變成了我最討厭的人,
所以,我要光明正大地為自己爭取,我相信我往日裡一次又一次的揮劍,是絕對不會辜負我的。我打的都是最簡單的套數,並且把每一招的名字都念給你聽,如果你連最基本的破招之法都記不住,那也休怪他人!」
「行,來吧老弟!」
那孩子空打一套掌法,平穩地落在地上,竟然臉不紅氣不喘,甚至還能蓄勢待發,眼看下一套掌法就來了。白觀漸漸感到體力不支,汗水濕透了衣襟。
他深知,若繼續硬拼,只會耗儘自己所有的力氣,就算是這小娃子也罷,自己最終會落敗。於是,他決定改變策略,利用自己對武學的深厚理解,以及多年實戰經驗,尋找孩童的弱點。這要是放幾年前,輕輕鬆鬆能讓他下台,現在可惜,如果被暴揍,豈不是丟了面子?
只見白觀身形一矮,長劍突然收回,身形如游龍般在比武台上遊走,孩童見狀不再主動進攻,而是誘使白觀露出破綻,終究還是略顯稚嫩。幾個回合下來,白觀的一次過於激進的進攻,孩童終於被抓住了機會。
「我靠!」
一拳下來,狠狠的命中白觀下巴。
他這些掌法的確都是最基本最基礎的人盡皆知的不需要什麼天賦就能學會的功夫,唯一需要的就是吃苦,這套掌法至少是從二十本截然不同的武功秘籍里選摘出來的,小小年紀,能夠如此流暢,想必他經過了非常久的練習,才能做到這般地步。
「拳隨心動,意到則止。」孩童輕喝一聲,身體如靈蛇出洞,瞬間打爆了白觀的攻勢,劍尖停在了孩童的咽喉前,卻未真正落下。
掌法打完,在場之人無不起身驚呼:「這他媽是七八歲?」「牛逼啊。」
雖說這孩子打的都是張跟頭打把勢的花拳繡腿,再加上年紀小沒什麼力量打在身上也不過蚊子叮似的刺痛,可奈不住他這一套又一套行雲流水,目不暇給的招式,再加上他身子矮小靈活底盤低,轉起來像個陀螺一樣,早把他弄得暈頭轉向。
「我輸了我輸了!」
白觀一想,真他媽丟死人了我超,被一個小屁孩收拾了!「
「你右手不精左手無力,上身羸弱下盤不穩,意志飄忽眼神迷離,你除了自以為是自作聰明好高騖遠妄尊自大還有死皮賴臉不知天高地厚有眼不識泰山,還能拿什麼跟我打?我不過是學了我師父教的一套掌法,你尚且毫無還手之力,你又有什麼資格挑戰我?」
白觀已經被打得汗流浹背,筋疲力盡,只能頭昏眼花,拄劍跪地,卻久久未動。
「不會是死了吧?」
「不是哥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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