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妹妹的假日
第258章 妹妹的假日
時間飛快流逝,眨眼間,鬼市建立的紀念日已經到來岑冬生今天一起床,拉開窗簾,俯瞰街道,就能感受到今日鬼市的氛圍相較於前日有所不同,處處張燈結彩。
它現在一點兒都不像是鄉野怪談中的「鬼市」了,熱鬧得更像是人間的集市,那總是被霧氣籠罩的街道,如今被鐘乳石的光芒照得通透明亮,人群熙攘。
他披上外套,推開房間門,就看到姜雲湄和宋雨棠兩個人恰巧從樓梯上下來,來向他問好。
三人打了聲招呼。
「早上好,師父。」
「早上好。」
姜雲湄用手掩著小巧的嘴巴,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悄悄起腳尖,試圖掠過男人高大的身軀去偷察房間裡的景象,她那神態-只能用「賊頭賊腦」來形容。
岑冬生有點無語,伸手抓住她的腦袋,將她按了回去。
「你在瞧什麼?」
「我在看岑老師的床上是不是藏著別人啊。」
你膽子倒是挺大。
「你要是找我女朋友的話,不好意思,一般是我直接去找她的。」
「那,岑老師的妹妹呢?」
岑冬生自從把妹妹接回來之後,這兩天的白晝基本都是在陪她,姜雲湄和宋雨棠自然是知道這回事。
「她當然是一個人睡。」
青年一本正經地回答。
在大部分時間,岑冬生真的只是在陪她逛街而已。
雖然小姑娘偶爾會瞅準時機找他來「惡作劇」.———但只是偶爾而已,其中並沒有摻雜太多欲望的成分。
話說回來,他發現自己這段時間過得還真充實。
雖然主要是陪伴在伊清顏身邊,不過還是得保證姐姐大人不會寂寞。這是白天;
晚上回旅館後,則還要和兩位隊友談心見姜雲湄又打了個哈欠,岑冬生關心道:
「你今天起太早了,還是昨晚很晚才睡?」
「嗯?嗯,是。」
姜雲湄放下手,不好意思地笑了。
自從上次的談話之後,岑冬生發現這位學姐是真的愛操心。
她對隊伍有歸屬感,這點很好;但若是為此增添了心理壓力,就顯得得不償失。
岑冬生又想起重生前聽聞的與中華禁師協會秘書長有關的種種傳聞,說明這姑娘天生是這種有過度責任感的類型。
「是雨棠老是纏著我,問七問八啦——」
姜雲湄一臉無奈。
「別把我扯進來,明明是你自己在胡思亂想,天天擔心些不著邊的問題。」
旁邊的徒弟輕哼一聲,拒絕甩鍋。
—看來她們之間有女生的秘密話題。
說笑了一陣後,上門拜訪的兩位姑娘終於提起了正事「師父,今天是紀念日,外面好像很熱鬧。」
宋雨棠背著雙手,盯著男人的雙眼,一雙明媚的眼眸映照出期待的光芒,向他發出邀請。
「所以,要不要和我們倆一起出去玩?」
啊·—
岑冬生看到徒弟這副可愛的表情,真很想一口答應下來。
只可惜—
「不好意思,我已經約好了。」
岑冬生撓了撓後腦勺,抱歉地說道。
「我要陪清顏全部逛街。」
「是嗎。」
宋雨棠似乎並沒有覺得失望,可能是因為這幾天發現岑冬生在白天的時間都被那位女高中生「霸占」,已經習慣了。她笑著提議道:
「我們可以一起啊。人多了也熱鬧些。」
「她本來還想邀請岑老師的女友一起出去呢。」姜學姐在旁邊補充道,「不過我在想,那種大人物平常肯定很忙,沒空陪我們把時間浪費在逛街這種事上吧。」
「知真姐她確實不會來。一起嗎———
岑冬生想了想,還是聯繫了一下伊清顏,詢問她的意見一一雖然他大概已經猜到答案了。
結果不出所料。
「很遺憾。」
男人放下手機,嘆了口氣。
「我妹妹———好像不太情願,她是那種比較怕生的類型。」
「怕生」當然是婉轉的說法一一清顏她完全不在乎別人,只在乎哥哥是不是只陪著她一個人。
