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走一個,來一個
當晚,沒人在意家中的罪人到底去哪了。
若只是偷摸行不軌之事,倒也不至於讓兒女那樣憤恨,主要是親兄弟元朗的病,竟是被自己親爹害的,這擱誰都無法接受。
天一亮,馮劉氏就去倉房找人,不見,喊起全家分頭去尋。
鐵匠鋪子,豆腐坊,交情好的老夥計家,找了個遍,無果。
馮勤奎這人啊,拉著自己身懷有孕,餓到虛脫的姘頭,整整一宿未停歇,早就跑沒影了。
馮劉氏一猜就知道,他定然是不願去里正和族長那裡遭受審判,又覺得以後在村里待不下去了,索性腳底抹油,不管不顧地跑了。
也罷,她並不覺得難受,和離的結果和現在差不多,反正這個老傢伙不會在自己眼前瞎轉悠了。
只覺得面前的空氣都清醒了不少,晚上自己睡一張大炕,蓋一床沒有男人油臭鐵鏽味兒的被子,舒服得很。
她甚至覺得自己怎麼不早早當個寡婦呢,這些年,她跟寡婦也差不多。
她囑咐孩子們,這事兒就到此為止,以後誰也別提,日子照常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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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何苗跟馮小喜心裡不是滋味。
馮小喜是心痛自己的愛情,只是萌芽,還未開花結果就被斬斷了。
何苗是替小姑子難受,沒想到,這場公公婚外情的「混戰」結束後,最大受害者竟然是無辜的馮小喜。
事情在馮家人心中已經有了定論,可外界的風才剛剛刮起來。
鐵匠鋪子沒有老頭子坐鎮,只剩一個大兒子天天悶聲不吭地幹活。
豆腐坊的王翠梅說是去親戚家了,可不僅沒回來,還音訊全無,連她親兒子都不知其所蹤。
村子裡人多嘴雜,距離又近,根本沒有藏得住的秘密,平日裡村頭的嬸子、叔伯、大爺大娘,閒來無事的唯一消遣,就是各種談論東家長李家短。
半個月後,馮勤奎和王翠梅的事兒就傳的五花八門了。
說啥的都有,大家只是知道這倆人同時消失了,卻不知道背後的真相如何。
有那些不知死活的人,厚著臉皮去打聽,馮家人的嘴巴咬得死死的,宋青舟也沉浸在一片懵然無知的痛苦之中。
時間一久,傳言就逐漸統一了故事的走向。
大家一致分析分析出,是馮勤奎和王寡婦跑破鞋,被正主抓包了,二人連夜逃竄,私奔了!
這言論和實情基本貼邊,經村頭巷尾「八卦師」們的熱切分析與猜測,也猜出了個八九不離十。
新聞熱度往往只是一時的,馮老爹勾搭俏寡婦私奔的事很有講頭,但隨著天氣漸漸變冷,剩下的那點餘味也被大家嚼淡了。
當秋風蕭瑟,秋葉飄落的時候,馮王二人的事就很少有人再說。
馮家現在是難得的清淨,馮劉氏以「和離婦」自居,撤掉了自己冠的夫姓,改稱劉氏。
全家人也漸漸習慣了沒有父親的存在。
不過,這家中走了一個不消停的老男人,反倒來了一個水靈靈的小丫頭。
回老家多日才現身的陳秀娥,回來時,身後跟了個怯生生的小丫頭,是她的妹子陳秀娟。
她剛剛十六歲,年紀不大,模樣卻俏,一直寄居在舅舅家。
當初,陳秀娥爹娘雙雙離世,就撇下了她們姐妹兩個相依為命,被舅舅收留回家,幫著舅母幹些雜活,勉強餬口度日。
舅母刁鑽狠毒,動不動就拳打腳踢,為了儘早把陳秀娥嫁出去,再收穫一筆彩禮,硬生生拆散了她和初戀情人,把她嫁到了久興村馮家。
當年,馮二壯賣相好,家境殷實,不是不好說親。
但巧就巧在,當年胡大仙的師傅牛大仙算出了他良配的生辰八字和姓氏,托媒婆一問,周圍幾個村的待嫁女子中,就陳秀娥符合條件。
馮家便出了豐厚的彩禮,下了聘,將媳婦兒迎進了門。
陳秀娥算是幸運的,她妹妹可就慘了。
陳秀娟在姐姐走後,一個人受盡了磨難,舅母嘗過賣外甥女換錢的甜頭,就想將她賣給同村的一個老鰥夫。
那老頭子年輕時在鎮上做買賣,腰包鼓鼓,歲數大了返鄉養老,耐不住寂寞,想找個伴兒。
但他還挑揀得很,一定要找年輕鮮嫩的黃花大閨女!
誰家父母捨得把自己親生的孩子嫁給一個枯樹皮般的老頭子啊,怕是嫁過去沒幾年,女兒就得守寡。
陳秀娟的舅母很樂意,她威逼利誘讓男人聯繫上老鰥夫,當場收了五十兩銀子,把小外甥女賣了!
陳秀娟習慣了任人擺布,收拾出一個小包袱就進了老鰥夫的家門。
本以為,咬咬牙,閉著眼,就當陪伴自己的爺爺,給老人家養老送終吧。
可誰成想,這老鰥夫是個老變態,自從陳秀娟進了他家門,就如同墜入了地獄深淵。
成日裡被他欺辱、揉搓、折磨。
還沒到十天,小姑娘都沒有人模樣了,渾身上下青一塊紫一塊,紅一處腫一處,就連女子最隱晦最私密的地方,都被又揪又摳又撓得一塌糊塗。
陳秀娟實在堅持不住,想辦法求村裡的先生幫著寫了封信,送到久興村姐姐的手裡。
陳秀娥匆忙回家,就是去救妹妹了。
這段時日,她跟舅舅舅母周旋,軟磨硬泡,想盡一切辦法,自己所剩不多的那點私房錢全貢獻出去,才還了彩禮,讓妹妹和老變態和離,逃出魔窟。
舅舅家是住不下去了,沒辦法,陳秀娥只能將她帶回久興村的婆家。
陳秀娟一直不聲不響地跟在姐姐身後,直到見了劉氏,知道這位是當家主母,家中掌權者,便撲通一下跪倒在地,連連磕頭。
「大娘,求您收留我,求您看在我姐姐的份兒上,留下我,我啥都會幹,吃得也少,我還會做飯,會織布,會繡花。」
她哭得梨花帶雨,小臉上滿布淚痕,腦門上磕出了幾個紅印。
劉氏心軟,見這孩子實誠,身世可憐,又是二兒媳的親妹子,自然也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小娟,那你就留下來吧,跟著你姐,你嫂子們該幹啥干點啥就是。」
陳秀娟又是一個勁兒地磕頭道謝,似乎下定了決心要報答這份收留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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