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北洋三傑龍虎狗，段祺瑞號稱北洋之虎，實際卻是三傑中能力和威望最強者，在那個時代和黎元洪馮國璋吳佩孚和曹錕等比起來，老段要強出一大截，如果馮國璋不是那麼貪財，或許有機會跟段祺瑞一較高下，事實上後來老段的皖系的確是輸給了馮國璋之後的曹錕吳佩孚們。

  王庚選擇了段祺瑞而不是馮國璋，一方面衝著段祺瑞這個人來，一方面衝著1917這個時間點來，1917正是是兩次府院之爭和中國對德絕交宣布加入協約國的關鍵年份，中間穿插著張勳復辟的鬧劇。

  1917年4月頭上這一天正好是周末，三月底剛被馮國璋以調停的名義從天津請回來的國務總理兼陸軍總長段祺瑞，正在自家書房批閱文件，自從搬進這個倉南胡同的大宅子之後，老段的國務會議倒有一多半時間是在老段府開的，與會的不過財政總長陳錦-濤、交通總長許世英和陸軍次長兼國務院秘書長徐樹錚等幾個內閣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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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祺瑞人品操守各方面都不錯，唯一的缺點就是用人唯親，而且用人不疑，心腹愛將徐樹錚就是個典型的例子，當然徐樹錚有才，有大才，而且對老段忠心不二，軍政雙優，搞陰謀詭計和對外交辦交涉樣樣拿得出手，缺點是心胸狹隘氣量小，不能容人，除了老段誰都不放在眼裡。

  徐樹錚昨晚和段祺瑞在書房密商了很久，現在擺在國務總理面前的難題還是綿延了大半年的府院之爭，黎元洪的總統府和段祺瑞的國務院之爭，段祺瑞內閣要對德絕交和宣戰，黎元洪這個大總統就是不答應蓋章簽字。

  而國會呢？現在這個國會還是民元國會，南方革命黨人在國會是第一大黨，民元國會雖然曾被袁世凱解散，但去年黎元洪上台之後已予以回復，並且和黎元洪這個大總統要遙相呼應，對北洋和段祺瑞內閣頗多制肘。

  段祺瑞在三月初不惜以辭去總理之職返津撂挑子不干相威脅，最後黎元洪搬出了馮國璋調停，以國會通過對德絕交作為讓步，把段祺瑞請回了北京，可回來後，本來對德絕交之後順其自然應該通過的對德宣戰這檔子事，卻又被黎元洪給壓了下來。

  段祺瑞氣的簡直要發瘋！而居中調停的馮國璋見勢不妙溜之大吉，直接回了南京，眼看著府院之爭又陷入了僵局，所以昨天雖然是周六，段祺瑞和徐樹錚等幾個心腹一邊打著麻將，一邊商量著對策，後來又單獨和徐樹崢在書房密議了許久，半夜才散。

  「大伯，大門外有客前來拜訪，您看見是不見？」敲門進來的是段宏剛，段祺瑞二弟段碧清的長子，在段家同輩中排行老二，自幼隨段祺瑞長大，此刻擔任的是段祺瑞的私人助理，也只有二十四五的樣子，看上去中等個頭，一臉的精幹。

  「嗯？」段祺瑞停下筆抬起頭來，瞧著侄子的眼神有些銳利，顯然正常情況下的拜客都要提前預約，尤其在周日，除了徐樹錚他們幾個隨時來去，其他一般的送禮來或者請託來訪客基本都擋駕不見的，自家這侄子在身邊長大，按理不會不知道自己的這個習慣。

  「是個海外留學歸來的青年，提著個手提箱風塵僕僕，說剛下火車就來咱府上了，見不著您他就不走了，倒是一表人才透著幾分英氣！」

  段宏剛臉色微微一紅，剛才在門房那青年不露聲色塞了張二十美元的嶄新鈔票進自己手心這事當然不敢讓老爺子知道。

  「侄兒想著他剛從美國回來，許是知道些美國那邊的消息？」段宏剛嚅嚅的加了一句。

  「哦？美國留學回來的？叫什麼名字讀的什麼學校?有沒有說是誰介紹他來的？」段祺瑞低下頭繼續批文件，一邊隨意的問道。

  每天到自己這老段府來走人情托門路的鄉親父老門生故舊從來就沒斷過，一般真是老家來的人說的出名字的，段宏剛這兒給幾個錢打發了了事根本不用報到段祺瑞這頭來，國外留學回來的青年學子來投的倒也不是沒有，不過多數都是拿了自家長輩或者親朋的拜帖先報個名號上來。

