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修為暴漲
第237章 修為暴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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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潛行,回到雲山劍宗金陵別院,謝淵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天隱術本就強大,現在和天幻術還可以相輔相成,更加增強了他的隱匿潛蹤之能。
到了別院之內,謝淵在那一排客房晃了一圈,就找到了秦真陽在哪,現出身形,輕輕敲了敲門。
「篤篤——」
秦真陽本在房間內閉目調息,聽到敲門聲霍然睜開眼睛,猛地起身。
不過他旋即神色一動,察覺到了外面的氣息屬於誰,放緩臉色,走到門口,拉開了房門。
「張師弟,你回來了。」
秦真陽低聲道,將謝淵放了進來。
他注視著謝淵,眼神里有些奇異。
剛剛門口突然出現了一股不弱的血氣敲門,竟然無聲無息間潛到這麼近,秦真陽第一反應便是戒備。
然而下一刻,他就察覺到這股氣息屬於謝淵,只是好像比之前強大了許多!
而且這潛蹤匿形的功夫,好像也變得更厲害了……看來他在見真湖裡收穫不小。
秦真陽默默吐了口氣。
只要一段時間沒看見這位師弟,他的進步就總是能讓人目瞪口呆;別說自己了,師尊之前不也被他嚇到過?
只是這次明明是一起進去的遺蹟,結果出來之後,怎麼變化這麼大?
謝淵不知道秦真陽心裡在想什麼,回到別院,他微微鬆了口氣,笑嘆道:
「早知道姚家這麼幹脆,我都懶得裝屍體了。在錢家莫名收了許多紙錢,心裡怪不好意思。」
秦真陽聽了這話,挑了挑眉。
他隱隱感覺謝淵不止實力有變化,心態似乎也有些變化,好像開朗了些許?
他搖搖頭:
「你是對的。萬事小心為上,誰知道他們會不會當場發難?不過雖然乾脆的讓我們走了,但是背後恐怕還有圖謀。你的身份……就按已經在他們面前暴露來考量為好。」
謝淵也只是開開玩笑,實際上姚余知的大度反應,反而讓他警惕。
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謝淵心裡已經默默有了計較。
他迅速的將衣服給錢陽晟穿了回去,整理得和棺材裡的他一樣,隨後提起屍體,對秦真陽說:
「秦師兄,我去去就回,回頭咱們再細談。」
秦真陽點點頭:
「小心為上。」
「好嘞。」
謝淵認真的點點頭,又化作一團虛影,帶著屍體消失在房間中,讓秦真陽眼神中多出幾分驚嘆。
「張」師弟的這門秘術,真是端的神奇;然而大家雖是心照不宣,但他也完全不避人了,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謝淵迅速的提著錢陽晟的屍體回到錢家大宅,半夜仍然只有兩名僕役在看守。
錢陽晟新死,消息沒傳開,還沒到正式辦白事的時候,不然的話,以他錢家嫡系成員、年輕天才的身份地位,靈堂肯定是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有不少人圍著。
