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遠東之行（22）

  義大利租界要擴大，南方政權這次破天荒沒發話，雖然共產黨控制的報紙上躥下跳，但廣州官方系統的報紙卻表示緘默，因為他們知道這條件是總裁和張作霖談的，貿然反對會引起總裁不快。

  雖然特區的合同已經簽署，錢也分批在入帳，但廣州政府現在還是真心實意準備發展經濟的，並不是用200多平方公里土地把聯合集團這1000多萬套走就算數了——要引進外資，聯合集團就是典範，如果連聯合集團這麼強大的實力在廣州都混不下去，那其他國家就不要來嘗試了。現在看來，廣州政府的思路還是很清晰的，就連共產國際也認為可行——中國是個封建主義的國家，發展資本主義理所當然，社會主義總要有一定的基礎才能發生吧？

  不過南方政府沒發話，北方其他幾個租界國家都急了，紛紛援引條例，希望也擴大，還搬出了「最惠國待遇」這條。張作霖當然是誰都不敢得罪，全部說好，不過有一條他咬准了：既然是最惠國待遇，那大家就參照義大利的條款執行，現有租界和新擴大的租界都在30年後歸還，資產歸中國政府，擴大租界要納稅……

  實時更新，請訪問s⛅to9.com

  這反過來就將了各國一軍：各國是只想擴大卻不想提前歸還，可偏偏義大利的條款中又有這麼一條，大家也覺得很難受，只能埋怨義大利人不講國際規矩，破壞了默契。

  實際上在義大利國內的墨索里尼也對30年後歸還耿耿於懷，孔蒂尼擴大租界8倍的消息他是非常高興的，認為顯示了義大利的實力，終於能和英法平起平坐了，不過30年後歸還是不是太寬容了點，最起碼也應該60年嘛……

  孔蒂尼對此只能笑笑：歷史上中國的租界沒有一個能拖過1946年，所以別說30年，20年都不到，自然是先擴大再說。不過這種神神叨叨的話不能對墨索里尼明說，便換了其他口吻：「……領袖，30年後提前歸還是我和中國方面的默契，這樣有利於最高執政先生排除內部的壓力和干擾，也讓其他各國無話可說，實際上30年後歸還不過是我們把目前這一小塊地方歸還了，新得到的我們還多用了30年……退一萬步說，義大利如果國勢蒸蒸日上，成為真正的世界列強，30年後再問中國延長租期，我認為也不是什麼特別困難的事。」

  這句話很對墨索里尼的胃口，因此大筆一揮就同意了，並表示孔蒂尼簽署條約即可。

  至於要建設從天津到北京的快速鐵路，這是中國政府內政，外國人無權干涉，但由於天津和北京之間此時已有了北寧鐵路（原京奉鐵路），所以遭到了英國的強烈抗議，認為是「重複建設、加劇競爭」，最後張大帥順水推舟，表示予以暫時擱置，實際上這條鐵路就是張大帥在袁金凱建議下單獨加上去的，根本就沒有和聯合集團溝通好，孔蒂尼也不認為有建設快速鐵路的必要，北寧鐵路現在時速40公里/小時，如果加強管理、改進車輛提高到55公里/小時是沒有任何問題的，造80公里/小時的快速鐵路確實沒什麼太大意義。

  但這個鐵路卻吸引了很多火力，以至於租界這件事攻擊的人就不多，順利完成後張大帥就很高興，現在他掌握了政治鬥爭的訣竅——第一要會虛張聲勢，第二要靈活應變，第三要左右牽制，一句話說白了——死要面子活受罪嘛！

  當南北雙方都還在倒騰之時，孔蒂尼正在上海和孫傳芳孫大帥洽談合作。孫大帥是實在人，利用南北兩個大新聞悄悄地將聯合碼頭的事情辦妥了，連個水花都不起，除了地皮之外，他還想從總裁手裡倒騰一點東西實現發展，致富的工廠孫大帥暫時沒興趣，他要的是能變強的貨色——江南製造總局被沈鴻烈轟爛了，他決定重建，炮可以不造，但務必把槍枝和彈藥搞起來，正好總裁在義大利一口氣收了4家步槍廠，有多餘的生產線可以出手，卡爾卡諾公司的股份也有一部分捏在聯合防務手裡，現在他們也痛痛快快地在生產1926型步槍了——陸軍部只要這個，不生產就沒飯吃，其老式生產線也有出手的必要。

