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傳道
「為何要開竅穴?是為蘊養真氣。」
「真氣有何妙用?又該如何與刀法、劍法、拳掌之法呼應?」
「八個字:氣與力合,意與氣合。」
「前者是說,真氣能快速又精準的到達某處竅穴,配合招式,威力便更大。狂風刀法是手臂與腰出力,下盤要穩,又要輕靈,這就需要真氣為輔。」
「後者是說,心有所動,真氣與力量就能立即互相成就。兩者需得入微,這樣才能剛柔並濟,舉重若輕,渾圓如一。」
「你之所以能勝那兩頭蠢羊,便是你心裡大致知道這個道理,但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最後還是憑著謀略取勝。」
「是故,咱們武夫這條途徑之中,即便是同階同品,差距也極大。就在於氣與力合,意與氣合這個道理有些人一輩子也摸不透、想不明白。這是道,刀法是術,一內在之變,一外在之顯。只有術,那就是花架子。唯有以道御術,兩者相合,道術相濟,威勢便能翻倍!」
聶延年一邊喝酒一邊扯,孟淵只覺的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我先前就說過,狂風刀法未入品的人也能用,但九品武人用是一變,八品又是一變。就在於中下三十三天之間,真氣的搬運與運刀之法相合,出刀更快,更威猛。」聶延年笑著拍拍手,那小廝又撤了熱菜,擺上瓜果蜜餞。
孟淵正是聽入迷的時候,根本不去理會飯錢,又求教起九品武夫御使狂風刀法的真氣搬運竅門。
聶延年也不藏著掖著,當即說起法門。
待過去一個時辰,倆人快把四壇酒喝完了,聶延年才算扯完,孟淵即便頭暈眼花,也強行記了起來,只覺的有豁然開朗之感。
若是能將狂風刀法的道與術習練純熟,再去對上黑咩白咩那雜亂無章的棒法,必然是輕易取勝。
不過孟淵發現,喝酒也能滋潤精火,不過到底不如肉食。
「你小子這碗水還淺著呢!」聶延年打了個酒嗝,起身就往外走,「我先撒個尿,你好好悟悟吧!」
「聶師,我扶你去!」孟淵尊老愛幼,立即攙扶,心說我這次要看著你跑路。
「老子還沒老!」聶延年推開孟淵,麻溜的去了。
孟淵見狀也就不強送了,對著一桌子吃食也沒啥胃口,對美酒也沒興趣,只是指節輕敲桌面,琢磨聶師的話語。
過了許久,琢磨的差不多了,也全部背熟了,正想著再求一門剛猛刀法呢,卻見聶師一直不回來了。
「是跑了還是掉馬桶里了?」
孟淵出去尋,一問才知,聶師已經走了!
有前車之鑑,孟淵安之若素。
錢財無所謂!反正學到了真東西,出些錢就出些錢!三百兩打底呢,還能都花了不成?
錢財外物耳!
「青青姐。」下了樓,孟淵笑著向那美婦掌柜行禮。
「你怎麼知道我名字?」美婦笑著問。
能不知道麼!你們父女倆合夥坑我錢,我難道沒記性?
「是聶師跟我說的。」孟淵其實是從張龜年嘴裡聽到的。
「原來如此。」聶青青身量中等,其人面若桃花,有嬌媚之氣,跟聶延年一點也不像。
人略豐腴些,寬鬆衣袍也遮不住丘壑,孟淵覺得把臉放進去能洗臉。
夜間月色稀薄,明亮燭光下更顯嫵媚。
孟淵心中只有刀法口訣,對美色不屑一顧,只道:「青青姐,我來會帳。」
聶青青攏著手,笑道:「四壇夢湖春,菜餚果脯蜜餞若干,總計三百二十兩。」
這不合理,我全身上下就三百三十兩,你這價格高了吧?
人家香菱母女也只是提前收了一個月的雞蛋,可沒敢說大尾尊者倒欠她倆的,而你們酒托父女卻要把我榨乾?
「青青姐,這次應該是三百兩。」孟淵的預算最多就是三百兩。
聶青青嫣然一笑,道:「這次真是三百二十兩。」
「這次可以是三百兩。」孟淵道。
「這次真是三百二十兩。」
她手攏袖中,笑著道:「一壺夢湖春十兩,一壇是七壺,計七十兩。你總計要了四壇,這就二百八十兩了。另有酒菜果脯,清客唱曲兒。」
原來這次真吃超了?酒水這麼貴嗎?你們還真是不坑窮人啊!