他天幻術一動,兩名僕役眼前的靈堂無聲無息間就變成了他們腦海中的幻象,在原地靜靜不動。
謝淵將根本就是空無一人棺材推得大開,將錢陽晟丟了進去,稍微整理了一下,確認和白天無誤之後,撤掉這裡的所有幻象,直接離開,前後沒有花一盞茶的功夫,沒讓任何人察覺。
兩名僕役永遠也想不到,他們看起來沒有異樣的靈堂,其實早都換來換去。
以謝淵現在的功法組合,別說錢家的宗師還在路上,就算這裡駐守的有宗師,恐怕也跟著宅子裡的人一樣,完全發覺不了他來過。
這世家大宅,除非是核心地帶如姚家祖宅那樣機關重重、陣法無數且藏有高人秘寶,不然對謝淵來說就是敞開大門。
但謝淵沒有囂張,誰知道這裡面的錢家弟子手裡有什麼寶貝?辦完事之後便直接出了宅子。
雖然兩家多半對他的身份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但是表面功夫還是要做到,至少把屍體還回來。
免得到時候棺材裡屍體偷偷跑了,讓他們猜到謝淵出來時換了身份,又去找劍宗討要屍體鬧得麻煩。
畢竟此世之人,對死後屍身還是極為看重的,更遑論世家。雖是仇人一把火燒了最乾淨,但謝淵不想再給劍宗製造麻煩。
謝淵現在想的,就是儘量不要給雲山劍宗留下別人可以攻訐的把柄了,雖然屍體上已經有了一道劍傷。
而至於毀屍滅跡……謝淵出來時直接是一比一復刻,因為他不確定錢陽晟死時外界掌握到什麼程度,要是刻意消除劍傷卻恰好暴露,那他跑就跑不掉了。
好在最後順順利利,謝淵這一招狸貓換太子雖看似多此一舉了,但如秦真陽所說,事先誰也不知道,小心為上。
而他在遺蹟里就和大師兄交代好了這一出,兩人配合演出,秦真陽背著假張山真錢陽晟吸引注意,謝淵假扮屍體,被錢家人哭哭啼啼的抬著出去,享受香火。
至於換裝如何不讓人看出來,自然是新鮮的天幻術、並且借用幻夢天晶加持到最大,至少一天之內普通宗師貼身搜查都看不出端倪,飛龍榜宗師也得細細辨認才有可能發現異樣,而且只是有可能。
畢竟這是藉助真正的黑天書來施的術。事後看來,效果很好,沒有任何人有識破的跡象。
回到別院,謝淵默默吐了口氣。
這次遺蹟之行,就告了一段落了。
再度回想一下,前後的處理沒有大問題。
其實就算這樣,以錢、姚兩家的果決,基本也篤定他是謝淵了,沒有實質性的改變。
但至少不要做的太明目張胆,讓雲山劍宗難做吧。
謝淵默默回到房間,將東西麻利的收拾好。
還沒做完,秦真陽就過來了。
「張師弟,你要走了麼?」
他平靜的問道。
謝淵點了點頭,低聲說道:
「秦師兄,我再跟著你們,恐怕會有危險。」
錢姚兩家似乎從雲州結怨後的一系列動作開始,便認定謝淵是一個大麻煩,有了要除掉他的心思。
而從這次遺蹟來看,決心還不小。
但他們動用了這般手段,卻還是失敗了,並且造成見真湖一系列變故,恐怕對謝淵的重視更加三分。
再加上謝淵之前證明了自己的潛力,他估計兩家更不會容忍,後面很可能有雷霆手段。
世家雖然龐大而腐朽,但從來不容小覷,甚至可以說有時候極有決斷,不可不防。
所以此行結束之後,謝淵打算不能再在明面上暴露,以張山的身份也不行。
該是暫時和劍宗告別的時候了。
秦真陽欲言又止,嘆了口氣:
「你還會回雲山嗎?」
「當然會!」
謝淵笑了笑:
「雖然沒有將王管事的案子完全查清楚,但是也找到了兇手……哎,沒抓到有些可惜。
「但按宗主所說,我還能再入劍峰修行一次吧!嘿嘿。」
他擠眉弄眼了一會兒,然後微微收了表情,真誠道:
