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存在就是合理的

  紐約中央公園靠近第五大街的熱狗攤上，所有剩下的熱狗和肉-腸加起來，不過六美元不到，周圍的流浪漢每人都捧著一個熱狗加兩根肉-腸，性急的和餓得很的幾個已經蹲在台階上開懷大嚼，有幾個顯然是捨不得吃，用報紙包起來熱狗和一根肉-腸，不知是到帶回去給同伴還是留著明天當早餐。

  剩下來打包的熱狗足足還有十幾個，等王庚遞了張二十美元的大鈔過去，攤檔老闆可犯了難，今晚遇到王庚這樣的行善之人是熱狗攤老頭和周圍這些老夥計的運氣，可這二十美元哪能找的開？

  二十美元差不多是紐約一家大公司白領職員一周的薪水，墨西哥裔的攤檔老闆席爾維斯賣一天熱狗，營業額也不過近十個美元罷了，一天七七八八算下來扣除成本能賺一塊到二塊美元就是了不得的收益。

  事實上這二十美元，還真是查爾斯.愛迪生這周剛發的薪水，他雖然是老闆的公子，此時在通用電氣公司卻依然只是以實習工程師的身份拿一份工資而已。

  席爾維斯把身上一天營業收進來的零錢全湊起來，也不過五個美元多點，王庚點了點頭，接過老人抖抖索索的手裡那把零錢為主的五個美元，把手裡那張二十美元塞了過去，一邊笑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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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熱狗味道不錯，不夠找的錢就先存著，等我下次路過再來吃好了！」

  周圍捧著熱狗大嚼的流浪漢有人吹起了口哨，「老席，今天你可以遇到好心人了，二十美元的票子我這輩子都沒摸過！」

  席爾維斯滿是皺痕的臉上終於綻開了笑容，一邊把那張二十美元小心的放進懷裡收好，一邊雙手合十向王庚至今，嘴裡嘟嘟囔囔的念叨著墨西哥土語，接著又從攤檔下面找了塊包袱皮和幾張報紙。

  這墨西哥老人細心的把油紙包好的十幾個熱狗外頭再包上了幾層報紙，用布紮成一個包袱，打的結相當精緻好看。

  王庚心裡的打算卻是用這些熱狗給療養病房的護士們當夜宵，這等小招式前世這廝出差住北方軍區招待所時沒少用來籠絡那幫服務員的人心。

  熱氣騰騰的熱狗和肉-腸這東西雖小，可當夜宵，在寒冷的紐約冬夜裡也能帶給人一絲溫暖？

  跟老攤主點了點頭，王庚提著包袱站在街邊左右張望了一下，連著過去的幾輛計程車都有人，看不到一輛空車，這廝吃飽了精神勁正足著呢，便沖正在收拾攤檔的老人和周圍幾個還在開著老人玩笑的流浪漢揮了揮手，自顧邁開大步往回走。

  還沒走幾步，卻聽見後邊傳來摩托車的轟鳴和急剎車時輪胎摩擦地面刺耳的聲音，這廝回過頭來一看，兩個明顯是紐約街頭混混的傢伙共騎著一輛破舊的摩托車停在了熱狗攤的跟前。

  「嗨！老傢伙！今天的錢你可還沒交呢！以為我們晚上不過來了是？兩個美元還這麼磨蹭！趕緊給我們哥倆拿過來！再做四個熱狗，烤六根肉-腸！要快！老大還等著呢！」

  坐在后座上的捲毛混混一邊嚼著口香糖，一邊衝著席爾維斯吼！

  這廝一邊又沖攤檔周圍的流浪漢們吼道，「看什麼看？都趕緊給我滾！」

  那邊幾個流浪漢嚇的四散而去，偌大個門口只留下熱狗攤和老人！

  王庚一聽知道這事可沒那麼簡單，這兩個混混明顯是來收保護費的，要說這是紐約底層社會的客觀事實，王庚可沒打算去做行俠仗義的蝙蝠俠，如果墨西哥攤主身邊有那兩個美元零錢，這事當然沒問題，混混們收了保護費拿了訛來的熱狗和肉-腸拍拍屁股走人而已。

