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遇妖
因著霧氣濃重,抬眼不過三四丈遠,驢車便行的很慢。
磨磨唧唧十餘里,霧氣不散,竟也摸不准過去了多久。
「老鄉老鄉搭個車!」正走著呢,後面忽的出現一個清脆的活潑女聲,應是個十來歲的孩子。
「吁!」趙大頭是個實在人,當即停下驢車,還朝後笑道:「小姑娘怎麼大霧天的還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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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淵和鐵牛坐在板車上往後看,只見霧氣中竄出一團棕黃影子,快速的跳到車上。
哪裡是什么小姑娘,分明是只黃鼠狼!
這黃鼠狼身子細長,四肢短小,雙眼靈動,背上棕黃,肚子淺白。
脖子上竟還繫著一小小包袱,像是要出遠門。
只見它一上車就用後腿支著身子站直,使勁兒甩了甩身上寒露,弄了孟淵一臉。
孟淵不敢吭聲,趙大頭和鐵牛也愣在當場,驢子更是後腿發抖。
以前就知道這方世界有妖有怪,可到底只是聽說,這次是親眼見到了。
「前兩天下雪,今天又起妖霧!可見國有昏君,必生妖孽呀!」黃鼠狼語聲清脆,振振有詞的說些不著調的話,它一副幹練模樣,一邊松包袱,一邊興沖沖道:「快走呀快走呀!老驢嘚兒——駕!」
黃鼠狼熟練的喊著趕驢的號子,顯然是懂行的。
果然,那驢子真的往前走了。
「你們這是去哪兒呀?」黃鼠狼越俎代庖後,才想起問此間主人。
「大仙,我們去松河府城。」孟淵見黃鼠狼不求封,也沒顯露出害人的意思,便開口回話。
「那正好順路!」黃鼠狼聲音清脆如少女,語氣卻老氣橫秋,「可不能叫我大仙,叫我姑奶奶就行!我吃過的雞呀,比你仨吃過的鹽都多!」
這黃鼠狼言語無序,可好似真的是來搭車的。孟淵和趙大頭對視一眼,決定先趕路,再靜觀其變。
黃鼠狼也不再理會孟淵三人,瞧了瞧四周,就自顧自的取下小包袱,也不解開,只伸爪進去摸了個蛋出來。
那蛋應是野雞蛋之類。
黃鼠狼敲破蛋殼,用爪子仔細又小心的剝開,竟還是煮熟的。然後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待吃到蛋黃時,還十分滿足的哼哼兩聲。
可見這黃鼠狼沒吃過什麼好東西。
「不是姑奶奶不分你們吃。多乎哉?不多也。」黃鼠狼見孟淵和鐵牛瞪大眼睛,就轉過身去不讓看,嘴裡還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很快,黃鼠狼吃完了蛋,又從包袱里摸出個袖珍銅鏡和木梳,對鏡打理毛髮,著實臭美。
孟淵一直警惕著,心說這黃鼠狼花活還真多。
很快,黃鼠狼收拾完畢,一屁股坐下,嘮家常一樣的問道:「你倆成親了嗎?」
鐵牛茫然的搖搖頭,孟淵也搖頭。
「早點成家,別混日子!」黃鼠狼老氣橫秋。
孟淵和鐵牛真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們身上的牛糞味兒還怪好聞嘞。」黃鼠狼贊了一句,歪仰著頭看孟淵,道:「你身上怎麼還有血腥氣?」
「我是騸匠。」孟淵道。
「騸匠?」小黃鼠狼先是歪了歪腦袋回想,然後高興道:「是割卵子的吧?嘿嘿,我什麼沒見過!」
它倆前爪叉腰,分外神氣。
孟淵見人家一副求誇讚的模樣,便隨口夸道:「姑奶奶明曉世情,見聞廣博,英明神武。」
「小騸匠,你說話還怪好聽嘞!」黃鼠狼顯然是個經不住奉承的,它開心蹦了一下,道:「你再說幾遍,我還沒記住。」
孟淵沒法子,又重複了三遍。
黃鼠狼小聲默念了好幾遍,看那模樣好似要用這話去奉承別人。
待記住之後,它高興的搖頭晃腦,道:「小騸匠手伸出來。」
這是要給報酬麼?還是給潤筆費?
