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事
鄧季擴軍隊數量,是為爭霸野心,為將來戰爭的需要先做準備,不過真施行到底層的時候,細翻一遍底層卒兵那厚厚的軍功名冊,又發現了新問題。
從去年遷衛將軍府至長安,再到馬騰初降衛將軍府遷回雒陽,直到三面開戰,兩年連軸大戰下來,各軍中卒兵立功者都極多,雖說軍功名冊上更能看出司州軍的悍戰,也表明了各軍的疲憊,還有一個不良後果——就算擴軍之後按滿編算,最底層的武職百人將之位,已遠不足賞功。
鄧季為勸麾下好武的少年郎們同時不荒廢讀書,曾有言將來軍中不識字者不許擔任隊率以上軍官,但現在施行起來還完全不可能,因為軍中不識字者才占大多數。在司州軍中,最小的軍官是百人將,按以往之例,斬首、破陣軍功足夠的,無論是勇卒還是輜輔兵,便可以賞為百將,統一屯人馬。
軍中卒兵俱給薪,普通卒兵與軍官的薪資自然有差距。
底層卒兵歷經廝殺才積累足軍功,都眼盼著賞官,若斷了他們出人頭地的指望,就算二十畝的勛田也不足以完全平息怨懟,而且勛田也不可輕賞,非大功不得授與。
之前從未有過這般煩惱,這兩年大戰下來,折損的卒兵固然多,軍功累積的數量亦恐怖得緊,鄧季每一支軍滿編才百位左右百人將,加上原本的百人將們,新建平涼、橫野、水軍後職位仍遠不夠用。
這或許只是個小問題,不過若不給予重視說不定也會變成大問題,鄧季與田豐、賈詡、徐庶商議之後,覺得之前各軍廢用的隊率一職就有必要重設起來,而且不同於什長、伍長,隊率才是最低級的軍官,位在百人將之下。
雖然單個隊率來看,只是多出一小份薪資,各軍之中隊率之數累積起來卻不是小數,官府就此要每年多出大筆開支去。
財政上要受些影響,不過也不是單只為這次賞功,小規模的衝突戰爭中,隊率也很能承上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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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一屯設三隊,各隊三什,多出的一什,可由百人將自領。這份變動之後,才再將擴軍計劃進行下去。
水軍很重要,要建立起來卻非一朝一夕可成。目前最要緊的只能是換虎牙、驍騎二軍歸河南觀即將爆發的袁曹大戰,準備干預戰事結果。
因此,平涼軍就得最先組建,等不及開春新選卒兵入伍。
之前從曹軍、黑山賊、涼州亂軍中挑出的卒兵加閻行、牽招所部,再組新軍數量足夠,然而以這支新軍鎮守涼州的廣大地盤,涼州初平,容不得再出意外,新軍中要滲入適當司州本地卒兵、維持一定比例才能保證安穩。
衛將軍府最終作出決定,河南少年開春滿十八之少年,因曹軍入侵組少年軍事已提前經過卒兵挑選測試,不用等到開春,先擇兩三千人充入平涼軍。
為敗曹操臨時組建的少年軍,實際是由今年十六、十七兩個年齡段的少年組成,待開春後,適齡入軍的只有半數。
不過除了河南一郡少年,如今司州尚有弘農、河東、河內、三輔之地六郡,涼州亦有天水、安定、武都等七郡之地,雖都遠不如河南,每年卻也會有些適齡卒兵產出的。
再算上新到手的南陽郡,鄧季已有十五郡之地,到建安五年的春選,衛將軍府預計治下兩州十五郡之地共可得新卒兵萬三千以上。
氣候就在各種軍政事中變得越來越冷,兗州曹操得鍾繇回信,也終於下定決心,不顧正室丁夫人激烈反對,遣長子曹昂往雒陽為質,同時又大索北海、東萊,尋覓強擄船匠之家。
冬季里,曹操用二十二戶船匠、十一條龍骨、三萬餘斤船板料換回了荀攸、朱靈、呂虔,還有司州用不上的甲器三千套、長槍八千支。
北海、東萊是黃巾亂最嚴重的地方,經過這些年下來,各行各業受創皆重,曹操搜刮良久,也只得船匠船工二十二戶,尚不足換回三人的,無奈,最後只有遣人再往雒陽求說,補以造船木料若干才得終過關。
單以造船木料換甲兵事而論,自然是鄧季吃大虧,不過世上的交易,本就是需求更急迫的一方吃虧,若不如此,曹操豈能千里迢迢給你送木料過來?只要有爭霸之心的諸侯,水軍都是早晚必建,曹孟德也需要,只是現在處於生死關頭,還暫時顧不上其它,只好先滿足鄧季。
當然,曹操並非良人,船匠木料還未送往雒陽,又暗遣使通告劉表此事。
