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實力
天還黑漆漆的,遠處鞭炮聲不絕。
孟淵與鐵牛又練了一會兒,胡倩也來了。
她模樣出眾,身子高挑,穿的也單薄,胸前應是纏了幾圈布,可猶能顯出規模。
胡倩的娘親是王妃乳母,看她身板就知道從小就吃的好。
「今天是新年,你們倆怎麼不多睡會兒?」胡倩上前隨口問了句。
孟淵跟胡倩不熟。而且胡倩地位高,一向不愛跟人說話,今日主動搭話倒是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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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孟淵看來,若王妃真打算觀察這一批學員的品性,那以胡倩的身份,大概就是內線了。
不管怎麼樣,先把牌坊立起來!
「聶師沒讓停,我就不停。」孟淵一邊打著馬步沖拳,一邊以尋常口吻應對。
這胡倩在校場裡地位最高,又頗有姿色,人人都搶著討好。
對付這種沒歷經過情事、又眾星捧月的小姑娘,不能像別人那樣去舔去巴結,得先拉開一段距離,然後再出手。
就像騸割小豬崽,提著騸刀上前,肯定把小豬崽嚇跑了。但只要藏好刀,做出漫不經心的樣子,小豬崽反而會來拱你的腳。
當然,要用這種手段需得才貌雙全,如孟淵這般的才行。若是換個歪瓜裂棗的,就算拉開十萬八千里,人家還是不搭理你。
果然,胡倩見孟淵並無半分熱情,還是一板一眼的打著馬步沖拳,她便道:「你還挺老實聽話的,那怎麼第一天來就跟劉賀打架?」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來這裡是為了學武,沒想過別的,只想當王妃的護衛,報答王妃的恩情。」孟淵也不多解釋,繼續扎著馬步。
胡倩微微點頭,笑著道:「你這般苦熬氣力,可聶師不教真本領,你至多有些蠻力。來日王妃要真遇險,你可不一定護得住。」
「倩姐,你這話就不對了。難道學不到真本領就不能護衛王妃了?」
孟淵停了下來,嚴肅又認真的立起牌坊,道:「我是流民出身,要不是王妃給我吃喝,我早就凍餓而死了。如果真有人敢傷害王妃,我就算本領低微,那也得先從我屍體上踏過去才行!」
這種廢話,孟淵能扯十幾套不重樣的,核心就兩個字:忠誠!
胡倩一時怔住,她見孟淵一番話擲地有聲,俊秀的臉上寫滿了正直和忠心,一副願為王妃而死的樣子,根本不像是前不久抓著劉賀打的狠人。
「沒想到你身為流民出身,倒是有一顆忠義之心。」胡倩感嘆。
「要是沒有感恩圖報之心,那跟畜生有什麼兩樣?」孟淵一身正氣,語聲鏗鏘,認真道:「倩姐,要是王妃真遇到危險,我想你一定跟我一樣,願意為王妃而死!」
這種話術是拉進兩人距離用的。
果然,胡倩重重點頭,道:「我跟你一樣!王妃待我如親女,我當然願意!」
親女?那看來王妃確實沒放棄這裡!孟淵見套出了話,便也鄭重點頭,隨即又認真道:「倩姐,最近我打沖拳的時候總是覺得腰臂出力不暢,你能不能瞧瞧我哪兒練錯了?」
「哦?你再打兩記我看看。」胡倩抱臂,十分認真,一副大姐頭模樣。
這姑娘常居深院之中,不知人心險惡,更不知孟淵用了欲擒故縱和假痴不癲的兵法學問。
鐵牛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心說你前兩天還糾正我動作來著,合著你自己都沒練會?