「秦師兄,在雲山修行的日子,我忘不了的。不只是修為的提升,還有各位同門、還有宗門……都讓我感覺到了不一樣。如果說有一個地方人人奮進、正直圖強,也只有雲山了。說實話,我以前並沒有當勞什子俠客的念頭,從我練武開始,只想自保,最多把自己把身邊管好。但在劍宗待久了,我的想法也有些不一樣——以後路見不平,我肯定也會出劍。雲山的劍法,就該向惡人而去。
「我還會回去的——只要宗主和師兄不嫌棄我。但這次不行,我已經被盯上了,回雲州的路還有那麼遠……」
秦真陽聽他言語,神色十分舒緩,到得這裡直接打斷道:
「我這就發信,讓師尊來接咱們。我看這些腌臢世家子,有誰敢擋在師尊劍前!」
謝淵聽得張了張嘴,有些感動。
不過他旋即搖了搖頭:
「何必勞動宗主他老人家?太費周章了。而且宗門現在蒸蒸日上,正是再上一層的時候,和這些世家明面起衝突,背地裡還不知會被潑怎樣的髒水……不可因我一人誤了大家。」
秦真陽還待再勸,謝淵觸動道:
「秦師兄,真不必了,我現在走,對我、對宗門都是最好的。我在這邊還有事要做,權當歷練磨劍!等在江南轉一圈,摸清這些世家的底,到時候我還會回雲山的——可別嫌棄我啊!」
秦真陽見他如此說,便也收了勸解的心思,莊重而立,抱拳道:
「謝師弟,江湖多險,珍重!」
謝淵身形微微拔高,面龐逐漸變化,露出真容。
他俊逸的臉上帶著爽朗笑容,用力一拱手:
「秦師兄,後會有期!」
說罷,他將行囊背好,毫不拖泥帶水的直接離開了劍宗別院,不知去向。
秦真陽默默看著謝淵離開,握了握拳。
他面色沉靜,心裡想道:
「如果我已有宗師修為,豈會護不住師弟?」
正好這次在幻境中歷經考驗,雖然最後得虧謝淵才喚醒,但收穫依然巨大。
回雲山之後,當奮勇前行。
……
謝淵離開了劍宗別院,瞬間就隱匿了蹤跡,直接往金陵府外行去。
若所料不差,姚家近兩日就會派高手來尋自己,以自己的戰績及世家的手筆與果決,說不定便是宗師。
但又以姚家的謹慎和隱忍,再加上見真湖招惹如此多的麻煩、有得他們忙,肯定不會今夜便直接往劍宗別院裡闖去。
那麼明日之後再去找張山,這名劍宗弟子自然是四處遊歷、不知所蹤了。
而他沒有和劍宗同門混跡在一起,錢姚兩家便沒有任何理由去為難與得罪蒸蒸日上的雲山劍宗。
世家固然果決狠辣,經過許多事的謝淵同樣謹慎周密,提前便有了應對,不給他們任何機會。
憑藉身上的天隱術天幻術,入了江湖,那就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而謝淵面前已是海闊天空。
【劈柴:(20315/100000)】
【金鐘罩·第五層:(6713/10000)】
【養身功·第五層】
【雲山劍意經·第五層:(13/5000)】
【八卦撼山拳·小成:(2120/3000)】
【雲龍步·小成:(968/3000)】
【雲龍九式·小成:(1423/5000)】
【劍心·初階】
【黑天書:(1/1500)】
【天隱術·小成:(4231/5000)】
【天幻術·精通:(3/3000)】
【佛韻:(3/9)】
掃過眼前的面板,謝淵眸光閃爍。
這次見真湖遺蹟之行,收穫之巨大,遠超進去之前的想像。
本來預計的「不過」就是修為多有提升,然後對武道、對修行、對心境有所感悟,便算大有進益。
現在看來,完全是超額完成了目標。
金鐘罩的進度從進去之前的一千多點,直接到了六千多點!
