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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北行(上)

  第三百四十九章北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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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廂在晃動中駛離了江寧火車站,將沿新開通未久的津浦鐵路一路北上,最終經過四天的車程抵達北京。

  在車中列,江蘇都督劉繼業與同行者包下了整座車廂供其使用,車廂內裝飾奢華,還用隔間分成了辦公室和休息室,占地頗大。

  坐在書桌前,劉繼業低頭翻看著最近一個月江蘇政府的財政收支表,原本綽綽有餘的巨額經過三個多月的時間也逐漸消耗殆盡了。

  在陳光甫做出的詳細報表中記錄了江蘇從光復以來四個多月時間的所有收入和支出;其中收入方面,光復初期的單筆收入總共達到一千三百萬元、此後四個月期間裡江蘇、上海以及後期的安徽又貢獻了總共一千一百八十萬元、再加上發行公債和印製鈔票弄來了九百多萬元,這四個月的總收入達到了驚人的三千四百萬元左右!!

  這筆數額是同盟會搜刮三省才勉強湊出的軍費的一倍,也比占據中央財政的袁世凱還要多上一些。

  而這各種原因,一方面是劉繼業掌握了全中國最富庶的省份並通過與立憲派和上海商會合作而得以快速穩固地盤所致、另一方面則是劉繼業先前通過橡皮危機所訂立的上海金融體制發揮出了非常高效的水平。

  上海由於並未經歷原本歷史上大規模的經濟蕭條,在劉繼業成功救市後反而由於統一了金融體系而得到十足發展,其經濟實力無疑要強上許多。

  當革命爆發時,在上海流動的資金總量高達一億一千萬元,其中過半數掌握在數十家錢莊手中。而劉繼業則通過銀監會和證監會兩會對這筆巨額資金保持著影響力。

  再加上劉繼業的信譽一直很好,又有資產上千萬的三聯集團在背後做擔保,因此江蘇光復後無論是軍政府發行的公債還是三聯銀行初期代發、後來轉移由江蘇銀行發行的江蘇軍票在市面上認購都非常不錯;劉繼業又謹慎地將發行量維持在十倍以內,因此通過三百萬的準備金就發行了近三千萬的票子,價值卻基本上持平,並且快速占據了整個江蘇的市場,成了最為流通的貨幣。

  有軍政府和三聯銀行的雙重擔保,劉繼業又沒有濫發鈔票,江蘇軍票的信用十足,上至銀行家下至腳夫都對此票子信心十足。

  劉繼業在經濟上的領導地位得到了完全利用,也因此使江蘇財政成為獨立勢力中最接近收支平衡。

  不過儘管有這麼好的家底,但劉繼業的開支卻同樣龐大;經過陳光甫核算,四個月來劉繼業的軍政府運營花費了四百二十萬元、恢復金陵和江南兩座製造局生產並擴建花費了三百二十萬、重新整修政府部門以及向全江蘇省的公立學校繼續提供經費花費了五百六十萬、而真正的大頭卻在軍費上面。四個月時間來,總人數在五萬人左右的江蘇革命軍花費了一千四百萬!其中光各級軍官的軍餉就在二百三十萬、各式物資補給和兵械彈藥補充在一百八十萬左右、而一場為期半個月的津浦線戰役下來,物資補給人員撫恤等費用就消耗了八百多萬銀元!


  減去江蘇銀行籌備及準備金,劉繼業手上如今還剩下五百萬銀元可供隨時支配。

  然而按照陳光甫的估算,從九月開始江蘇政府每月支出在四百八十萬,若算上援助安徽的百萬費用,則在五百八十萬;相比之下收入則是四百五十萬元,意味著每個月都有多達百萬元的虧空存在。

  若不想方設法開拓財路、削減支出,劉繼業的財政情況只會慢慢惡化……

  坐在劉繼業對面的張謇正低頭翻看最新的申報報紙,上面頭條刊登了袁世凱就任臨時大總統的宣誓,以及上海一批社會評論家對民國未來的展望,其中就有身為統一黨總理的張謇自己的評論。

  劉繼業將腦袋靠著窗戶上,有些疲憊的閉上眼睛,輕柔太陽穴,腦海中的思緒卻一刻不能平靜下來。

  現在劉繼業最需要關注的問題總共有四個,分別是財政問題、黨務開展問題、與立憲派合作問題、以及安徽問題。

  倒是此次北上去見袁世凱,劉繼業並不很擔心。

  財政問題劉繼業已經有了眉目,主要是控制蘇北後蘇北每年上千萬的鹽稅他劉繼業也能夠染指部分,足以解部分眉急之需了。目前劉繼業最關心的,還是安徽問題。

  自從劉繼業將關啟平的第二混成協部分與祁匡訓的第五混成協共萬人以『援鄂軍』的名義進入安徽後,慢慢將皖東與皖北占領。隨後劉繼業更是不惜與袁世凱刀兵相見命令關啟平進軍安慶,將本地的革命黨人吳昌谷退出來擔任所謂的安徽都督。

