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五章:疑點重重
楊炎這一跪。郭暖冷眼看著他。心裡覺得他肯定是有鬼了。不然一提到要調查喬雲的《墨義》卷子。怎麼就這樣激動起來了呢。
郭暖一愣。話說方才只是注意到卷首欄填了喬雲的姓名。那一掃而過的視線里。文章內容的字跡好似有些熟悉。
郭暖挪到案台邊。他拿起了喬雲的卷子看。內容寫的是一篇無比磅礴大氣的治國韜略方針。文章確實是一等一的好文章。問鼎第一是有資格的。但是郭暖注意到的並不是文章的內容。而是它的字跡。
「愛卿。你有什麼疑惑麼。」當郭暖反對楊炎一通陪侍衛前去卷宗府冷場之際。代宗發現捧起卷子鎖眉思索的郭暖。
郭暖將卷子遞到了崔佑甫。顏真卿。以及陰沉臉色的元載面前:「陛下。你們看。這字跡好似很熟悉呢。」
郭暖腦海里朦朦朧朧閃過似曾相識的痕跡。但是就好比隔著一層窗紙。沒有捅破之前就是看不清。
「哼。這字跡熟悉又有何出奇的。話說郭駙馬爺你那廋金體字。還不是近一兩年來被文壇士子們追捧模仿的字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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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元載一向與郭暖政見不同一陣線。時不時鬧不愉快。但是元載私下裡不得不欽佩郭暖那開唐朝字體新局面的獨樹一幟。如今楊炎看起來很明顯是有麻煩了。他作為老上司肯定要站出來為楊炎說話的。
「恩。元相說的確實是有些道理呢。」顏真卿點點頭。這喬雲卷子上的字跡。娟秀有力。內容的文采和字跡都閃現著一股豪放之意境。好文章。而且好書法呢。
顏真卿作為文壇大書法家。在字跡臨摹方面。他是深有體會的。話說他那自創的顏體書法。無疑這幾十年裡都被士子文人們熱愛。競相模仿著。在碑刻。刊本書籍作序。匾額題字等。乃至風景名勝上都留存著顏真卿的字跡。這些都是雕刻工匠臨摹顏真卿的字跡篆刻上去的。
話說顏真卿前幾年還遇到一個上門拜訪的年青士子。他捧著一卷自己書寫的書法請顏真卿大師指教一番。當顏真卿看到那展現眼帘的字跡。他都連連稱嘆。這小子臨摹顏體的字跡差不多有七八成的功底了。不仔細看。還以為是顏真卿的真跡呢。
至於郭暖如今提到的喬雲字跡很熟悉。顏真卿覺得。也許是喬雲這個考生喜愛某個書法大家的真跡。刻苦臨摹的。模仿出幾分意境。讓郭暖有些熟悉也是不出奇的呢。
崔佑甫雖然不喜元載。但是站在客觀的角度分析。元載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呢。郭暖這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郭暖欲言又止。他見眾人都不太贊同自己的話。最終郭暖還是把疑惑憋回了肚子裡。看來證據還不夠充分呢。郭暖有必要認真找到蛛絲馬跡 。
「既然郭駙馬反對。那就得讓他與楊大人一同去卷宗府庫里調卷吧。」代宗隨即吩咐下。一下子封住了楊炎話。
郭暖盯著楊炎的臉色。他有些陰沉著。話說楊炎剛來到京師。便與郭暖有些意見。這下捅出這樣一件事兒。無疑讓他對郭暖的又一次刁難有些恨意呢。
「走吧。楊大人。」郭暖懶洋洋的說了一句。楊炎悶哼了一聲。隨即拂袖帶著兩個侍衛朝御書房門外離去。
「郭暖。你要知道。你這樣故意找茬。可是得罪了喬琳大人呢。」在出了御書房之後。楊炎的腳步故意放緩了一個步子。他在郭暖身後悄然狠狠地吐出一句。
「哦。是麼。不知道喬琳大人想要以後如何難為我這麼一個無權無實的閒官翰林學士呢。」郭暖冷笑了一聲。還沒有到達卷宗府呢。在宮牆夾道途中。這個楊炎便可以了威脅了。不過郭暖可不怕他們。方正得罪了就得罪了唄。虱子多了不癢。郭暖一向與他們水火不容呢。
不過轉念一想。郭暖有些譏諷的笑了:「哈哈。楊大人。你可不要搞錯。我可沒有公報私仇的意思。還是什麼故意為難喬家父子。別忘了我可是這屆科考的監考官。對於有異議的考卷有權監管質疑。」
郭暖一番話倒是立馬讓楊炎無話可說。楊炎陰沉著的臉色越發嚇人。他再次拂袖撇下郭暖趕上侍衛。
來到考試院裡。此刻官署里還有不少的刀筆小官吏們在忙著清理試卷。這些卷子是一些次等的水平。屬於貢生二甲。三甲。所以安排名次就由考試院的低級官僚處理即可了。