這意味著謝淵的修為從剛剛穩固境界的氣血二變境前期,直接跨了一半的境界,到了中後期。
內部無形的節點跨過,謝淵的血氣更加凝實,體魄比之前大有提升,力量、速度亦是全方位增加。
總的來說,綜合實力大大增強,面對同境基本上不會在修為上吃虧了。
而除此之外,更為巨大的收穫,便是兩門內功的雙雙突破。
之前養身功給雲山劍意經灌注,回到第一層之後,才修到第二層;
而這次在見真湖裡修行,直接又修到了圓滿之境!或者說頂層,畢竟殘缺的養身功第五層還談不上圓滿。
不止如此,雲山劍意經也在謝淵的攻堅之下再度突破,到了第五層——這已經是匹配氣血三變境的內功修為。
謝淵現在主修內功超前修行,另外還有等同於氣血二變境的頂層養身功作為第二內功儲備、第二根藍條,瞬間就成了同境中的內家高手,說不得跟主修內功的司徒琴都有得一拼。
雙雙渾厚的內功加持——謝淵本身就是雙內功,他的招式威力和持久戰能力都遠超同儕,若使用拖字訣,恐怕少有人能拖得贏他,不比和尚差。
養法和練法的境界暴漲,全都得益於湖中之湖的玄水特性——當然現在謝淵明白了,這特性實際上全來源於幻夢天晶。黑天書的玄妙氣息逸散出來,直接給湖水賦予了無窮的靈氣。
而且,即使在幻夢天晶的幻想世界中,謝淵的修行也分毫不差、完全帶出了幻象,這一點就不只是玄水之功了。
他問過旁人,雖然幻夢之中的修行也體現在了現實之中,但多少不一,似乎相對夢境還是打了折扣,跟謝淵這種全盤一致完全不一樣。
謝淵估計,還得是自己努力的成果——努力給面板增加了數字,它就不會掉下來了,出了夢境也不會。
面板永遠不騙自己,不像那幻夢天晶,編織了一場美夢,讓自己沉溺其中……卻一點也不後悔。
養法和練法的境界大提升,讓謝淵的實力相比之前完全是暴漲。
本來他突破氣血二變境不久,在同境之中修為算淺的,現在靠著不弱的血氣和渾厚的內功,也可以試試境界壓人了。
並且這樣下來,離三變境的距離就大大縮短,要是再能入一次湖,說不定可以直接突破。
除了修為的提升之外,其他所有的功夫都有或多或少的進步,玄水之中實在是適合修行。
而除了功法,另外的收穫就是黑天書了。
黑天書直接突破了一層,自然是因為自身實際一直處於幻夢天晶之旁,有所領悟。
而他的領悟,當然就是這神奇的天幻術。
並且由於黑天書的突破,直接到了精通層次——他都不知道普通的天幻術是什麼模樣,只知道現在他已可以輕易在身旁營造幻象,讓敵人混淆,如同在錢家靈堂,此乃其一;
第二個功效,他則可以直接給敵人製造幻夢,讓其沉湎,如夢境中最後對付大逼哥一樣。
天幻術製造的幻覺,極難醒來,特別是已經精通層次,他甚至可以初步影響到宗師——至少讓他們眼花沒問題。但是要想困住宗師,現在恐怕還做不到。
然而即使是這樣的天幻術,再配合上小成的天隱術的話,謝淵感覺自己可以在普通宗師面前反覆橫跳。
天幻術極為實用,和天隱術一樣,不管是戰鬥還是平時都可以有大用處,全看自己怎麼發掘。
而對於此術的前景——
「天真地幻,煉假作真……」
謝淵默默咀嚼,只覺黑天書的頂級秘術都不簡單。
而黑天書里還有第二個收穫——【佛韻】。
但不同於天幻術,謝淵自己也不清楚這佛韻是做什麼的。
只是這幻夢水晶似乎內含佛韻,他在幻夢裡都不只一次見到佛像——算起來好像剛好是三尊不同佛像,所以得了三縷佛韻麼?
大概是佛家所言世如夢幻泡影,一切皆空,故而幻夢水晶和佛言相匹,內含極深佛意,都讓謝淵受其感染。
雖然不知道具體有什麼作用,但是這種收集進度,集齊肯定是有獎勵的,面板絕不會用什麼沒用的玩意兒騙自己。
特別是通過這次幻夢之後,謝淵更加肯定了這金手指的作用,總能給他帶來點驚喜,層次極高。
至於最後一個收穫,則是劈柴的進度,上漲了萬點。
「這就讓人沒想到了……難道玩黑猴打楊戩真有用?」
之前八卦蓮也增加過劈柴進度,沒想到幻夢天晶依然可以。難道說遊戲裡過招也是修行?