「我先答應她了,所以就不能陪你們了。」
「」...·哦。」」
宋雨棠點點頭。
她雖然儘量掩飾了自己的表情,但岑冬生還是注意到了瞳孔中流露的失落。
「呢,要不就明天好了。我再陪你們出去逛街—」
「我明白。沒關係的,師父你和伊小姐玩得開心就好。」
師徒倆間的氣氛似乎有幾分尷尬。這時,姜雲湄的喃喃自語打破了這種氛圍「伊小姐好強的獨占欲。」
女孩扶著自己的下巴,擺出像名偵探一般的思考pose,一臉狐疑地望向岑冬生。
「一般來說,妹妹會那麼纏著哥哥嗎?就算是義妹—岑老師,你該不會是在腳踏兩條船吧?」
此話一出,岑冬生倒還沒來得及反應,身旁的馬尾女孩趕緊抓住了學姐的胳膊,嗔怒道:
「你在說什麼呢?!」
「哎呀,我就是個開個玩笑,你怎麼急了?」
姜雲湄笑眯眯地說。
「但你在背後說人閒話,這可不行。」
「—也是,畢竟我們還沒有和伊小姐正式見過面。不好意思。」
這個說法並不準確,其實岑冬生第一天帶伊清顏回旅館的時候,就和他的隊友們撞見,有一面之緣。
當時的她們只是驚奇於這個從未見過、卻明顯與岑冬生有著親密關係的陌生美少女是誰。
所以男人簡單介紹了一下:她叫伊清顏,是自己認的義妹,也是咒禁師,自前還是高中生之類的。
宋雨棠和姜雲湄的態度很正常:但當時的伊清顏抱著岑冬生的骼膊,像生怕飼主跑掉的貓,完全沒有搭理兩人的意思,態度強硬地把男人拽走了。
她們連自我介紹都沒來得及做,這大概就是姜雲湄說「還未正式見面」的原因。
「師父,那我就和學姐一起玩了。」
宋雨棠面露微笑。朝他揮了揮手。
「哦,玩得開心點。」
話說到這裡,岑冬生突然想起了伊清顏那敏銳的直覺。
「還有—.」
男人說。
「你們要當心,最近鬼市內暗流涌動,風雨欲來。再加上幾位特等咒禁師都沒有約束屬下的意思,這裡可能很快會迎來一場混戰。」
女孩們面面相。
「我們當然知道有這種風險。但——一定是今天嗎?」
「不清楚。」
岑冬生搖了搖頭。
「要是有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在幕後策劃,說不定真的會選擇在紀念日發難「因為今天最熱鬧,所以才是下手的好日子嗎———」」
「哎呀,總覺得出去的興致都淡了。」
姜雲湄嘆了口氣。
「要是你們在遊玩的時候注意到有任何異常,就用『天耳通」聯繫我。」
*
岑冬生站在旅館門口等了一會兒,聽到背後傳來輕盈落地的腳步聲。
「我們走吧。」
少女面露微笑,從身後抓住了他的手。
懸掛在廊檐下的一排大紅色燈籠在風中輕輕搖晃,連河面上的擺渡人用的白燈籠都換成了鮮艷的紅。
背景絲竹聲聲,婉轉動聽;有人在霧中表演彈奏,輕吟淺唱。
為了慶祝節日,一駕駕紙人驅使的紙馬車,經過熙攘的街道;車廂被匠人紮上上喜慶的紅綢,窗內伸出青銅傀儡手臂,向周圍的行人們撒下銅錢。
這場面在詭異中混雜著喜慶,頗為奇妙。
一路上,兄妹倆欣賞著沿途風景,岑冬生聊起了成為特等咒禁師門檻的話題。
「就算完全掌握了三種『魔』的力量,領悟九種異能,和我冥想中看到的那個境界仍存在區別。」
「存在一個最終極的門檻啊—」
伊清顏很認真地低頭思索,片刻後搖了搖頭。
「我最開始就是特等咒禁師,所以不知道那是什麼。」
真是讓人無法反駁。
「不過,我相信哥哥已經做到了一部分。」
她又說道。
「?」
「那種完全復活的能力,不是甲等咒禁能做到,更像是哥哥體內真正的力量泄露了一部分出來。」
「嗯——..—」
岑冬生撫摸著自己的下頜。
「順著當時的感覺再嘗試幾遍,說不定就能找到『界限』了。」
很有道理。
那當時的我做了什麼呢?