  「這人叫王庚，1911年清華學堂畢業公派留學美國，拿了普林斯頓大學文學士的本科文憑，今年夏天西點軍校畢業！沒說是誰介紹來的」

  段宏剛顯然是個心細之人，剛才在門房王庚說得這廝記得一點不差，在段祺瑞面前是有問必答。

  「普林斯頓大學文學士……美國西點軍校？西點軍校不是要到六月才畢業麼，他留學6年就能讀出兩個文憑來了？倒真敢說！」段祺瑞停下筆，在腦海里琢磨中國官派留學生里有沒有王庚這號人物，一時卻想不起來。

  「你說他還提著行李風塵僕僕，怎麼，難道要到我這段府來投親靠友當門下清客麼？這樣，你回頭叫他拿我的帖子去找又錚，這個王庚既然念過西點軍校，那麼在陸軍部隨便先給安排個差事瞧瞧他的本事好了，我就不見他了。」

  段祺瑞一時想不起這個王庚來，不過既然是留學歸來的學子，又讀過西點，倒也不想隨便就打發了到時候讓人說自己這內閣總理輕看海外學子，冷了留學生們的心。

  「哎！好咧！我這就去跟他說！」段宏剛見老爺子今天心情好，居然沒有像往常一樣拒人千里之外，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喜滋滋的出去了。

  段祺瑞凝神想了一會兒，這年頭一流人才去去英法德留學的多，二流的去美國，三流的就近在日本廝混，這個王庚既然是1911年清華學堂畢業公派留美的，那應該還是有點本事的，何況6年裡拿兩個學位，難得又是西點畢業的……這年頭人才難得，先攏到又錚手下考察歷練一番再說。

  沒想到過了不久，段宏剛苦著個臉又來了，

  「大伯，那個王庚不識好歹，我拿了您的帖子叫他去找又錚大哥，可這個王庚說他不是來投徐樹錚的，他萬里迢迢從美國趕回來哪都沒去就是投您來的，你要不見他，他就要去投馮國璋了！到時候您和咱皖系可沒地方買後悔的藥去！」

  「嗯？！口氣可真不小，萬里迢迢投我來的？不投我就去投馮國璋？他跟華甫有什麼交情？難道華甫能容他我就不能？簡直豈有此理！直接給我轟出門去！」

  段宏剛苦著臉，點頭答應了正要走。

  「……慢著！你且把他帶來，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聖！」

  段祺瑞一國總理，向來自詡北洋正統，袁世凱的最佳接班人，那個貪財之徒馮國璋的人品素來不在他的眼裡，萬一真是個人才，萬里迢迢來投自己卻被推到了馮國璋那邊去怎麼行！

  段宏剛本來是不敢再來替王庚傳這個大話的，換以前老爺子脾氣火爆的時候，直接一腳把自己踹出書房，再叫人把王庚扔出段府大門的可能性都有。

  不過那個王庚身上有一種凜然之氣，眼神很亮很正，說話的聲音不響，握手的力道卻不小，自己鬼使神差的居然又替他跑了第二趟腿，老爺子居然還真答應見他了，段宏剛喜上眉梢的出去了。

  不一會兒，一個身材修長長相俊朗的青年跟著段宏剛進了書房，段祺瑞朝自己侄子揮了揮手，段宏剛點點頭自顧退下，書房裡剩下一老一少對視.

  「後學末進王庚見過段總理！王庚從海外學成歸來，特來報效！」王庚躬身行了個禮，抬起頭來打量著眼前的民國總理段祺瑞，神態淡定自若。

  「你就是王庚？不是讓你拿老夫的帖子讓你去找徐樹錚在陸軍部謀個差事麼，怎麼還非要見我不成？你這娃娃，知道一國總理有多少事情忙不過來？光批文件時間都不夠用！」

  段祺瑞看著眼前的青年眼睛不由得一亮，臉卻故意板下來沉聲道。

  「段總理，我萬里迢迢從美國回來是投奔你來的，徐樹錚根本不在我考慮的範圍之內，如果您剛才不願意見我，那麼我現在已經在去南京的火車上了，我可以坐下說話麼？」王庚望著段祺瑞道，語氣沉穩。

  「唔，是不是我不請你坐下，你便要扭頭轉身去投華甫了？年輕人性子太急呀！你來投我，我就一定要收下你？如果你說不出個子午寅卯來，老段面前可未必有你的座位喲」段祺瑞搖了搖頭道，一邊放下了手中的筆。

  王庚心裡腹誹，你這廝脾氣似乎比我還倔麼，也罷，看在你讓我進來見你一面的份上，且和你說道說道。

  「總理，美國馬上就要參戰，中國絕不能失去擺在面前的這個機會，而您，則是我學成歸來報效祖國的首選對象！如果你敢用我，我可以幫您搞定總統和國會，讓內閣參戰的決議獲得通過！」

  段祺瑞面前的王庚一臉自信，神色謙和淡定，說出來的話口氣卻大的沒邊！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