而且一萬點可太不少了,等於是十分之一的進度,差不多是一年的修行。
謝淵面露滿意,黑天書對修行的提升真是全方位的,怪不得一經出世就引起腥風血雨。
得一黑天書為己有,足以締造北都山慕家這樣的千年隱世世家,以及雲山劍宗這樣的大型宗門。
若是能拿到一頁黑天書,自己的劈柴進度可以大幅加速,修為肯定也能快速提高。
至於去哪裡找麼……
謝淵眼神一閃,見真湖便是他的下一個目標。
湖中之湖已經恢復了往常,料姚家不得其法,仍然不能下到湖底見其真容。
若沒有相應辦法——比如另有黑天書護持,以這幻夢天晶的特殊幾乎是不可接近。
趁姚家還沒發現,早點給他挖了。
只不過一來謝淵現在也沒辦法將其帶走,按他預計,應得完整的八卦蓮在手才有機會憑藉黑天書的特異取走著幻夢天晶;
二來,進入遺蹟的法門還掌握在姚家手上,對湖中之湖的掌握還是姚家更深,謝淵想要自行出入還得再想辦法。
這個目標要想完成,還不能著急,急也沒用。找不到慕姑娘的話,進去了也取不走。
謝淵摸了摸手臂,感受著印在那裡的兩瓣蓮花。
有這東西在,兩人早晚有再見之時。
既然幻夢天晶急不得,那謝淵現在的短期目標就是提升修為,以及試著湊齊這佛韻,看看有什麼效果。
【佛韻:(3/9)】
「再有六縷就能收集齊……只是不知去哪收集?想來不是隨便找一個佛寺里上上香就能集齊的吧?」
謝淵沉吟,估計得是遺蹟、秘境,罕見佛寶或者千年古剎之類的地方才能有?
他微微點頭,這段時間便當個虔誠的居士,見寺就入、見佛就拜,慢慢尋找好了。
謝淵看看天色,東方已白,天地光芒漸放,正是黎明。
他撣撣衣袍,閒庭信步,出了金陵。
金烏東起紫金山,天光大亮。
「砰砰砰——」
雲山劍宗金陵別院的門扉被重重敲響,僕役打開大門,卻見門外站了一圈衣衫華貴的世家子弟。
看到門開,他們呼啦啦涌了進來,雜役攔都攔不住,被推到一旁。
為首兩人一為鼻直口闊、面容剛毅的中年人,穿著深藍色的袍子,氣勢渾厚;
另一人則是眼神陰翳的老者,滿頭烏髮一絲不苟,身著玄色長袍,整個人透露著一股壓迫感。
一群人衝進了劍宗別院,然後在大院前止步。
秦真陽站在台階上,手扶劍鞘,看著為首的中年人和老者,靜靜道:
「兩位,金陵別院是我雲山劍宗私產,兩位不請自來,是為何道理?」
那老者怒哼一聲:
「秦真陽,你一介小輩,怎敢在老夫面前拿腔拿調?」
他渾身氣勢勃發,直接壓向了秦真陽。
後面的寧紫等人面色頓時一白,忍不住身子一晃,難以遏止的後退兩步,隨後忽然感覺壓力一輕,無形氣勢全被擋住。
秦真陽踏前一步,面色沉靜,手掌直接握在了劍鞘上。
劍意沖天而起,他獨面宗師氣勢,身形巋然不動。
老者面色微變,眼神一眯,氣勢頓時再度加強。
然而秦真陽只是微微晃了一晃,袍袖飄飛,身軀卻站在台階上,護在師弟師妹之前,凝立不動。
旁邊的中年人見了,眼神中異色一閃而過,淡淡道:
「秦少俠居高臨下,豈是雲山劍宗待客之道?」
秦真陽看著二人,平靜道:
「客從何來?奪門而入,竟是錢姚二家的禮數。」
老者面色一黑,寒聲道:
「牙尖嘴利。一介晚輩,既見宗師,怎不行禮?」
秦真陽看著他,面色不動,慢慢道:
「錢前輩還是直接說來意吧,擅闖他家,要人行禮,未免荒唐。」
「你!」
錢家宗師錢韋毅眼睛一瞪,嘴角向下,寒聲道:
「好好好!雲山劍宗真是厲害了,區區弟子,竟敢在我八大世家面前逞威風!」
「世家?」
秦真陽呵了一聲:
「今天別院裡但凡有一位我劍宗的首座長老,錢前輩還敢擅入麼?欺軟怕硬,倚老賣老,竟是世家風範!」
錢韋毅臉色一變,見秦真陽今日竟然毫不服軟,一點面子也不給他,面色徹底黑了下來。
錢陽晟是他同脈孫輩,雖不是他的親孫子,也是他這一支最好的苗子。
眼看著錢陽晟十年之內宗師有望,到時候他還當打,一支內兩宗師,在家族裡的地位也會大大提高。
誰能料到,如此明日之星,竟然在見真湖裡死了?錢韋毅初聞消息,如遭雷亟。
了解過始末之後,錢韋毅完全沒想到自家精心培養的孫輩會死在一個氣血二變境手裡。
按理說以他修為,截殺一個年輕人,怎會出紕漏?