擔心被「無間地獄」殺死、擔心被「天魁權首」洗腦。
然而,在已與她們建立起親密關係的那時,岑冬生又不得不鼓起勇氣,挺身而出,捲入姐妹倆的戰鬥之中。如同一介蟻,想自不量力地去阻止龐然大物間的相互傾軋。
之後,特等咒禁以最強烈的方式呼應了他的願望所以,如果想要複製的話—
他忍不住扭過頭去,看到這幾天下來,少女嘴角始終掛著淡淡的微笑,明顯是在期待什麼發生。
微微上揚的嘴角,濕潤、粉嫩的唇瓣泛著淡珊瑚色的光澤,讓人想起沾著將墜未墜晨露的花瓣;光看外表的話,可愛到讓人忍不住想要親上去。
可要是知道她腦子裡在轉悠著什麼念頭,難免會讓人產生心理負擔。
說起來,他和伊清顏還有過約定,要是少女感到無法忍受,就會來找他「發泄」.—
雖然知道妹妹她現在應該沒這個意思,但他還是咂了咂嘴。
「哥哥?」
伊清顏注意到了他的表情變幻,有些奇怪地歪了歪頭。
「接下來,你打算去哪兒玩?」
岑冬生選擇轉移話題。
「嗯——這幾天好像哥哥陪我把能逛的地方都逛遍了啊。」
伊清顏沉吟道。
岑冬生也看出來了,清顏妹妹今天的興趣明顯從城市風景轉到了人們身上,
她那目光——·
「那,我們去看戲吧。」
「看戲?哥哥還有這種興趣?」
少女的目光望向蒙繞在街道上空的吟唱聲的來源。
「陰戲班?那是給死人唱的吧。」
「我問過,他們現在的業務早就不局限於死者了。上次和知真姐約好了去看,當時訂的票還在我手上·—」
「那不得不去了。」
伊清顏的眉眼彎成月牙,伸手緊緊抱住了男人的胳膊。
「我們走!」
戲班門口,檐角懸下二十四盞走馬燈,燈面繪著《牡丹亭》、《長生殿》等經典戲劇橋段;台前兩尊石獅披紅掛彩。
八根朱漆楹柱撐起歇山頂,廳堂內的巨大平台上,演員們尚未上台,觀眾們坐滿了位置。
兄妹倆才踏入門口,就有陰戲班的人認出了岑冬生的臉,邀請他們坐上高處的貴賓席。
觀眾席被黑暗籠罩。
不多時,三通鼓響如春雷,大幕緩緩拉開。
武生踩著鼓點翻筋斗登場,皂靴踏起細塵,腰間玉帶旋出虹光;旦角的水袖足有丈長,茜紅雲錦掠過台前青磚,袖緣金線粼粼如波,迎來台下一片叫好。
岑冬生聽不出名堂,跟看鼓掌。
伊清顏和他的反應一樣。雖然談不上欣賞喜歡,但看現場演出的氛圍熱鬧,
還算能坐得住。
「覺得無聊的話,我們就走吧。」
岑冬生低聲對妹妹說。
昏暗中,少女輕輕搖頭。
「我只是覺得奇怪,還以為既然叫做「陰戲班」,會加入咒禁元素呢。現在看來就是很普通的戲劇,就和我在電視上看到的一樣——」」
她的話說到一半,就停住了。
兄妹倆望向兩人身邊空無一人的座位,看著一個穿著白藍相間女花褶子,畫著濃妝的女人,緩緩顯出形來。
「因為是給咒禁師看的劇自,所以反而不能加入任何超自然力量,否則容易被底下的觀眾們當成是在挑畔,引來麻煩。
女人解釋著伊清顏剛才的疑問,接著朝兩人低下頭,態度恭敬地打著招呼。
「兩位好,我是李花珠。」
李花珠。
岑冬生揣摩著這個名字,他與陰戲班的二班主有過一面之緣,那人叫李蕊珠,想來「李花珠」就是—
「岑先生想來見過我的妹妹。」
「原來是陰戲班的大班主,久仰大名。」
「豈敢,豈敢。」李花珠說,「冒昧打擾二位的約會,實在抱歉,不知對我們的劇目感想如何?」
「——很不好。」
岑冬生剛想回答,就聽到身畔女孩冷冷地回答。
「你是來做什麼的?」
本想借寒暄直入話題的女人還沒來得及張口,就打了個寒顫,脊背上冷汗直冒,面露驚恐,仿佛被兇惡的怪獸盯上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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