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非我族類 兵分三路
高迎祥說得傷感,眾頭領都是黯然,想到這些年來死在官軍刀下的兄弟,一個個都下意識的放下了酒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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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那頭戴一頂白帽子好像家裡死了老子樣的馬守應拍著胸膛大咧咧道:「闖王何必說這等喪氣的話!只要老子還有一口氣在,便能拿刀動槍與官府拼命,殺一個夠本兒,殺一雙賺一個,也強似叫官府看管得好。」
又道:「洪承疇來了怕什麼?他敢來河南,咱們正好乘機搗他的老巢,殺回陝西老家!」說完,一碗酒下了肚子,眼也不眨的撕了豬蹄啃了起來。
「老回回這肉啃得香麼?」革里眼賀一龍平素最見不得老回回,忍不住譏了他下。
老回回嘿嘿一笑,卻不答話,心中卻甚是惱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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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回回馬守應乃陝西綏德色目後代,蒙元時期色目人可是蒙古欺壓漢人的的幫凶打手,蒙古將天下人等劃分四等,頭等蒙古人、二等便是色目人、三等才是漢人(原金朝治下各族)、而南宋的漢人則稱為南人,位列最末。
四等人中色目人的地位其實是很微妙的。由於蒙古人對草原生活價值觀的眷戀使得他們的漢化程度很低,於是色目人受到充分任用,成為了蒙古人統治中國的中間人。蒙古人之所以信任他們,是因為知道他們在中國的地位完全依賴他們的蒙古主子。因此色目人對蒙元也極其忠心,對漢人殘暴相比蒙人更甚,民間有「色目二韃子」之稱。
太祖朱元璋開國後,深恨色目回回助紂為虐,詔天下「夷狄,禽獸也。故孔子賤之,以為彼國雖有君然不知君臣之禮、上下之分,爭鬥紛然。中國縱亡無君,必不如此。是其有君曾不如諸夏之亡也」。
太祖詔中明將色目回回列於夷狄,規定蒙古人、色目人同族不得自相嫁娶,洪武六年頒定《大明律》時,將此詔收入其中,強行推行,為此斬殺不願漢化色目回回數萬餘人。
太祖又於洪武七年下詔「舉國復衣冠如唐制」,對蒙古、色目等少數民族「辮髮椎髻、胡服、胡語、胡姓一切禁止」。
不止太祖深惡色目回回,時大明官員皆對回回抱以戒心,認為他們不可信,謂回回人少時不敢騷亂,很是臣服官府,但人多時,卻要殺盡本地漢人,殘暴直比禽獸。
洪武九年,淮安府海州儒學學正曾秉正上言:「竊觀近來蒙古、色目人,多改為漢姓,與華人無異,有求主官者,有登顯要者,有為富商大賈者。古人曰『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安得無隱伏之邪心,懷腹誹之怨咨。宜令複姓,絕其番語,庶得辨認,斟量處置。其典兵及居近列之人,許其退避」。
曾秉正疏中所言其實就是一句話,朝廷絕不能相信那些回回,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要想讓他們徹底順服,唯有重典和刀劍。
太祖得曾秉正上書後大喜,擢為思文監丞。在太祖的強力打擊下,回回的宗教信仰和風俗習慣以嚴厲的法律手段予以革除,對移居內地的蒙古、回回人能同化掉的就同化,不能同化也嚴加防備。曾經遍布蒙元境內的大小清.真.寺也盡數被毀。
各地官府還專門對回回規定了不許持兵器、不許群聚、不許搶掠的禁條。若回回犯大明律,其罪也比漢人重一等。
太祖同時詔令,大量閹割回回,不使其族群繁衍壯大,以絕後患。