完全想不通的同時,多年心血毀於一旦,錢韋毅完全接受不得。悲怒欲絕的他,直接就從邕陽趕來,與姚家大鬧一場,又同來劍宗別院討要說法。
中年人適時的接過話頭,看著秦真陽,慢慢道:
「秦少俠,在下姚雲武,今日和錢前輩前來,是有事問你。」
秦真陽看著姚雲武,面色沉凝。
這姚雲武是姚家近十年突破的宗師,雖然年輕,但是修為不弱,被譽為有望更進一步,實是姚家的頂樑柱、實力派。
「姚宗師請講。」
姚雲武看向秦真陽,聲音渾厚:
「錢家的錢陽晟在見真湖遺蹟里遇難身亡。雖是我姚家保護不力,但不同於另外兩位遇害者死於湖中異象,陽晟身上卻有一道劍傷。
「秦少俠可有以教我?」
錢韋毅臉色陰沉,一雙陰翳的眸子盯著秦真陽。
秦真陽神色平靜,淡淡道:
「不知。錢陽晟死在你姚家的見真湖,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只有你姚家知道。」
姚雲武神色微凝,沉聲道:
「湖中之湖異變,具體情形只有在裡面的人清楚……」
「說來奇怪,我和張師弟本來是攜手入湖,進去之後卻失散了。姚宗師可有以教我?」
秦真陽直接打斷他。
姚雲武面無表情:
「既有異變,這也很正常。」
「既然你知道大家都失散了,我如何知道錢陽晟怎麼死的?」
秦真陽反問道。
姚雲武一噎,錢韋毅怒哼道:
「廢話不要多說,你們另外一個入湖的弟子呢?把那張山給我叫出來,老夫親自帶他回去審問!」
秦真陽見錢韋毅要往裡闖,橫跨一步,攔在他身前。
「讓開!」
錢韋毅一掌打出,秦真陽抬手格擋,渾身一震,倒退了一步。
不過他緊抿著嘴,又擋在前面,沉聲道:
「錢前輩,這裡是劍宗別院,不是你錢家,不容你來拿我劍宗弟子!」
錢韋毅見秦真陽態度強硬,分毫不讓,頓時怒火中燒:
「你今日非要攔我為孫輩報仇是麼?」
秦真陽冷笑一聲:
「錢陽晟為何會死,你們自己清楚,怎的還找上我雲山劍宗了?錢韋毅,你真當我劍宗無人?」
錢韋毅見秦真陽神色凜然,直呼其名,當面呵斥,一張老臉頓時陣紅陣白,驀地喝了一聲,含怒出掌。
一道劍光陡然亮起,秦真陽拔劍而出,斬破錢韋毅掌風,和他對了一記。
轟的一聲,秦真陽驟然滑退,撞破後面的房門,被轟入了屋裡。
「秦師兄!」
寧紫幾人驚呼出聲,正要搶進去看,就見秦真陽自己走了出來,臉色蒼白,唇角溢血,然而雙眼沉靜:
「錢韋毅,劍宗別院,不得擅闖!」
錢韋毅見秦真陽竟然自己走出,甚至還能再戰,眼神陡然一凝。
他背著雙手,將右手握緊,捏住了那一道皮開肉綻的血痕,面色變得有些嚴肅。
姚雲武亦是臉色變化,露出訝然。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秦真陽,默然不語。
嗆啷聲中,寧紫等幾名弟子同時拔劍,指向錢韋毅,神色凜然。
錢韋毅見一群弟子劍指自己,神色難看,輕哼一聲:
「老夫不與小輩計較。」
說罷他身形一晃,繞過劍宗眾人,直接往別院裡去轉了一圈。
寧紫、林真等人都是面色焦急,然而如何阻攔得住宗師?