鄧季入手南陽,為防劉表、為取水道入漢中,便開始著急建設水軍,交易上寧願吃些虧,也要爭取早一日換到,讓自家造船業開始起步。曹操用來交換俘虜、甲兵的船料都是硬木,極有重量,龍骨共十一條,最輕的也有一千八百餘斤,重的超過五千斤(漢斤)。
幸好桅杆用木雖亦為硬木,卻不需放置數年,可就地取材,替鄧慕安省下一筆。
只是北海、遼東兩地本不造大戰船,備料亦有限得緊,太小的龍骨鄧季不收,最終同意收下的只有十一條大龍骨,船匠們看過後,均認定兩條最小的只能制赤馬舟之類,適合造艨艟、先登等中等戰船的九條,最長的兩條應該勉強可夠造樓船。
船料有了,船匠方面也並不樂觀。二十二戶北海船匠中,只兩戶對造大戰船略有所知,一戶姓陳,祖輩曾被征入船塢參與造樓船,家中留得有些許口述經驗;另一戶姓廖的,年青時倒親自參與製造過一艘艨艟,算是難得的有實際經驗,不過他當時只是打下手。
陳姓、廖姓兩戶船匠只能算勉強可用,其餘二十戶就更不行,之前都只會造渡船、漁船的。
荊州方面,劉表將治內船匠盡遷往江夏白沙洲船塢造船,白沙洲在長江之中,附近有黃祖駐守,江上又有橫鎖阻隔往來,鄧季派出的艾蘭對此完全無計可施。
造船業目前來看舉步維艱,鄧季也沒辦法,只能好言安撫船匠們,再從河南聘請百戶木匠、役民若干,隨船匠們運著木料、膠漆、鐵釘鐵箍等造船用物,先趕往宛城,在淯水岸邊先群策群力試製一艘艨艟來看看。
又依船工指點,令張遼於南陽,尋各種百年以上合用的粗直大硬木先砍伐涼放,以備將來,這個倒不難找,杉木、榆木、楠木、柏木、柚木等硬木料皆可。
斷臂的曹昂比船匠、木料更早一步進入雒陽,鄧季與他見過一面後,勒令隨來的曹氏護衛盡返兗州,便使其居住於雒陽城內,平時只以兩什黑鐵衛輪流護衛、監視,並不拘他自由。
這個冬季,劉備在漢中鞏固地盤,不斷遣船往順陽接人。孫策忙著消化九江、廣陵,交州張津、益州劉璋也暫停對劉表的襲擾,袁曹二雄大戰前夕,天下似乎意外的安寧。
這時候,也該提一提劉表控制的南陽郡南部現況。劉表如今在漢江北岸,其實只重視與襄陽隔江對望的樊城一座城池,遣部將文聘領兵一萬五千駐守此地,其餘各地皆無兵守,不過蔡瑁、張允等水軍隨時可載襄陽軍物渡漢江援樊城,並不懼鄧季軍再南下。
就算鄧季能用陸軍奪取到樊城,劉表也至少可以用水軍一天襲擾他三次以上。
憑藉樊城,劉表勢力輻射控制住周邊的蔡陽、鄧縣、筑陽、朝陽、襄鄉、章陵等幾個縣城,鄧季勢力最南端只到新野,為防劉表水軍沿淯水逆流北上襲宛城,張遼令劉辟、雷薄二校駐軍新野。
軍政事處理得差不多,趁袁曹戰前的寧靜,鄧季便欲往南陽巡視一遭,一來安撫受瘟疫、戰亂、遷民波及後留存下來的同郡鄉老們,觀韓德高治政如何;二來現場觀看船匠制船,試試自己來自後世的榆木腦袋能否突然有靈感產生,幫助改進。
還有一個不足為外人道的理由,前番鄧仲提議為亡故親人們立衣冠冢,鄧季也被勾起思親之意,再然後心中不免有愧——這世父親鄧伯就戰亡在宛城,自家幾次領軍入南陽,都是來去匆匆,居然從未想過悼念祭拜——他雖來自後世,卻是農村人,對祭拜之類還是很重視的,此去正公私兼顧。
後世在鄉中,曾聽老人講祭拜、立碑皆有講究,祭父輩、立父輩碑之前需得先祭祖父輩、立祖父母碑。鄧縣雖以鄧氏姓為縣名,鄧氏卻在整個南陽郡都有分布,並非鄧縣獨有,鄧季的家就出自安眾縣而非鄧縣,安眾如今也在自家治下,順便還可回記憶已不多的故居看看。親人多亡,多年大亂下來,想必老家房舍俱毀、田地荒廢,但老屋附近還有從未面見過的這一世祖父、祖母等人之墓,去看看有無遭破壞,若還在,就要考慮立碑事,又或遷墳。
鄧季打定主意,得田豐應允後,便去告知鄧仲,鄧仲亦欣然願同往。
兩兄弟要同行南下回故居祭祖、立碑,伍窕、周昭兩妯娌自然要同行,再加上鄧涉、鄧漳、鄧清三個大些的男孩,產下庶長子的焦沁和女醫匠伍艾,還有吵鬧著也要隨行的鄧玭,人數就有些可觀。
典韋領五百黑鐵衛護衛,只是隊伍尚未出雒陽,宛城先傳來消息——江夏黃祖部將甘寧領數百賓客部眾,乘二十餘艘小船,逆流而上來投奔,剛過新野。
得知這個消息,鄧季更恨不得立即就飛到宛城去,只是同行隊伍中這麼多婦幼,如何快得起來?(未 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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