  問題是，墨西哥攤主的熱狗和肉-腸子都在自己手裡的包袱里呢，而老人身邊也只有一張二十美元的大鈔，這事只怕不能善了，王庚停住了腳步。

  席爾維斯老人一臉愁苦的攤開雙手說了一連串蹩腳的英語，墨西哥口音很重，但聽得出意思是「熱狗賣完了，身邊沒有零錢，希望寬容一下，等明天有了零錢再付！」

  摩托車后座上混混顯然腦筋比較慢，這廝聽了老人的話，便對駕駛摩托車的那個混混嚷道，

  「老二，怎麼辦，熱狗都賣完了，這下回去老大要罵人了，這老頭今天身邊又是沒有錢，要不咱明天再來算了！這風吹的人冷的夠嗆！」

  前面駕車那混混一邊轟著摩托車的油門發出震天的響聲，一邊回過頭來沖自己身後的混混嚷，

  「老三你長的什麼豬腦子，熱狗賣完了會沒有錢麼？熱狗賣完了他兜里應該大把的錢才對！你怎麼腦子這麼笨的！」

  「你個老傢伙！活的膩味了不是，熱狗賣完了怎麼會沒有錢！耍我是不是？」

  騎在摩托車后座上的捲毛混混被自家老二數落之後回過神來，不由得勃然大怒，這廝直接從后座上跳了下來，氣勢洶洶的衝到了墨西哥老人跟前，一腳踹翻了邊上的炭筐，傢伙什滾了一地。

  老人喃喃的不知道嘴裡在嘟囔著什麼，顯然要他把王庚給的二十美元嶄新的大鈔交出去，老人鐵定是心有不甘，大冷天的天擺了一個晚上的攤，好不容易遇到王庚這樣的大主顧，這二十美元對老人來說已經不僅僅是錢那麼簡單了。

  事實上老人先前已經想著回去怎麼給小孫女和病榻上老伴一個驚喜，若不是老伴病了著急等著錢用，墨西哥老人席爾維斯本來不會出攤到這麼晚還沒回家。

  「兩個美元是，我替他給！你們不要為難他了」王庚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了兩個混混身邊，一手提著包裹，一手拿著兩張皺皺巴巴的一美元的紙幣！

  突然出現的王庚把兩個一門心思衝著老人撒潑的混混嚇了一跳，王庚之所以息事寧人，是因為紐約黑社會收保護費是這個時代的潛規則，這老人要在這裡混生活，就要交保護費。

  紐約市政府管不了的事，王庚更沒有去插手的想法，不就是兩個美元麼，如果能讓老人開開心心的回家，這錢我來出便罷！

  席爾維斯老人嘴唇哆嗦著，欲言又止，望著王庚的眼神充滿的羞愧和感激。

  兩個混混雖然意外，但沒人會拒絕遞到眼前的美元，騎車的老二一手搶過王庚手上的兩個美元，一人一張就著昏暗燈光辨認著真假。

  趁著兩個混混在研究真假，王庚向墨西哥老人示意，讓他趕緊收拾了攤檔回家。

  「喲呵！派頭不小啊，你替他給錢，憑的什麼？中央公園這邊是我們哥們的地頭，收他保護費天經地義，從哪蹦出來你這麼個行俠仗義的英雄？喲呵，還是個黃皮膚猴子！」

  捲毛混混老三把手裡的一美元往騎車的老二手裡一塞，兩人使了個眼色，這老三大搖大擺挺著個胸到了王庚的跟前，顯然把目標放到了這個穿著風衣提著包裹的傢伙身上，兩個美元說送人就送人了，一準是個有錢的傻蛋！不吃他吃誰？！

  王庚搖了搖頭道，「要說存在就是合理的，你們要收保護費，我正好路過願意替他給，所以你們不能再為難他，我也不是在行俠仗義，只是不想破壞今晚的好心情罷了！」

  這廝剛從愛迪生和通用電氣那邊忽悠了五萬美元的支票，又在寒風裡吃了墨西哥攤主熱氣騰騰的熱狗啃了幾根噴香流油的烤肉-腸，又做了好事幫助了流浪漢，心情好是自然之極的事情。

  那邊席爾維斯老人已經收拾好了攤檔，雖然不放心王庚一個人面對兩個混混，但王庚毫不在意的揮了揮手叫他快走，老人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推著自己的小車消失在了拐角。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