回回往往群甚族類,崇其俗尚,祖其教習,卻然不入吾中國之化,其所羈縻僅及其身而已,此識乃大明文武官員共識。
成祖永樂起兵靖難時,因軍中有回回相助,內侍之中也有回回,因此坐了江山後一改太祖對回回的嚴厲打擊,反而寬容回回,允其恢復信仰,又於各地建清蒸寺,一時色目回回氣焰再度囂張。他們不知感恩,反認為是應該。
這老回回馬守應乃陝西綏德人,北部延安府和綏德州以及甘肅東部平涼、慶陽等地,都是回回分布較多的地區,永樂以後,先後有六次大規模回亂,當地回回骨子裡便是恨恨漢人,憎惡明朝。高迎祥舉兵造反以後,當地回回也群起相從,殺官殺漢,與高迎祥合兵一處,自號一營。高迎祥初起兵造反,勢單力孤,得回回相助,自是高興。
流賊所到之處,回回營殺戮最重,他們不但殺害無辜漢人,更搶掠漢女淫.樂,更喜食漢女雙.乳,謂之天堂美味。
回回營所過之處寸草不留,以致流賊之中對回回營都很不滿,奈何老回回部下回兵很多都是邊軍,他們擅騎術,乃流賊之中戰鬥力最強的一支,因此雖對老回回不滿,但各大首領還是不願和回回發生衝突,見了面譏諷幾句卻是難免的。
那馬守應雖然殘暴,但卻還真有大局之觀,知如今各家頭領起事共抗官軍,絕對不能內訌起來,否則肯定是被官府各個擊破,因此對首領們的譏諷一般倒也沒發怒,心情好時還能含笑面對,算是條漢子。(馬守應造反一直堅持到李自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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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迎祥見革里眼針對老回回,怕壞了和氣,便岔開這事,說道:「洪承疇不是泛泛之輩,咱們與他打了多年交道,沒討到什麼好處,此事決非如此容易。」
馬守應聽後,在身上擦了擦手上的油漬,又搖晃幾下道:「能打則打,打不過就跑,只要咱鑽進了山里,溝深林密,洪蠻子也拿咱沒法子!」
「老回回果真老了,全沒了當年的豪氣!」
張獻忠也不喜歡老回回,他將手中的豬腿扔在桌上,翻起眼睛看著馬守應,笑道:「你若是害怕洪蠻子,何必大老遠地逃回陝西,只躲在我營人馬的後面便可,咱老張擔保官軍傷不到你一絲一毫!」
馬守應論資歷闖王高迎祥都略有些不及,何況張獻忠這樣的後起之輩?登時沉下臉來,怒聲道:「張敬軒,平日咱也抬舉你是條好漢子,如今卻說出這等狂悖的話來,卻是何意?咱當年刀頭舔血、嘯傲山林的時候,你還不過一個乳臭未乾的後生小子,知道什麼輕重?」
張獻忠聽他誇耀資歷,忍不住譏諷道:「知不知輕重何須你評說?膽子卻不似你那般小。」
「你膽子大!但凡你有一半那吹破天的本事,咱們大伙兒也仰仗你,不用這般顛簸流離地南下中原了。自恃有幾分蠻力,好勇鬥狠的,眼裡就沒人了?洪蠻子的手段你豈沒領教過,何必在這裡放言高談吹什麼大話,將官軍殺敗了,自然有人服你,也可揚名立萬兒!不然,少學躺在圈裡哼哼的蠢物,只會說別人黑,忘了自家一身腌臢的臭豬毛!」
「你放什麼狗屎屁,自家孬種還要扳扯別人,有志不在年高,你那副倚老賣老的嘴臉真叫人笑煞!」張獻忠針鋒相對,根本不懼老回回。
馬守應早年就是回回潑皮,又在邊軍吃了幾年刀口飯,造反以後更是殺人無數,哪能容張獻忠這般肆無忌憚地當面羞辱,霍的站起身來,紅漲著臉,拔刀大罵道:「老子今天定與你見個高低!」搶步欺身,揮刀便砍。
張獻忠性子本來急躁,事因自己而起,在眾人面前不好發作,但見他拼命的樣子,豈甘示弱?無奈急切之間,腰刀不及拔出,以手中的豬腿相迎。
眾人大驚失色,高迎祥呼道:「不可傷了和氣!」
革里眼賀一龍、左金王賀錦與張獻忠是多年的至交,豈肯眼看他吃虧?急忙雙雙搶出,攔在二人中間,將他們生生拉回座位。
二人兀自憤憤不平,怒目而視。
高迎祥雖是闖王,明面上各家頭領都要聽他號令,但他畢竟不是這些人真正的首領,因此也不好責怪,只能勸道:「如今大敵當前,才置備幾杯水酒,一則辭舊迎新,二則共商破敵之策。今日將大伙兒請到一起,千萬看我薄面,同仇敵愾,切勿自亂陣腳。今日之事二位都別放在心上,輕輕揭過。身在綠林,義字當先,各自退一步想,心中便不會再存芥蒂了。」