很快又陸陸續續有人來晨練,胡倩也不再跟孟淵多說。
此後日子如常,只是校場再也沒來過外人。諸少年沒了管束,該偷懶的愈發偷懶。
人都有從眾心理,且少年人心思易變,見人家偷懶怠工,便也跟著學。
孟淵依舊一絲不苟的操練,每日馬步沖拳、提舉石鎖、站樁、跑步,半分實戰沒有,招式也學不到,只按著聶師定下的流程打熬筋骨。
孟淵也沒刻意去交好胡倩,只時不時的討教一二,讓她糾正動作要領,滿足一下小姑娘好為人師的心思。
轉眼正月已過半。
每日猛吃猛喝猛練,體內精火生長迅猛,已然籠罩住了全身,愈發不懼嚴寒,渾身氣力好似用不完一般。
孟淵估摸著,再過幾日,精火就能達到圓滿之境,只是不知到時會有什麼變化,心中難免期待。
如今已是在聶師定下的流程中加大了訓練量。如聶師要求每日提舉二十斤的石鎖三百次,分為六回。孟淵便換了三十斤的石鎖,提舉五百次。
還有背負沙袋跑步,扛石碾推石碾。別人早早休息,孟淵卻非得趁夜再操練一遍,累的忘我才行。
可即便如此,第二日起來還是神采奕奕,渾身暖洋洋的,力氣全部又回來了。
這日正月十五,天未亮,孟淵便起了床,光著膀子出門,打了井水擦洗身子。
「我是來學武的,怎麼整天想娘們?」孟淵打算今天再加大訓練量。
這日上午過半,演武場上才只有十幾個人,其餘人都還窩在宿舍未起。
平日這些人擔心聶師突襲檢查,不敢偷懶太久,可今天是正月十五,都是要過節的,是故這些人大膽了些。
臨到午飯時分,這些人才來到演武場,劉賀也在其中,畢竟他就是帶頭的。
劉賀的傷已養好,他輕蔑的看了眼孟淵,便裝模作樣的提舉石鎖。
「聶師不管咱們了,以後想要學武得再拜新師父!沒門路的,趕緊找門路吧!」劉賀笑嘻嘻的出聲。
那聶延年自過了年就沒露面,諸少年本就對練武的事失了信心,此刻再聽劉賀的話,難免更覺得有理。
一時間有人沮喪失落,有人卻又趕緊討好劉賀。
「我說小騸匠。」劉賀見諸人都討好的看向自己,不免得意,他笑著看向孟淵,道:「你天天起早貪黑,沒想到一場空吧?你就算再用功,也是個流民,也是個騸匠!等過幾天,就該捲鋪蓋滾蛋了!」
「鋪蓋是王府的,他可帶不走!」有人笑著湊趣。
孟淵只是提舉石鎖,對這種挑釁並不理會,反而覺得無聊。
那胡倩冷眼旁觀,也不說話。
「出來混要看背景,要看實力的!我爹是劉總管,你有什麼?」劉賀哈哈哈的笑,「你天天練頂個屁用啊!還不是要回去鏟牛糞,騸牛羊!」
孟淵丟下手上石鎖,道:「我不跟兔兒爺說話。」
劉賀被這一句話破防,他氣的漲紅了臉,可又不敢動手,只是咬牙切齒的指著孟淵。他挑釁歸挑釁,卻不是傻子,知道打不過孟淵,就算群毆也得被他盯著揍。
「聶師來了!」胡倩忽的出聲。
諸少年看向校場大門,只見聶延年背著手,笑眯眯的走了過來。
一眾少年全都乖乖站好,劉賀也趕緊站好,心說幸好出來的早,要不然偷懶就被發現了。
只見聶延年走上前,環視諸人,然後腳踩著一石鎖。
聶延年也不出聲,雙肩不動,只單腳一翻一挑,三十斤的石鎖直直飛了起來,竟有三四丈高。
諸少年雙目去追石鎖,孟淵卻看的分明,那聶延年沉腰下馬,兩腳分開,紮成馬步,雙目微閉,陡然間右手拳遞出,正中下落的石鎖。
只聽砰的一聲,那石鎖竟爆裂開來。
碎裂的小石塊散在一丈方圓之地,可見聶延年這一拳不僅威力極大,且對力度的拿捏十分到位。
孟淵怔怔,一時無限嚮往。
諸少年見了真本領,也都目瞪口呆。
「力發六合,力從地起;發勁在腰,出招在膊。起似伏龍登天,落如霹雷擊地!」
聶延年收了馬步,笑著用手臂箍住劉賀的脖子,道:「這才叫背景,這才叫實力。你以為是小院子裡娘們勾心鬥角玩的宅斗?」
他指了指孟淵,讓劉賀看,又接著道:「他是個騸匠,你是奴才出身,誰比誰高貴?我定下的是每日托舉二十斤的石鎖三百次,他托舉三十斤的五百次。馬步沖拳還比你們多打一倍,每日起的最早,練的最多,風雪無阻。你拳頭沒他硬,心也沒他狠,更沒他勤奮。他以後肯定比你有出息,到時候當著你的面睡你媽,你還得拍手叫好!」
「……」孟淵瞥了眼劉賀的長相,心說我還不至於這麼下作。
「人家辛勤苦練,你不練也就算了,說風涼話算什麼樣子?孩子,人不該這樣。」聶延年拍了拍劉賀的頭,又摸出一張紙,遞給吳長生,「點名!」
吳長生恭敬接過,唱名道:「劉賀!張俊!張金花!」
念到這兒,吳長生額頭生了汗,湊到胡倩身邊,「這仨字咋念?筆畫多的很!」
胡倩沒搭理。
吳長生眼見聶師面色不善,趕緊又來問孟淵。
「姬雞寶。」孟淵指點。
「原來是他呀!姬雞寶!」吳長生拉稀一般,稀稀拉拉的念了一通。
總計站出來十六個人,有男有女,孟淵和鐵牛都未在列。
「念到名字的,回去收拾東西,都給我滾!」聶延年毫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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