  此後關啟平擔任了安徽軍政部總長,並在安徽將手中兵力擴充一倍至二萬人後,一部分留守安慶掌控大局,其餘部隊則派往皖西和皖南將並不服從安徽軍政府的各地軍分府剿滅,至六月底時基本上統一了安徽境內。

  此時吳昌谷傀儡的身份已失去了作用,因此關啟平隨即自導自演了一場兵變將吳昌谷趕下台,自己當上了安徽都督,以祁匡訓為軍政總長,完全操控了安徽軍政大權。

  關啟平的這些舉動,大部分是受到劉繼業授權,少部分則是其專斷的行為。雖然關啟平在安徽統治還是要依靠本地的士紳,一如劉繼業需要張謇那般,但是憑藉手中的二萬兵力以及在統一過程中一些並不光彩的手段,關啟平還是得以將安徽抓在手中。

  如今至少在名義上,關啟平已經與劉繼業平起平坐了,從人性的角度上去考慮,劉繼業難免不會擔心自己的這位心腹干將會產生什麼異樣的想法。

  雖然目前關啟平還非常老實聽指揮,而且手下的一眾干將也全部都是國社黨的人,受國社黨控制,劉繼業通過黨政方面依然能夠指揮控制安徽的部隊和政務,但是由於國社黨安徽分部主席就是關啟平本人,隨著時間推移他在安徽的威信只會越來越高。


  這也意味著中央、無論是江蘇軍政府對安徽軍政府還是國社黨總部對安徽分部的影響力也會逐步下降。

  這種可能性是切實存在的。

  無論最終關啟平獨立甚至倒戈的可能性有多小,劉繼業都必須防患於未然。因此在閉幕會前後,劉繼業便通過黨務調動對安徽和江蘇的部隊進行了一定的調整;首先是將關啟平長期的副手和心腹祁匡訓調回江蘇接任第六混成協協統,然後將原第六混成協協統吳忠信調入安徽擔任軍政總長。其次在中級軍官層面劉繼業也進行了規模不小的調動,基本上將當初入皖的半數軍官都抽調回了江蘇。

  另一方面,通過每月江蘇向安徽撥款一百萬『援助費』,江蘇軍政府也得以監督管控安徽軍政府的財政。

  劉繼業在財權和軍權上都採取了制衡手段,關啟平自然不可能沒有察覺出來。

  而他在大會上的表現也讓劉繼業頗為滿意;在一次私下會晤中,關啟平不僅沒有抱怨祁匡訓等人的調職,還主動提出一省的軍政長官與黨政長官不應是同一人,因此建議另派他人接替他安徽分部主席的黨職。

  若非關啟平如此識趣,劉繼業下一步當真會如此安排,不過有了其表態,劉繼業也不打算做過火傷了手下干將的心,結果反而適得其反。

  劉繼業好生安慰了關啟平一番,還是讓他統掌安徽大權。畢竟在當前安徽局勢並不穩定的時候,貿然換帥可能會讓原本趨向平靜的事態再起波瀾。

  「文鹿……」

  劉繼業下意識地用手托著下巴,開始思考起如何在不妨礙到安徽局勢和與關啟平關係的同時,增加江蘇對安徽的控制力。

  「文鹿……」

  或許,應該從別的地方著手?不應單純在黨務上進行調整?

  「文鹿。」

  劉繼業此刻忽然有了個解決安徽問題的想法,一個兩全其美的解決辦法。不過要實現它,卻需要劉繼業做出一定程度的讓步……

  「文鹿!」

  劉繼業的思緒被喊話聲所打斷,他猛地扭頭望去,只見張謇已放下了手中報紙,正站在自己面前隨著車廂微微晃動,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看著劉繼業。

  「文鹿如此出神,老夫還真是難得一見啊!」

  劉繼業急忙站了起來,面帶抱歉地上前抓住張謇的胳膊,拉著他坐下不好意思道:「剛剛想事情走神了,不知季直公……」

  話尚未說完,張謇就已拿起了他此前翻閱的申報報紙,翻開到第二頁,指著一則海外新聞道:「梁任甫已準備從日本回國參政,組建政黨了。」

  「任甫與老夫之觀點相近,是可以依仗的同道中人。他又在海外有巨大的影響力,是憲政旗幟,老夫想來應當是可以與之合作……」

  劉繼業接過報紙一遍閱讀報導,那邊張謇摸著鬍鬚笑道:「若任甫另立爐灶,我們統一黨就要與他爭奪黨員了,未免有自相殘殺的嫌疑。分則兩害合則兩立,老夫覺得還是應該與他合作……不知文鹿覺得如何?」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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