孟淵深吸口氣,右手在身後防備,伸出左手,放在車板上。
黃鼠狼湊上前,又轉過身去,翹起尾巴,撅起屁股,在孟淵虎口處蹭了蹭。
略有溫熱,也聞不到騷臭味兒。但孟淵知道,這是黃鼠狼在做記號。
「姑奶奶人面廣,以後有騸匠活兒就找你,你可得打折呀!」黃鼠狼十分認真。
孟淵打死也不想到,有朝一日竟能讓黃鼠狼給介紹生意。而且看這架勢,自己也成這黃鼠狼的「人面」了。
「好說。」孟淵只能認了,又見黃鼠狼好似腦子不太好使,便打探道:「姑奶奶有多少人面?」
「這個呵呵,多的很呢!你們去城裡幹啥?」
黃鼠狼打了個哈哈,換了話題,顯然道行太淺,一說謊就露怯。
「探親。」孟淵去了幾分懼意,胡扯一句,回問道:「姑奶奶去幹啥?」
「給乾娘祝壽去!」黃鼠狼開心的很,自豪道:「乾娘說了,要給我介紹門好親事,姑爺家吃不完的雞,吃不完的蛋!」
難怪又是鏡子又是梳子的,還讓我早些成親,合著你是去相親!
說到這兒,黃鼠狼又好奇問:「現今城裡時興啥髮式?」
時興的髮式你也學不了啊!孟淵瞧著黃鼠狼的嬌小腦袋,老實回道:「這個真不知道。」
「土包子!」黃鼠狼咧咧一句。
又往前行了七八里,黃鼠狼便喊停車,它爬到驢背上,兩腿支撐著站起,環顧四周,鼻子還嗅啊嗅,好似在辨認方向。
「咱們不順路了。」黃鼠狼嘆了口氣,看了看三人,它倆前爪搓了搓,又伸爪進包袱里摸了好一會兒,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最後還是摸出一丁點兒碎銀,「姑奶奶不白坐你們的車!這是我攢的體己!」
它滿是不舍的把銀子丟給趙大頭,一副摳搜樣子,最後又看孟淵,道:「小騸匠,姑奶奶到時給你攬了活兒,你可得分我錢呀!」
騸匠能賺幾個錢呀!還分你?孟淵面上卻十分正經,道:「這是行規,姑奶奶當介紹人,自然有姑奶奶一份。」
黃鼠狼這才滿意,它跳下車子,背著那小包袱,一股腦的消失在了霧氣中。
「駕!」眼見送走了妖怪,都不用趙大頭抽,驢子就麻溜的往前飛奔。
三人也不敢交談什麼,只是驅車往前。慌忙間又走了岔路,待到過了午,霧氣都散了,才來到松河府城門口。
城門下往來人多,三人終於鬆了口氣。
趙大頭拉住孟淵和鐵牛的手,小心叮囑道:「今天的事兒可不能往外說。黃皮子最記仇,要是因為咱壞了人家的事,以後別想過安生日子了。」
他說著話,從地上抓了把驢糞蛋,使勁兒的搓孟淵的虎口,又抓了濕土來搓,生怕留了黃鼠狼的臭味兒。
忙完這些,趙大頭摸出黃鼠狼送的搭車錢,約莫有一錢。就在城外攤子上全花了,買了餅子,夾了肥肉,三人美美的吃了一頓。
「咱今天是運氣好,碰見個老實的,搭車還給錢。」趙大頭心有餘悸,認真叮囑,「不過你們別覺得妖怪就是好的。這黃皮子是離人近才懂點人情,有些妖怪那是要吃人的,凶的很吶!還有些專門勾男人,你們可得小心著!」
他指著孟淵虎口,嚴肅道:「小孟,要是半夜覺出被窩裡多個人,還纏著要跟你睡覺,那就是大仙來吸你陽氣了,你可得把持住!」
孟淵扶額,心說要真到那一天了,怎麼能把持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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