  因此雙方很快談妥，義大利輸出2條6.5mm卡爾卡諾步槍生產線和部分彈藥生產設備，大體上一年可裝備3萬條槍，1000萬發各類彈藥。除此之外，還談妥了一堆廢鋼鐵交易，孫大帥也是時髦人，對拖拉機很感興趣，對孔蒂尼在上海灘亮相的摩托車更感興趣，孔蒂尼哈哈一笑，隨手就從船上弄出24輛拖拉機和12輛摩托車交給孫大帥，喜得他連連點頭。這下他終於懂了，為什麼總裁出個國要帶這麼多條軍艦，感情都是帶著貨來現場交割的。這下更好，連走私都免了，外國軍艦直接送貨上門。

  孔蒂尼帶著船也不會空手而回，清空了廢鋼鐵的貨倉正好用來堆放鎢砂等玩意——回國就變成上好的機器鋼和軍工鋼返銷回來。除了軍事和地皮，雙方還洽談了其他商業合作。孔蒂尼決定在上海開設聯合銀行中國支行，同時還打算建設超級商場，把義大利的時尚品牌和工業文明引入到中國，還準備新建大型油庫，把北非石油產品賣到中國來，對此孫完全同意，他知道義大利人不做鴉片生意，其他巧取豪奪的事幹得也不多，是非常理想的合作對象。

  用後來《申報》發表的評論員文章說：「意國商人，既無英國商人之狡詐，又無法國商人之傲慢，亦無日本商人之蠻橫，且無美國商人之市儈，所輸出產品符合市場需求、中國需要，定位中產階級，價格公允，品位不俗，頗受上海市民歡迎……

  當其時也，住聯合小區，騎聯合摩托或乘海軍上將小汽車或菲亞特小汽車，聽聯合收音機，去聯合電影院看義大利電影，去聯合商場選購歐洲商品都是一時風氣，男男女女對義大利風情與浪漫皆心馳神往，特別是總裁與艾達小姐成婚大典所成電影在上海灘連映24場，盡皆讚嘆，劇中場面，風光無限——天下絕無僅有！

  除此之外，聯合快運（快速鐵路）、聯合水管（PVC管）、聯合火油（聯合石化產品）、聯合醫藥等皆行銷中國多年，廣受讚譽……」

  這只是表面上感性的認識，實際上專家們的研究要深入得多，他們得出結論，從1927年開始，義大利對華產品輸出便以井噴勢頭在上揚，即便不算廢鋼鐵這種特殊商品，中意貿易額在10年內增長了20倍有餘，最初義大利對華貿易只有可憐的0.9%，在主要強國中排名墊底，甚至連比利時等國還不如，10年後增長到10.6%，將法國和德國拋在腦後，份額次於英國位居第四——前三是美國、日本、英國，如果算上廢鋼鐵和其他軍火，則義大利對華貿易份額可達19.7%以上，超過英國躍居第三，與份額占據22.4%的日本相當接近。當然美國還是以三分之一以上的份額獨占鰲頭，問題美國什麼體量，義大利什麼體量？

  在這個浪潮裹挾下，持續輸出廢鋼鐵的義大利陸軍也在快速換裝，最開始讓卡爾卡諾公司生產1926型步槍還不樂意，要矜持，後來卻哭著喊著上來了，因為他們發現陸軍不是幾百幾百在更新，是幾千甚至上萬地在更新，再不抓緊機會連老步槍的配件都要沒人買了。於是只能妥協，不但讓聯合防務控股，還老老實實走上了7.92mm型98K的道路，至於孔蒂尼寄予厚望的7.92mm半自動步槍，經過加蘭德的不斷改進，又遞交了新款在驗證，樂觀預計1930年可以列裝，名稱也想好了——1930型聯合步槍。

  現在義大利國內所有步槍公司都在開足馬力生產，連德國毛瑟等兵工廠也在開足馬力生產供應義大利的需要，相比之下魏瑪國防軍的換裝速度很慢，不是他們不知道新步槍好用，是魏瑪防衛軍缺錢，新舊步槍這麼大的價差，義大利有聯合集團給陸軍部填補，德國找誰去填補去？沒錢自然是萬萬不能的，因此德國只能想辦法把多餘的老舊G98和其他老式火炮甩給義大利人處理去遠東，然後換錢買新裝備。

  這讓防衛軍上下都對魏瑪政府不滿，用他們的話說：都是德國軍官，在石油警衛們中的同僚過的是啥日子？新槍、新炮、新坦克、新飛機乃至新潛艇、新軍艦，薪水高一大截還有的仗打，甚至還敢在阿爾及利亞和法國人硬扛，聽著就解氣，我們過的又是啥日子？在慕尼黑被人用土造武器打得灰頭土臉！

  德國陸軍縱橫歐洲時，義大利還不知道在哪呢？就現在的德國經濟、科技還比義大利發達一大截，弄到這種窘迫的地步，這他媽妥妥的是體制問題！這日子沒法過了！哪怕大總統是興登堡也不好使！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