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故人
李默涵和張鳳翽又聊了一會,張鳳翽掏出懷表看了看,起身道:「時候不早,我該啟程了。」
李默涵也起身,和張鳳翽握了握手,笑道:「後會有期。」
張鳳翽也笑道:「後會有期。」
馬克成和胡承訓兩人就這樣留了下來,跟著李默涵從風陵渡過了黃河,順利到達陝西。
李默涵上了岸,這裡是陝西潼關廳李家莊。從這裡遠遠可以望見潼關的關牆。李默涵站到一個小土丘上,用望遠鏡看了看潼關方向,潼關地勢險要,端得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關隘。
「飛湍瀑流爭喧豗,砯崖轉石萬壑雷……出險復入險,別山仍上山……」劉慕聖詩性大發,站在馬車上對著巍峨的秦嶺、滾滾的黃河放聲吟誦。
正好李默涵從他身邊走過,劉慕聖攔下李默涵,問道:「少爺,你不覺得山河如此壯麗,應該好好歌詠一番嗎?」
李默涵頓時滿頭黑線,搖了搖頭就走了。
劉慕聖也搖了搖頭,一臉可惜地說道:「不解風情。」
黨衛軍的士兵和武器裝備陸續上了岸,馬遷安派一個連的士兵在周圍警戒。不多時,有哨兵來報,說從潼關過來了一隊北洋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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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軍?哪個部分的?」馬遷安問
哨兵答道:「問過了,是北洋陸軍第八混成旅。」哨兵笑道:「那可是咱們的老熟人啦。」
「怎麼說?」馬遷安一愣
哨兵答道:「他們旅長就是徐占鳳。」
「他娘的,這個王八犢子~咱們這是冤家路窄啊!」馬遷安笑了,「走,看看去!」
不一會,馬遷安就來到了大路上,只見一隊隊穿著黃色北洋軍軍服的官兵正排著隊從面前走過。他們的神情或是麻木,或是吊兒郎當,身上的衣服邋裡邋遢,拍一拍,揚起的塵土能嗆死人。
馬遷安看了看他們的裝備,基本都是漢陽造或者老套筒,看了半天才有兩挺馬克沁機槍、一門75毫米日式山炮。
馬遷安輕蔑地笑笑,自言自語道:「窮酸。」
不多時,幾個騎馬的軍官從馬遷安面前走過,為首的正是當年在徐州和民團比武的王元義。
「這不是王元義嗎~~」馬遷安故意大叫
「吁!」幾個騎馬的軍官勒住馬,朝馬遷安圍攏過來,其中一人喝道:「放肆,咱們團長的名字也是你喊的?」
馬遷安雙手環抱胸前,大大咧咧地說道:「名字起了不就是給人喊的嗎?」
「你!」對方正要發作,就見王元義也策馬過來了。他一眼就認出了馬遷安,「哈哈,這不是馬遷安啊?聽說你們第十四混成旅裁撤了。怎麼?你大老遠地來陝西幹嘛?」王元義騎在馬上,神色十分傲慢。
馬遷安嘿嘿一笑,答道:「我跟著我們統領來剿匪來了。」
「統領?」王元義詫異道:「你投毅軍了?」
馬遷安答道:「沒有,咱爺們兒是黨衛軍第一營的營長。」
「黨衛軍?」王元義差點笑出聲來,「聽都沒聽過,還不如毅軍呢。老馬呀,你是越混越回去了,不如來我這裡干吧?好歹是中央陸軍。」
馬遷安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元義,笑道:「得了吧。當年你的兵還不如我的民團,現在你自己也從旅長變團長了~~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王元義臉色一陣難堪,他身邊的隨從喝道:「他娘的,敢這麼和我們團長說話?」說著就要掏槍。
馬遷安正要掏槍,就聽一陣馬蹄響,只見李默涵騎著馬帶著一隊隨從也從河邊過來了。