只不過片刻之後,錢韋毅如旋風般轉了回來,現出身形,一臉沉凝的看著秦真陽:
「那張山呢?」
秦真陽看著他,淡淡道:
「張師弟在見真湖裡收穫頗豐,大有所得,便去遊覽名山、遍訪賢友以磨劍修行,昨夜便離開金陵了。」
錢韋毅和姚雲武聽秦真陽這樣說,特別是聽他強調收穫豐厚云云,麵皮都是一顫。
早走了?早走了這麼強硬幹什麼?
他們心下都是鬼火冒出,錢韋毅咬著牙齒,寒聲道:
「你耍我?」
秦真陽看著他,慢慢道:
「我一直攔著你,你自己非要去看。但劍宗別院等同雲山,二位這樣闖入,我修為不足阻攔不得,劍宗卻不都是我這樣的庸碌之輩。我會如實匯報師尊的。」
兩人聽了都是眼皮一跳,如果說近兩年哪位宗師威名最盛,自然是帶領雲山劍宗強勢崛起、自身修為亦不斷突破的李星拓了。
姚雲武正自沉吟,錢韋毅哼了一聲,冷笑道:
「李星拓知道又如何?我邕陽錢氏屹立千年,便是大宗師亦不懼,你雲山劍宗又算得什麼?有本事就讓他來邕陽,老夫必定掃榻以待,哼!」
他說得硬氣,內容卻是讓人到錢氏老巢去找,細細想來未免可笑。
不過說完之後,錢韋毅臉色一沉,袍袖一拂,直接離開劍宗別院。
本來不想跟這些小輩衝突,但是劍宗弟子毫無尊老之意,痛失晚輩的錢韋毅怒火中燒,忍不住稍微出手。
不過動手就動手了,身為錢家宗師,教訓幾個小輩,又能如何?
他帶著錢家的人直接前呼後擁的離開,姚雲武看了幾眼,見謝淵既然不在,也不逗留,匆匆回姚家去了。
秦真陽見眾人離開,留下一地狼藉,只是吩咐雜役清掃一番,回去療傷。
房間內。
寧紫、林真和黃子峰圍在秦真陽身旁,見他傷勢並無大礙,只需靜養,都鬆了口氣。
「秦師兄,張師弟呢?遺蹟里發生了什麼,怎麼會變成這樣?」
寧紫皺眉道。
秦真陽搖搖頭:
「張師弟在烏河撞破了錢姚兩家的噁心,和他們結下了梁子。這次兩家直接在遺蹟里對付他,卻被他巧妙化解。不過他已經料到了這一出,故而提前就離開了。」
幾人面面相覷,不知後面還有這麼多事。
兩大世家要對付小小張師弟?但被他化解了?然後料敵機先、提前離開?
這些話湊在一起,總感覺有哪不對勁。這還是那個性子淳樸、一心練功的天才師弟嗎?
