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八章:扎眼的青蟒袍
欽差大人坐轎,這是有規制的,除非是微服出行,否則,這都是要按照規矩來的。
還有文官可以坐轎子,武官是不允許的,孟岩雖然是錦衣衛的武官,可他現在擔任的是欽差,也算是文官。
四品文官,按照規矩,用轎夫是四個人就夠了,如果加上欽差兩個字,那就不同了。
那麼就需要八個轎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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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傳說中的八抬大轎了。
而且轎子也是有規格的,尤其是轎子的頂蓋,普通秀才、生員之類的,只能乘坐綠頂的轎子,四品以下官員藍釘子,紅頂子的一定是高官,還有轎帷顏色都是嚴格規定的,明黃色是只有皇帝一個人能用。
按照規矩,孟岩可以享受八個轎夫抬轎子,以及紅頂子的大轎,還有鳴鑼開道!
這個也是有規矩的,一般知縣是鳴鑼七響,知府九響,欽差大臣是十一響。
這玩意兒有點兒向後世接待外國領導人訪問似得,什麼級別,鳴多少響的禮炮。
這多一響,少一響都是要追究責任的。
逾制用鑼這可是大罪。
其實坐轎不見得就是一件舒服的事情,這道路平的話,還好,道路不平,如果轎夫的技術高超的話,那還能好些,萬一臨時抓丁,坐轎子還不如走路呢。
那會把你隔夜飯都顛出來。
不過有些東西,習慣了也就好了,身體會自然的調節的,習慣了在馬背上顛簸,坐個轎子就沒什麼難了。
孟岩在大同第二天就接受了湯溁留下的監察御史府的全班衙役,轎夫自然也都留下來了。所以,一切都是現成的。
不過孟岩並不像那麼招搖,轎夫四個人就夠了,轎子也是原來湯大人留下來的,湊合著用就是了,時間上也來不及。
至於鳴鑼開道。這是擾民之舉,孟岩直接都給否決了,除非是重要場合,需要擺這個陣勢,顯示一下威風,這個都不需要,還沒見哪個官員外出天天這麼幹的。
所以,這樣一來,孟岩一行人數縮短至十個人。算上他,才十一個人。
城南大校場。
旌旗飄飄,參加會操的數千邊軍已經集結完畢,一片肅殺,那緊張的氣氛令人忍不住喉嚨發乾。
這裡聚集兵馬加起來還不到一萬,就已經讓膽小的人嚇的心驚膽寒了。
如果是數萬,數十萬大軍一字排開,那是怎樣壯闊的情景!
每一支隊伍都有自己的旗幟。號旗、聯絡旗、令旗、牙旗等等,還有牙旗。牙旗代表一支軍隊的靈魂,是全軍的象徵,牙旗若不倒,說明主將尚在,牙旗一倒,表示這支軍隊的領軍將領戰死或者戰敗。這支軍隊軍心就會潰散。
牙旗是凝聚軍心和戰鬥力的,作用無比大。
軍隊出征之前的「祭旗」儀式,就是祭的牙旗,保佑平安以及出兵必勝。
還有將旗,這是代表每一個可以單獨作戰的隊伍。至少有獨立領軍的將領才有。
校場東邊,坐東望西,一座土壘的台子,磚頭包砌,兩邊有磚石鋪成的台階!
台子高起碼有十米,兩側十幾面牛皮大鼓一字排開,鑲金絲的暗紅色三角旗幟迎風烈烈作響。
將台之上,數十道人影分列左右。
嗚嗚……
低沉的號角聲響起。
「怎麼回事,這是主帥升帳點將的號角聲?」孟岩有些驚訝,算時辰,自己應該沒遲到才是,難道會操的時間提前了?
「快點兒!」孟岩催促一聲,這要是打仗,誤了點將的時辰,那是要掉腦袋的。
校場戒備森嚴,任何人等不得隨意靠近,否則以通敵細作論處。
孟岩一行在校場門口被人攔了下來!
在校驗了孟岩等人的身份和邀請令之後,那把總才將孟岩一行放了進去。
好大!
一眼望去,這校場面積起碼有七八個足球場的大笑,容納十萬人不成問題。
等孟岩趕到點將台的時候,大同總兵官,征西前將軍,武進伯朱冕已然落在帥位之上,完成了點將過程。
未得允許,孟岩可不敢上那點將台,默默的站在台下,垂首而立,眼觀鼻,鼻觀心。
只是他那一身蟒袍玉帶太過刺眼了,台上的邊軍將領哪一個不是屍山血海里殺出來的。
他們都沒有皇帝親賜蟒袍的榮耀,反倒這也一個小年輕,不但官居高位,還賜了蟒袍。
憑什麼,於是台上眾將的眼神變得凌厲起來。
終於有人忍不住,發作了,衝著孟岩手一指,喝道:「你是什麼人,這種地方是你該來的嗎?」
帥案身後的朱冕微微一抬眼眸,有些奇怪,怎麼這會兒氣氛有點兒不對勁了。
他並不知道今天的會操,方政和潘春等人善作主張邀請了孟岩這個欽差巡察使。
當然,按照慣例,是應該邀請的。
張沖等人聞言,勃然大怒,孟岩是被邀請過來觀摩會操的,可不是他主動要求來的。
既然來了,受冷落也就罷了,居然還被大眾喝罵?
