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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三章 你這女娃懂個甚

  皇帝准溫體仁致仕的消息很快傳開,住在勺園的吳昌時、董廷獻二人也得到了宮裡傳出的消息,都長長出了一口氣,董廷獻急著要回去復命,吳昌時阻攔道:「這勺園可是京城有名的園林,若非園林名家張南垣出面,咱倆怕是進不來的。如今事情總算有了眉目,若不四處遊覽一番,豈不可惜?」

  「此人身居江南,竟會與勺園主人米萬鐘相識,交遊可真廣闊。」董廷獻起身讚嘆。

  「不是他交遊廣闊,而是米萬鍾捨得花銀子。再說他倆從未謀過面,只是神交而已。當年勺園初建,米萬鍾親筆繪製了草圖,派人送給張南垣過目,張南垣當時正在構思我在鴛鴦湖邊的竹亭湖墅,不辭勞苦,多方指點,二人因此訂交,才能引薦我倆來勺園。米萬鍾故去了近十年,張南垣的一片字紙還是大有情面,他兒子米壽也是有義氣的人。」言語之中,竟有幾分惆悵之意。

  董廷獻搖頭道:「我沒有你們那般的情致,消受不了名山勝水,哪裡是什麼山水,簡直是大把白花花的銀子,著實看著心疼。」

  吳昌時取笑道:「心葵,你白活了這許多年,手裡攥著大把的銀子不用,與那些沒銀子使的有何分別?你看看米家,不光這座勺園好,還有米家燈、米家石、米家童,人稱米家四奇,享譽京師,這才算得享受呢!」

  董廷獻放眼四周,園子雖不過百畝,幽亭曲榭,小巧別致,流水迴環,高柳掩映,給人以無限風光之感。一座石橋高過屋頂,橋下一泓碧水,西面小山逶迤,蜿蜒如眉,山北築有高堂,周圍怪石嶙峋,白蓮滿池,修竹翠綠,風煙如霧,嘆氣道:「天天在這園子也見不出好來了,不如看著銀子心裡踏實。眼下兵荒馬亂的,實在是,唉……崇禎二年東虜入關,這城外燒了多少園子,要是東虜再來,這園子能保住?」

  「這話可亂說不得。」吳昌時往四下瞥了一眼,遠處只有幾個奴僕在竹林的小徑大嫂掃落葉,放心道:「此處幸虧不是客棧,否則人多眼雜,叫人聽到那還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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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廷獻一時失語,給他說得一身冷汗,想到多年在周府奔走,平日裡極為小心練達,心中赧然,登時沒了說話賞景的興致,轉身返回屋內。不到半個時辰,卻見一前一後進來兩個鬚髮花白的老者,吳昌時一躍而起,迎上前道:「兩位先生受苦了。」

  董廷獻抬頭見是錢謙益、瞿式耜,也忙著起身拜見,錢、瞿二人面色略顯憔悴,但精神均極旺健,錢謙益笑道:「剛從牢中出來,先向你倆道聲謝,生受你們了。」說著竟要長長一揖。

  吳昌時慌忙拉住,說道:「先生如此,弟子如何敢當?聖人云:有事弟子服其勞,該當的。先生平安回來,弟子總算展眉放心了。」

  「來之,我替先生行此禮!」身形高大的瞿式耜搶步上前,一揖到地,吳昌時再攔已然不及,連忙打躬還禮。


  四人揖讓著落了座,瞿式耜喜道:「溫老賊給皇上罷了職,大快人心。來之,有酒先來一碗,痛飲以賀。」

  吳昌時與他亦師亦友,說話自然不必虛飾遮掩,調笑道:「再忍這一會兒,也渴不死你肚子裡的酒蟲。牧齋先生來了,先說幾句話。」

  瞿式耜在老師面前給他一駁,不禁有些尷尬,訕訕地說道:「可是要講講如何奔走的?想必曲折動人。」

  吳昌時正色道:「那都是過眼雲煙了,提它作甚!我是想著今後的打算呢!」

  錢謙益捻須頷首道:「來之說得有理,此事我在刑部大獄裡也想過,只是諸事紛擾,沒理出什麼頭緒。你說說看。」

  「自復社成立以來,門戶太過森嚴,天如等人執著於清濁流品之分,實則作繭自縛,孤立少援,走了東林黨人的老路子,甚不可取。」他看瞿式耜滿目怒色,錢謙益若有所思,接著說道:「兩位莫急,聽我慢慢說來。當年顧先生做的聯語,我等都記得清清楚楚: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話說得不錯,但若想做得功業,切離不開權柄,一旦沒了權柄,不用說功名利祿,就是自身安危怕也難保。遠的不用說,就說東林與魏忠賢之間的恩怨,東林若有容人之量,不拘於虛名小節,與魏忠賢聯手治國,魏閹未必會向東林下手,諸君子未必會含恨冤死。再說近的,當年虎丘大會,溫體仁之弟育仁想入社籍,復社不納,才會有今日牢獄之災,若得溫體仁援助,張漢儒等人怎敢放肆!如今的情勢,復社若再樹敵過多,無疑是死路一條,今後的災禍必是應接不暇。」說到這裡頓了一頓,又擔憂道:」我聽說皇上對咱們復社也是十分不滿的。「