不過秦真陽沒有細說,只是默默想著這一番擾亂視線、拖延時間,想必謝淵應該徹底脫身。師兄能幫的就這麼多了。
謝淵只道自己離開了兩家就不會為難劍宗弟子,卻沒想到秦真陽仍是幫他力所能及的攬下一點,還為此受傷。
好在秦真陽修為深湛,功力雄渾,硬抗宗師含怒一擊而只是輕傷,自身境界想來距離天地雙橋境已經不遠。
數日之後。
金陵府外的一處小道觀旁。
官道從此經過,故而道觀旁還設有茶鋪。
小道觀香火不足,幾個道士就在這兼職茶博士,賺些外快,貼補道觀日常開銷。
道觀沒建在名山或大城裡,顯然不是什麼名觀;但又因為靠著官道位置極佳,至少茶水鋪子生意不錯。
此時茶鋪子裡就坐了好些人,身背行囊、腰挎刀劍,顯然是路過此處的江湖客。
他們一邊在這歇腳飲茶,一邊議論紛紛、口若懸河,言談不外乎我朋友、我鄰居身居高位、名門弟子,動輒就是江湖盛典、修行大事,仿佛他們才是幕後的主事者、是現場的目擊人。
不過江南一帶的武者身處大離武道中心,確實更加見多識廣,不只是三榜倒背如流,便是遺蹟秘境也能分析一二。
「……話說那姚家辦的小潛龍會之後,得勝者和一些世家大族子弟,可以同入見真湖遺蹟修行。」
「見真湖?金陵旁邊那個見真湖?我聽說那是姚家老爺修養的勝地,結果那裡還有秘境?」
「不懂了吧?傳言見真湖裡有湖中之湖,歷來大宗弟子都會去那裡修行。這一次也一樣,但是,卻出了點意外……」
「什麼?快說快說,別賣關子。」
「聽說這次一共去了十來二十個人,都是各宗各家的天驕,進去是為突破宗師的。結果他們被困在裡面一個多月,死了差不多一半——」
「什麼?」
「還有這事?」
「都死了些誰?」
「真的,千真萬確,我有一個朋友,是姚家的護衛,當時許多家的宗師都到見真湖上了。死的麼,我知道的有寒山老人的關門弟子。」
「寒山老人的關門弟子?就是被譽為有希望成為宗師的那一個?」
「那寒山老人還不跟姚家拼命啊?」
有人幽幽道:
「當然拼命,寒山老人昨天已經死了。」
「什麼?」
「還有這事?」
「死在誰手上的?」
旁邊又傳來驚呼。
那人往城裡的方向努了努嘴:
「當然是老爺們手裡。我今早從城裡出來,正好看到姚家在貼告示,寒山老人作惡多端、殺人無數,姚家宗師昨天已經將其除去。而且,我聽說寒山老人的幾個早已出師的弟子,在其他地方開武館的,也被全部斬殺,武館都被血洗了……」
幾個人面面相覷,沉默一陣,便聽旁邊端茶的道士發出冷笑:
「怎麼不說話?」
「額,一定是寒山老人作惡多端、殺人無數……姚家伸張正義,為民除害。」
「呵,寒山老人在江南幾十年了,姚家這時候想起除害了?」
路人面色有異,不置可否道:
「許是才找到罪證。」
「剛弄死別人弟子,馬上就找到罪證啦?寒山老人成名幾十年,辦過壞事也做過好事,但罪大惡極的事情一件沒做過,是個性情中人。那些安在他頭上的罪名,我看是姚家自己做的正好把髒水潑出去了吧!可憐一位老宗師,死了弟子又被滅了滿門,最後臨死了還得給世家當替罪羊!」
又一個茶客笑眯眯道。
其餘的茶客對視一眼,忽然齊齊起身,紛紛結帳離開。
「臥槽,有人不要命了!」
「趕快離遠點!免得血濺到袍子上。」
人群呼啦啦的散開,如同躲避洪水猛獸一般,不到片刻就全部消失不見。
茶鋪子裡頓時就只有兩個做茶博士的道觀道士,以及一個言笑無忌的茶客。
那劍眉星目的年輕道士看著茶客,眼神一亮,坐了過來,拱手道:
「這位想必也是個打抱不平的俠士,貧道請兄台飲一杯茶,不知想飲什麼?」
「呵呵,張道長,定水珠泡的茶有沒有?」
客人笑眯眯道。
張均一怔了一下,然後便看到眼前人面貌變化,露出一張俊逸的臉龐,正是謝淵。
「道士,我來赴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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