「跑跑跑……在陝西就四處躲藏,出了陝西,還是給人攆得兔子似的,何時才有個落腳的地方?」
張獻忠將整碗的上窟春大口喝下,翻捲起寬大的袍袖,露出兩隻虬肌盤筋的手臂,在桌上重重一擊,憤然說道:「咱們幹得就是刀頭舔血的活計,怕死就別出來當首領拉山頭!大丈夫自當縱橫天下,做一番轟轟烈烈的事,那才痛快,豈能苟活世上,看別人的臉色!」
馬守應越聽越不是味,雙眉聳立,反駁道:「咱老回回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響噹噹的一條漢子,怎的看別人的臉色了?」
張獻忠冷笑道:「看不看別人的臉色不用咱說,想必是手下人馬多了,命也金貴了。」
眾人聽他們爭執不休,生怕越吵越僵,結下仇怨,若是各自回去調動人馬廝殺,一場浩劫勢必難免。
眾位頭領見高迎祥鎖眉不語,自忖資歷和人望有所不及,更是不知如何勸解,生怕他二人急怒之下,豪不領情,反而自討無趣。眾人存了這般心思,面面相覷,靜坐觀望,不知如何是好。
李自成見情勢尷尬,忙拱手道:「敬軒兄渾身虎膽,天下綠林誰人不知?但馬大哥說退回陝西老家,卻也並非畏刀避劍,怕了洪蠻子。」
「老弟,這是怎麼話,終不成是哥哥錯怪他了?」張獻忠見李自成似有幫馬守應之意,神色越發不悅。
李自成含笑道:「哥哥言重了,小弟決無此意。只是小弟思忖馬大哥所言大有深意,正是一條妙計。」
「什麼妙計?」張獻忠面色一緩,馬守應也覺幾分愕然,與高迎祥等人一起看著李自成。
李自成朝眾人拱手道:「馬大哥所言暗含著批虛搗亢之計,顧軍師你方才說的可是此意?」
「什麼是搗亢批虛?」在座的眾頭領多是沒讀過書的貧賤百姓,哪裡省得?一時將兩眼齊刷刷地盯住顧君恩。
顧君恩看到高迎祥微微一笑,知他已曉其意,向前走了幾步,高叉手施禮道:「闖王,眾位頭領,小可賣弄了。孫子曰:夫兵形象水,水之形避高而趨下,兵之形避實而擊虛。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敵而制用。《史記·孫子吳起列傳》說:救斗者不博戟,批亢搗虛,形格勢禁,則自為解耳。意思是……」他見眾人聽得滿臉迷惑,知道這些種田當兵出身的人不喜歡咬文嚼字,乾笑兩聲道:「還是闖將給眾位頭領解說的好,以免小可再掉書袋,八大王又該罵祖宗八代了。」抱拳退後。
李自成解說道:「君恩說的其實便是避實擊虛之計。如今洪蠻子率精兵出潼關,陝西勢必空虛,咱們乘虛而入,可殺他個回馬槍,無異於牽著他的鼻子走……」
「對麼,咱說的就是這個意思!」不等李自成說完,馬守應拍手大呼。
李自成擺手道:「馬大哥的計策本是不錯,陝西咱們極是稔熟,閉著眼睛都能與官軍周旋。只是有兩點不利之處,馬大哥想必不曾慮及。」
聽李自成這麼說,馬守應頓時失望。
見馬守應似有失望之色,李自成忙抱拳道:「馬大哥,請恕小弟狂妄。如今十三家七十二營人馬加在一起,二十萬有餘,比起中原,一來陝西地勢狹小,二來陝西連年大旱,幾十萬大軍一齊湧入,不是在父老們口中奪食麼?就是三秦的糧草全給了咱們,也支撐不了幾天,怕是等不到官軍追剿,咱們早已散夥了。」
眾人聽了他一番話,彷徨無計,張獻忠叫道:「那咱們以逸待勞,與洪蠻子大幹一場。」
「不能如此。洪蠻子帶的都是慣於征戰的精兵,咱們都帶著妻子病殘的老營,礙手礙腳地不便與他們硬拼。」
張獻忠一拍桌子道:「自成老弟,咱們既不可回陝西,又不可硬拼,還有什麼法子?不會是再詐降?那洪蠻子殺人不眨眼,他不會招降咱們的。不如咱們向西南入川,守住劍關,過逍遙自在的日子。」
「詐降自然不行,洪蠻子是靠殺戮起家的,心狠手辣,咱們詐降無異死路一條。蜀道險難,急切之間未必能攻克,若給洪蠻子尾隨而至,腹背受敵……」
「老弟既然妙計在心,何不趕快說出,難道要等得洪蠻子殺來再說?」