這可是當眾打臉了。
孟岩知道,今天的會操觀摩,絕對不會太平,但是沒想到,一來就有人挑釁。
「你又是什麼人,本官憑什麼不能來這兒?」孟岩攔住了張沖,微微上前走了兩步,抬頭,直視對方。
「哈哈,我還以為是個人物,原來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這兒不是你玩的地方,趕緊回家找你娘喝奶去吧!」那喝罵的邊軍將領,沖孟岩大笑一聲。
在他邊上的其他的將領也一個笑了出來。
「本官,錦衣衛指揮僉事,執掌南衙,欽差大同巡察使孟岩,正四品,有沒有資格站在這裡?」孟岩不為所動。緩緩的報出了自己的官職和姓名。
台上的笑聲停了下來。
「原來你就是那個來查湯驢子案的欽差!」那將領並沒有半分畏懼,反而嘲弄的語氣。
「沒錯,本官就是來查湯御史的案子的。」
「湯驢子勾結番邦,通敵賣國,已經是證據確鑿了,還查什麼查?」
「就是。湯驢子那傢伙正事不干,整天找茬兒,早就該革職查辦了,死了也好,乾淨!」
……
說了這麼多,無論是朱冕還是方政,都沒有出面,尤其是朱冕,他這是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呢。還是他根本就跟郭敬是一夥兒的,這是要羞辱自己?
如果只是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倒還可以理解,如果他已經跟郭敬同穿一條褲子,這就麻煩大了。
他站到這個位置是他精心計算過的,這個位置雖然看不到點將台上的全貌,但是正好可以從側面看到那帥案後端坐的朱冕側臉,而人的臉是一個整體。不可能一邊笑,一邊哭。所以,管斑窺豹,他其實一直都用餘光在觀察。
只是這個角度,朱冕卻看不到他,自然也不知道他的反應早已孟岩看在眼裡。
朱冕看上去並無特別的大情緒變化,震驚。錯愕之類的,但是他的眼角的顫動,還有嘴角的輕微錯開,這都是人內心活動比較頻繁的標誌。
這說明,如果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他完全可以安之若素,沒有必要有如此巨大的心理活動。
這一切並非他安排的,如果不是他,那就是別人了,方政?
這傢伙先示好,再給自己難堪,難道是想給他一個錯覺,讓他懷疑別人。
孟岩看到了將台上一個四十多數的將領,眼神帶著陰鷙和高傲,尤其他的相貌,令人一見之下難忘!
身材魁梧,相貌驚奇,尤其是頜下鬍鬚幾乎跟女人長髮及腰差不多。
別人的人也許體貌特徵不太好辨認,尤其是大家都穿了鎧甲,戴了頭盔,這個人特徵太明顯了,他就是石亨,石彪的叔叔。
難道是他?
石彪被自己殺掉的消息應該已經隱瞞不下去了,不過他殺石彪是有理由的。
而且石亨根本不能用這個來對自己發難,石彪做的事情,一旦公開出來,他都要受牽連。
但是明著不能來,只能暗地裡針對自己了,何況石亨是一員悍將,權柄極重,朝中不少人對他也是極為看重和欣賞。
毫無疑問,石亨是個有才能的人,而且還是一個相當勇猛的戰將,這樣的人在邊關當然是如魚得水,步步升遷。
孟岩在大同的敵人,除了監軍府以及黨羽,最大的敵人應該就是這位都督同知,右衛參將石亨了。
「諸位何苦如此,孟大人怎麼說也是受邀來觀摩我大同邊軍會操的客人?」左衛都指揮使,參將許貴忍不住了,站出來呵斥道,「這就是我們待客之道?」
「是呀,孟大人是潘春指揮使提議邀請的,我也同意了。」方政也站了出來。
邊軍會操,按照慣例,邀請大同城內一些各衙門的主官觀摩,邀請歸邀請,但來不來都還是看人家自願。
一般情況下,很多文官都知趣,不會來,這不是自找羞辱嗎?
自古就文武相輕,誰都瞧不起誰。
現在冷不丁的一個人來了,這人還是文武兼職,這可十分罕見了,錦衣衛兼著一個欽差巡察司的官兒。
他就這麼來了,還穿著御賜的蟒袍,一副少年得志的模樣,這讓這些驕兵悍將們一看就不怎麼舒服。
多刺眼呀,老子奮鬥幾十年,渾身傷疤部不下上百,殺敵無數,結果還不如人家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仗著自己有個錦衣衛指揮使的老丈人,皇帝的恩寵,就把他們給比下去了。
憑什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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