「把喬雲的卷子給本官調出來。現在要立馬呈上皇上御覽。」楊炎吩咐了一聲。
「慢著。我跟著去。」郭暖打斷了楊炎的話。無視他撇來不滿的神色。郭暖心裡暗道:楊炎大人。我還真不信任你呢。鬼知道你要在背地搞什么小動作。
小官吏隨即恭謹地領著郭暖與楊炎進入重重護衛把守的庫房。這庫房在官署的後院。裡頭都存放著歷屆重要的試卷。有些還有各地方秀才。舉人的試卷庫存。分門別類。如果有什麼需要或者異議。按著編號便可以調閱。
走進了重重大門緊鎖的庫房。幾個官吏正在翻開一個個大銅釘箱子。裡頭都是近期的考試卷。
「去找喬雲考生的卷子出來。」郭暖示意了一下旁邊一個小官吏。他隨即利索地翻閱起來。一沓沓的。看的眼睛都花了。
郭暖的眼角餘光看到楊炎嘴角露出一閃而逝的笑。郭暖有些奇怪。話說方才這傢伙怕得要死。又是阻攔。又是威脅的。這下子倒也淡然起來了呢。
「大人。這是喬雲考生的《墨義》」郭暖接過小官吏手中的卷子。一撇。他發現這卷子倒是沒有什麼異常。字跡與御書房那種經義策問卷子是一樣的呢。
「奇怪了。」郭暖看那墨義卷子。字跡依然娟秀透著蒼勁。而且字跡工整。答題的差不多是接近甲等滿分。這種背誦的卷子許多考生都能拿到滿分的。
不過郭暖奇怪的並不是這個問題。他回想到當時監考時。他站在角樓上眺望到喬雲在號舍里抓耳撓腮的模樣。這墨義的表現卻與當時的情節出乎意料的好。這小子一直在扮豬吃老虎。
但是郭暖確實喬雲在考試期間壓根就不知道自己便是監考官啊。而且喬雲沒需要這樣裝。
「把這《墨義》取出來」郭暖吩咐了一聲。看著楊炎得意洋洋地嗤笑一聲。郭暖覺得楊炎必定有不可告人的奸計。
取了卷子。郭暖和楊炎火速跑到御書房裡。這次一去一回大概耽誤了一刻鐘的時間。一個小插曲。
「恩。《墨義》這卷子字跡對的上好。看來是郭愛卿多慮了。」代宗端詳著卷子捋鬍鬚點頭道。
顏真卿用胳膊肘碰了碰郭暖。好似不明白郭暖今天過來審卷有些異常的表現。究竟是為何。
「沒事兒。是我多慮了」郭暖悄聲回應了一下顏真卿。不過雖然這樣說著。但是郭暖的眉頭一直皺成川字型。郭暖總覺得這裡頭有什麼貓膩呢。當時明明白白在遠處看到喬雲沒有寫的三張白卷。郭暖可不認為自己是花了眼了。
可惜當時收卷的是郭暖讓屬下的人去做的。這幾千份卷子呢。郭暖作為監考官。不可能一一過目的。所以郭暖如今有些可惜自己沒有在那時刻近距離看清喬雲的卷面。不然得話也不可能多出這樣一茬事兒。
「關於甲等第一名次。朕以為該是喬雲的。」代宗無疑喜歡這大氣的文章。作為皇帝。擁有這相似的心態。真好符合了他的胃口。同時文章分量也足夠了。
「陛下聖明」既然皇帝拍案定奪了。顏真卿。元載他們也不再提出意見了。元載和楊炎臉色此刻露出狐狸般的笑意。連連附和代宗的決策。
話說作為妥協節度使勢力。而主張不打仗避戰親和安定的鴿派。元載。楊炎。以及喬琳這幾個人都是同一陣線的。如今喬琳的兒子喬雲便成了貢生第一名次。這小子有了這個科舉門檻。想必以後便會步入朝堂。自然軟弱的鴿派一陣線便又多了一個堅定的支撐者了。
元載覺得這實在是可喜可賀啊。以後跟鷹派主站清除節度使叛亂軍閥的劉晏。顏真卿等人。也有了更大的實力對抗了。誰掌控發言權。誰便在朝廷上擁有左右帝王決策的優勢。從而為自己一個派系謀求更大的利益。元載無疑想到的是私利深遠的戰略意圖。
「恩。這張李端的文采文章也很不錯。那就定為第二名次吧。」代宗兩句話便決定了考生的命運。貢生可以選撥為進士殿試考核。上一層次便是狀元三甲。這可是終極大考呢。考貢生不容易。當考進士。乃至進士中的一甲狀元。更是層層淘汰。浪淘沙金始現金。稀少到絕種。一個朝代幾百年的根基。能孕育出的狀元。也只不過是一兩百人。鳳毛麟角也說不過分。
當然郭暖衷心祝賀李端在貢生名次上獲取了一甲等第二名。過一陣時間。也許還可以更加進一步。登入金鑾殿考中進士。期待。
走出御書房。郭暖和顏真卿。崔佑甫告別後。他一直低頭趕路沉思著。公主府的馬車夫正在等著。阿福這天在國子監上算學。沒有時間給少爺趕車。所以郭暖叫了府內別的車夫趕車。
坐在馬車裡。郭暖一直想不明白關於喬云為什麼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換了卷子。也許他壓根沒有在考場作弊。
郭暖眼睛一亮:「對。他壓根沒有在考場裡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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