一個身穿青色長袍的大漢緩緩站起身來,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此人身形高瘦,麵皮白淨,似個飽讀詩書的文士,只是顴骨高聳,眼窩微陷,兩道長眉直入鬢間,模樣極是精明幹練,話音帶著一絲陰冷。
李自成認得此人是羅汝才,足智多謀,綽號活曹操。此人生性風流,討得幾十個妻妾,打扮得花枝招展,跟隨在軍中。又酷愛秦腔,在帳下養有一個戲班子。他自打進了大海寺,見殿內沒有女色相陪,他早已厭煩,又聽李自成說到老營,想到自家那些美貌的婦人和戲班兒,大過年的將他們撇在一旁,卻巴巴地趕到這寺院裡枯坐吃酒,哪裡有摟了婦人吃酒看戲痛快,巴不得早早散了,趕回自家營帳。
李自成聽他問得急切,忙說道:「哥哥誇獎了,不算什麼妙計。咱們過去吃虧就吃在各占各的山頭,各打各的仗,互不通氣,互不救援。孤軍作戰,怎能取勝?如今盧象升在西南湖廣鄖、襄等地扼守,曹文詔守在新安、澠池一帶,洪蠻子自西北出潼關,薊鎮兵馬由北而來、天津兵馬也自畿南、山東隨後趕來,其他幾路明軍也都逼了上來。意在三路夾擊,伺機決戰。咱們偏不理會,三十六計走為上,全師避敵,向東南而退。這並非懼怕官軍,而是有所圖謀。俗語說:一夫拼命,十人難敵,何況咱們二十餘萬人馬?」說到此處,他看看高迎祥。
高迎祥點頭道:「兵法上說得明白:敵勢全勝,我不能戰,則必降、必和、必走。降則全敗,和則半敗,走則未敗。未敗者,勝之轉機也。自成說得極是,官軍在西北鋒芒已露,不必與他們爭一時短長,自該向東南搗其虛弱。」
「咋個搗法?你們倒是快說呀!咱老張可聽不懂這些曲曲彎彎的話。」張獻忠跳起來,一掌狠狠地在大腿上拍下。
李自成侃侃說道:「分兵五路:一路向南阻擋四川、湖廣的官軍;一路向西迎擊陝西的官軍;一路駐紮在滎陽、汜水一帶,扼守黃河;一路向南偷襲鳳陽,挖了皇家的祖墳。西北官軍精銳,恐怕難以抵擋,可留下一路作為後援,往來策應。至於各路人馬如何分派,請眾頭領商議。」
「不必了!事情緊急,不可拖延,我看還是聽天由命,拈鬮!」高迎祥生恐再起事端,不好處置,即刻命顧君恩寫好十三張紙條,團得一模一樣,放入深腹的陶罐之中。
眾人也想不出更公平的法子,依次上前拈鬮。不多時,紙鬮拈畢。革里眼賀一龍、左金王賀錦率本部人馬向南阻擊湖廣、四川官軍;
改世王許可變、射塌天李萬慶、混十萬馬進忠率本部人馬阻擋洪承疇;
曹操羅汝才、過天星惠登相率本部人馬屯守滎陽、汜水一帶,防禦開封、歸德、河南、汝州諸府官軍;
闖王高迎祥、八大王張獻忠、掃地王張一川和闖塌天劉國能率本部人馬南征安徽;
老回回馬守應、九條龍郭大成往來策應。
眾人商議已定,將十餘壇烈酒在桌上排開,舉杯歡飲,直至東方欲白。次日,殺牛馬祭天誓師,分頭出擊。
高迎祥命李自成與張一川、劉國能三人率部先行,自與張獻忠殿後。一路上勢如破竹,十多天內接連攻下固始、霍丘、壽州、穎州等數十州縣,直逼鳳陽,在二百里外紮下營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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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太祖朱元璋實打實的漢人,而且還是大漢民族主義者,後世網絡有回回污衊太祖是回回,開國功臣是回回,真是著實可笑,我大明太祖皇帝可是做夢都想將回回全部閹割掉的。況太祖龍興之地鳳陽乃淮右之地,哪裡來的回回?有元一代,回回都居北方,南放獨泉州和廣州有回回居住,真不知那些回韃子是怎麼考證出來我漢家大明是他回回大明的。太祖家徒四壁,爹娘死了沒有棺材下葬,只能隨便裹了掩埋,這等無奈傷心之事竟成了回民習俗,太祖地下有知,只怕再在陰間來場洪太誅回大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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