「先欠二十兩。」孟淵也不講價,當即取出三百兩銀票,一股腦的交了出去,並未心疼半分。
此番能得這三百兩,本就是聶師提攜,全給就全給吧。
而且此行還實打實見了世面,學到了東西。
在孟淵看來,單單狂風刀法與真氣相濟的法門,其價值就不止三百兩。
而且還得了氣與力合,意與氣合的八字真言,這足以受用一生。
錢財固然重要,但現今來說又不是那麼重要。
如今手裡還有三十兩現銀,還是預支的月俸,且還欠著聶師十兩,欠聶青青二十兩,但孟淵卻已不似先前那麼慌了,反而安心的很。
「孟公子說笑了,三百兩就三百兩,另外二十兩就算了。」聶青青收下銀票,抹了個大零,她見孟淵已不似上一回那麼肉痛了,便道:「孟公子風光霽月,豪爽非凡,以後可要常來。」
「來不了。」孟淵攤開手,「我沒錢了。」
聶青青見少年明明喝的臉紅,偏真誠又無奈,一副被無良騙子騙光家產的模樣,就忍不住笑了起來,她扶額擺手,笑著指點道:「找我爹要。他能帶你來這裡,可見是願意借你錢的。」
孟淵也是這般想的。狂風刀法的真氣運轉法門已學到了,錢財也交出去了,但不妨礙再借回來。
臉皮厚一點總是有好處的。
「要是要不到,我能來姐姐這裡吃飯麼?」孟淵真誠發問。
聶青青笑的花枝招展,「自然可以。」
不敢再作撩撥,孟淵回了校場,諸學員還在夜練。
孟淵也不去打攪,先打涼水洗了臉,又洗了中衣,然後取出刀來,練習狂風刀法。
同樣的刀法,但是經歷了一場實戰,且又經聶延年指點後,孟淵已然有了不同的感悟。
按著聶師提點,使狂風刀法之時,佐以真氣搬運之法,便能事半功倍。
只不過搬運真氣需得經四肢竅穴和軀體竅穴配合。如今孟淵還未開啟四肢的竅穴,到底還不能領略狂風刀法的真正威勢。
練了兩遍刀法後,諸少年也都收了功,孟淵喚來鐵牛,吳長生和胡倩也走上前來。
聶延年命孟淵管著諸少年,而孟淵不想多事,就讓吳長生和胡倩各管著男女少年。
昨日清晨離開校場,今日方歸,孟淵略問了問吳長生和胡倩,知道校場無事,便放下心來。
「明天我要去牧莊接回家眷,以後怕是要分心不少。校場的事,還得多勞吳兄和倩姐了。」孟淵十分真誠的笑笑,道:「待明日接回了人,咱們晚上一塊兒吃個飯。」
鐵牛憨直,根本沒想到孟淵立了功。胡倩和吳長生卻是機敏的,倆人當即猜到孟淵有所收穫,這一身酒氣指不定就是參加了慶功宴。
也不多說什麼,扯了幾句話後,便散了伙兒。
孟淵回到獨居的房間,先靜坐片刻去去酒意,而後放空心神,存想大河之流水。
心念一動,丹田處真氣涌動,填滿各個已開啟的竅穴,然後緩緩往右臂匯聚。
待到夜半時分,多次衝擊之下,鬆動的竅穴終於打開。
自此,四肢的第一個竅穴已然開啟,下三十三天只剩十五個竅穴沒開了。
孟淵稍稍試力,調勻氣息後,這才沉沉睡去。
待到第二日晨起,練過早課之後,孟淵也沒在食堂吃飯,而是驕奢淫逸了一把,在外吃了碗熱豆腐,外加七個大包子。
不過,一吃這熱豆腐,孟淵便想起了初到松河府時,遇到的那個名為花姐的暗門子。
一席相贈,一餅之恩,孟淵都還記著呢。
當然,或許人家早就忘那個雪地里的少年,可自己卻不能忘,這是做人的道理。
「等忙完這陣子,再跟聶師借點錢,好歹去把恩情還了。」孟淵做下決斷。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