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遠東之行（21）

  在遠處的張太雷看到這個場面，厭惡地對旁邊的李希道：「什麼詩書傳家的餘姚黃家？那點書香門第的作風簡直被吃到狗肚子裡去了，瞧他這股子諂媚的勁頭，黃宗羲要知道有這麼個吃裡扒外的子孫，估計要氣得……」

  李希臉一板：「太雷，你又激動了，你對新國有意見我認為正常，但不要人身攻擊，新國也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好，那你說他是怎麼樣的人？現在這樣子還不夠讓人望而生厭麼？」

  李希搖搖頭：「新國雖然油嘴滑舌了一點，看上去也像是在巴結討好總裁，但這種巴結和你理解的巴結是兩回事。他是真心實意地相信總裁那套做法和宣傳，真心實意地信奉法西斯蒂和三面旗幟並當做救國大道的，他還是義大利青年聯盟成員呢，我認為人各有志，我們信奉馬克思主義，他信奉他的，這都無關緊要。至於吃裡扒外，我覺得你們也是誤解，他能做到華工總代表不是靠無原則討好義大利人換來的，恰恰相反，他用自己的身份和組織能力為華工做了很多工作，甚至勞心勞力地把學校建起來，要給華工的子弟開民智，還爭取了很多權益，甚至還讓華工學上了技術工作，義大利華工比起當年法國華工條件好很多。如果他吃裡扒外，是二鬼子，那根本就不會有華工說他好話，認為他是大善人，大家眼睛又不瞎……」

  「那既然你把他說的這麼好，為什麼他不贊同我們的想法和理論，你們當初不是朋友麼？」

  「是朋友，但他不贊同黨的政策啊。」

  「不贊成什麼？」

  「不贊成打倒並剝奪有產者！」

  「笑話，天下窮人這麼多，不打倒有產者，不剝奪他們，怎麼能讓窮人過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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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觀點是，窮人窮的原因有很多，除財主官府壓迫外，最根本的原因是兩個字，一個是懶，一個是愚，他要把這兩個缺點改掉，懶可以強迫勞動，愚要通過教育……」李希心平氣和地說道，「他認為剝奪有產者均分給無產者不會增大本身的實力，反而造成了不勞而獲的思想，他和我爭辯的焦點是，中國整體上屬於窮國還是富國？窮國內部平均分配後就可以變成富國？強國麼？」

  「難道我們就不發展了？」

  「諾，這是他第二個觀點：義大利沒有均分，沒沒收有產者，現在不也發展得好好得麼？所以說要發展必須均分的觀點不成立，世界上最富有最發達的還是美國，美國是均分的麼？」李希苦笑，「他說，為了我們這樣要均分，有產者和無產者首先要打仗，這打仗不管誰贏，消耗的不都是中國的元氣？這些元氣就不能用於國家發展，不能用於一致對外？總裁說不要盯著存量，做大增量才是王道，所以他罵我，給蘇聯人當狗和給日本人當狗有本質區別麼？」

  「你！」張太雷大怒！

  「你又激動了！我說了這是他罵我的話，他不懂，有誤解布爾什維克主義是正常的，正如你也誤解他一樣……這種誤解是可以通過交流消弭的，但有產者這個問題消弭不了。」李希平靜地說道，「餘姚黃家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也不欺壓農民，可你要他共產他就接受不了，這是階級出身決定的，在這個方面——齊亞諾總裁的做法就比較有吸引力，你沒在義大利待過不知道，義大利人發瘋一般地崇拜領袖，年輕人尤其是年輕學生發瘋一般地崇拜總裁。你知道總裁怎麼說，公開說要富強不要自由，無數學生乃至知識分子叫好——義大利雖也是列強，但這個列強有點水，經常受英法欺負，所以他們想富國強兵也快發瘋了，現在有這麼個厲害人物，能不崇拜麼？」

  張太雷厭惡道：「說白了就是帝國主義、沙文主義這一套。」

  「人家4千萬人口，擠在那個小半島上，煤也沒有，鐵也沒有，什麼重要資源都沒有，連糧食自給自足都有困難，不對外擴張怎麼活下去？你是義大利人也會贊同擴張！」李希平靜地說道，「我是覺得中國情況和義大利不同，不能拿義大利的情況來套，可他反唇相譏，難道就能拿蘇聯情況來套麼？」