  「你以為該怎麼辦?」錢謙益聲音有些低沉,他想到了四年前姑虎虎丘大會曹化淳攪場的那幕來。

  「復社應學佛陀,法門廣大,普渡眾儒,願入社籍的只管入,不必有門戶之分,聽我號令即可。」

  「君子親親,也可引導那些小人修德趨仁。」

  吳昌時受了鼓舞,慷慨說道:「這不過是權宜之計,根本之策是朝中必要有強援。自從牧齋先生和湛持先生被排擠後,復社在朝中勢力勢孤力薄,四處參劾復社的奏疏雪片一般,從未間斷,情勢岌岌可危,若非周玉繩復出,不足消解此禍。」

  瞿式耜大叫道:「他?說得輕巧!復社與這等奸邪小人為伍,那還有什麼黑白之分?」

  「這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他雖是小人,但驅小人為君子出力,有何不可?合得來則用,何不來就散夥,有什麼妨礙?」吳昌時看看沉吟不語的錢謙益,知道他與瞿式耜還沉浸在陳年舊帳的恩怨之中,怨恨周延儒排擠錢謙益丟官回籍,勸解道:「牧齋先生,你與湛持先生已遭皇上棄用,短時間內,復起極難,不是三天兩日能做到的,遠水解不得近渴,從長遠計議,不可囿於一時一事的得失,才好用周玉繩這隻虎驅散步步緊逼的狼群。」


  錢謙益容顏似是蒼老了許多,長喟一聲,說道:「我老邁了,有心無力,今後還要靠你們,身後事雖說管不了,也要替你們鋪鋪路才對,不能眼看著復社孤立無援,任人欺辱!」

  吳昌時拊掌讚嘆道:「先生之風,高山水長,令人感佩。此事還須仰仗先生出力。」

  「我能出什麼力?」

  「非先生不足打動天如,先生給他寫封密函,請他勸周玉繩出山。不然,天如一味耽意經史,哪裡有心思想想如何應對政局?」

  錢謙益搖手道:「他若知道溫體仁被黜,也會雄心再起的。整理經史文鈔,不過是障眼法兒罷了,我猜他一刻也未死了仕宦之心。」說罷,走到桌前,濡筆疾書,片刻草成了一封密信,將墨跡吹乾,遞與吳昌時道:「眼下東廠曹化淳插手進來,他的番子們定盯著咱們,如何送出去?」

  「此事不難。」吳昌時接過信札,「先請送信人熟記此札,再將信札割成碎片,藏於破爛棉絮之中,回到太倉,用蓑衣婊法將密札連綴成篇。如此就是給人識破,搜出這些碎紙片,也讀不懂。今後但凡機密大事,都用此法子,決走漏不了消息。」

  」甚好,那此事就交給你們了。「錢謙益點了點後,又說到另一件事來,」我被拿來京師時,盛澤歸家徐拂家的女兒柳如是曾與陳子龍同來京師,可路上碰到流寇侵入鳳陽,我那船走的水道,他二人卻走的陸路,爾今卻不知他二人音信,我心中不安,你們幫著尋尋,若是在京師,就叫他們速來見我。「

  吳昌時忙應下了。

  蘇州,那復社發起人張溥自從吳昌時、董廷獻二人入京奔走,日夜懸望消息,以致心浮氣躁,坐臥不寧,只好將屋內擺滿了古書,開始核校百卷巨帙《漢魏六朝百三家集》。

  接到吳昌時送來的密札,用蓑衣裱法連綴成篇,反覆琢磨著上面的幾句話:「東南黨獄日聞;非陽羨復出,不足弭禍。今主上於用舍多獨斷,然不能無中援。」

  嘿然良久,暗自遲疑,錢謙益與周延儒宿怨甚深,雖說眼下拋棄前嫌,但難保不是貌合神離,一旦鬧出什麼事端,禍起蕭牆,復社不敢說四分五裂,霎時樹倒猢猻散,但勢必大傷元氣,多年的心血毀於一旦,實在不甘心。

  思慮到半夜,依然躊躇不決,偏偏張采外出訪友,又沒有其他人可商量,輾轉到四更,才朦朧睡去。一早醒來,看著庭院外花木陰陰,葉蟬長鳴,虎丘大會的情景宛在眼前,他自語道:「就是這個時節,就是這個時節!」他打定了主意,要去宜興拜見周延儒。

  ...........

  河南,湯陰,聽了那女子的指責,大勇哈哈一笑,拍案而起:「你這女娃懂個甚?」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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