「喲呵?這不是王旅長嗎?」李默涵笑著在馬上朝王元義拱了拱手,「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啊!」
馬遷安促狹的說道:「錯了,團長,人家現在是王團長,不是王旅長。」
「呀?貶官了啊?」李默涵故作驚詫,「王團長,你可真是越混越回去了。」
「你!」王元義被擠兌地很是惱火,但是偏偏心裡又對李默涵有意思忌憚。他定了定神,說道:「你當年也是混成旅的副官,現在不也只是個團長?」
李默涵笑道:「那不一樣啊。如今這團長是袁大總統親封,陸軍部栓述。可不是當年可比的。」
王元義又是無話可說,只能岔開話題,說道:「聽說你們也是來陝西剿白朗的?」
「沒錯。」李默涵笑答
王元義說道:「我醜話可說在前面,你們這種雜牌,可別扯我們中央軍的後腿啊。」
李默涵狡黠地笑答:「那是肯定。就算你王團長要掉溝里了,我們也保證絕不扯你。」
王元義自知鬥嘴鬥不過李默涵,只能冷哼一聲,打馬走了。
「什麼東西。」馬遷安在一旁呸了一聲
李默涵的黨衛軍和王元義的中央軍當天夜裡都在潼關一帶紮營,黨衛軍紮營有抓們的土木匠人,除了紮營之外,還在營區開挖排水溝和茅廁。這些焦作來的老人和沿途加入的新人幹活很熟練,不多會就把營房都蓋好了。
李默涵的住處在營地中央,是一座可以拆卸的活動木板房子。房子裡通著電燈,供電的是一台德國產的柴油發電機。
李默涵帶著厚厚的帆布手套把電燈擰亮,然後找來馬遷安、劉慕聖等人一起來議事。不多時,眾人就都到了,一起來的還有馬克成和胡承訓。
大家在一張長條桌面前坐下,李默涵首先問胡承訓,說道:「承訓,你是陝西人,你說白朗入陝西之後,他會怎麼走?」
胡承訓起身,向李默涵敬禮,不過敬得是普通軍禮。然後說道:「肯定會走商山。商山各道自古是兵家往來、糧草轉運的重要通道。楚懷王入關,秦始皇南巡,漢高祖捷足咸陽,赤眉攻取長安,桓溫伐秦,劉裕北伐,李自成出兵河南,無不奔襲行軍於此道之上。」
說罷,他手指桌上的地圖,繼續說道:「陝西與河南通路大體分南北兩路。由商山縣治東行經拉林子—白楊店—夜村—棣花—龍駒寨,然後改由水路,循丹水南下抵荊紫關。東南行則可入河南淅川,此為南路。由縣治北行越黃沙嶺經板橋鋪—岔口鋪—藥子嶺—洛南縣城—三要司,為往潼關、閿鄉、盧氏、靈寶之大道,此為北道。白朗既然是從紫荊關入陝,那麼走的肯定是南路。」
劉慕聖看了看地圖,手指沿著龍駒寨—棣花—夜村—白楊店—林子一路划過。然後說道:「按照這個路線的話,龍駒寨首當其衝,恐怕此時已經被白朗攻破了。」
果然,劉慕聖話音未落,就聽外面電報兵跑來報告,「急電,白朗匪軍20日攻占龍駒寨,繼克商州。22日由陝西商南西走,24日破山陽。陝督陸建章催令各軍加緊圍剿,若有敷衍塞責,懈怠輕慢者,軍法嚴懲。」
「我知道了。」李默涵擺了擺手,讓電報兵下去,然後面向眾人問道:「諸位有什麼想法?」
馬遷安不太擅長思考這種戰略性的問題,便順水推舟,看了看馬克成,說道:「克成老弟,你在陝西當過兵,熟悉情況,不如你先說說?」
馬克成到也不客氣,說道:「白朗是流寇,流寇的特點有兩個:一是避實擊虛,二是喜歡攻打富裕的州縣。陝南多山且貧窮,白朗不會久留,我以為他會北上孝義,然後兵鋒直指西安。」
「白朗敢打西安?」馬遷安有些意外
「為什麼不敢?」胡承訓神色憤憤地說道:「自陸建章繼任陝西都督之後,他把原來張都督時的舊部大多解散了,只留下他北洋的嫡系和陳樹藩旅而已,偌大的一個陝西,只憑他一個師,陳樹藩一個旅,哪裡應付的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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