  「算了，不說這些掃興的事了，他走他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來喝酒！」

  給常大帥這份厚禮後，特區的事也就很快正式敲定了，在劃界時廣州方面還比原先預估得多劃了一些，加上兩個小島，足足240平方公里——還不包括到廣州的鐵路線。

  由於倫敦方面並不對特區設置障礙，因此港英當局對於構建三方聯合鐵路也很動心，最後達成協議，修築廣-深-港快速鐵路，全長將近150公里，設計2小時鐵路運營能力。股份占比為中方25%，意方45%，港方30%，中方以土地和勞力入股，意方以技術和資金入股並具體修建，香港方面主要承擔香港境內的鐵路建設費用和撥出土地。

  當聽說聯合集團會把目前最先進的快速電氣化鐵路建起來後，廣州政府也一片沸騰——這可是歐洲乃至世界最先進的快速鐵路系統，時速最高可達90公里/小時，聯合集團已在義大利進行了多次實踐，效果那是槓槓的。這意味著廣州政府也與世界先進水平接軌了，果然新政權有新氣象啊。

  北京城的張大帥也時刻關注著南面兒動靜，並授意報刊刊登有關特區的新聞，甚至還裝模作樣地試探了一下「新型租界」的字眼，但政府本身並不發表看法。結果出乎意料，只有少數人認為南方政權是「喪權辱國」，反而認為搞特區，建設新鐵路是有新氣象。

  有這個氣氛打底之後，1928年1月9日，張大帥就讓人把擴大義大利租界的新聞傳遞出去了，甚至還自動加了一條：為提高經濟建設和開放水平，準備請聯合集團建設從天津港直通北京城的快速鐵路！這下更是議論紛紛，雖然知識分子和學生們對擴大租界不滿，但考慮到義大利人說提前結束租界，又認為義大利人素來還算平和，聯合集團也是世界數得上的大財團，認為這一條可以有。

  1月15日，張大帥闖關成功，甚至為了顯示民主，還裝模作樣地讓安福系控制的國會正式通過了《發展經濟、建設天津新區與京津快速鐵路》案，同意與義大利人全面合作，深化建設。

  為表示鄭重，還準備授予總裁最高等級的雙龍寶星勳章，並請孔蒂尼蒞臨北京大學、北洋大學演講——北京到底是正統政權嘛，和各國打交道的日子又長，知道怎麼顯示自己的正統性、權威性，為保證各方面成功，這次張大帥破例沒指責南方喪權辱國，反而搖動小旗，要求「南北迅速議和，鞏固國體、造福民生」，一直宣稱要「武統」的張大帥忽然掛上這副和平招牌也足夠令人意外。

  當然招牌歸招牌，張大帥的其他動作可不慢，1200萬大洋是早就談妥的價格，其中600萬沖銷各類舊帳，200萬用於年底各類花銷，還有400萬是要留著買廢鋼鐵的——小六航空隊、老帥拖拉機旅怎麼用怎麼好，因此要擴編，準備再引進30輛拖拉機，這次要菲亞特-3000型了，就是那種帶20mm機關炮的；飛機也要換一點、添一點新裝備，至於重炮暫時不缺，不過楊宇霆以上次消耗比較大為由要了一批彈藥，還弄了10幾門75mm山炮的單子。

  考慮到沈鴻烈還眼巴巴望著，又給了海軍一點甜頭：買7300噸的費魯喬號巡洋艦（加里波第級），這艘1905年完工的軍艦擁有254mm火炮1門，雙聯裝203mm艦炮一座，152mm艦炮14門，另外還有10門76mm艦炮，火力強大在這個噸位中算首屈一指。

  沈鴻烈用來打動老帥的理由就是：能進長江的軍艦，打不過它，能打得過它的軍艦，進不來長江！這艘軍艦全部上東北子弟兵，保證南軍翻不了天。最關鍵的是還他媽賊便宜，總裁只要360萬大洋，首付款72萬即可！72萬大洋就能搞到7000噸巡洋艦，真的是便宜啊。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