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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二章 終於可以變節了

  看著一個謝頂的中年男人,拿著一塊燒紅的烙鐵,獰笑著步步想自己逼近,王立春的小心肝嚇得撲通撲通,冷汗遍布全身。就在那塊通紅的烙鐵距離他還有二十公分的時候,王立春甚至已經感覺到了痛苦的灼燒,和皮肉焦糊的味道。

  「不要,不要,我說,我什麼都說!」

  「這就對了!」聽著刑訊室內王立春驚恐萬分的奮力嘶吼,汪瀚章用力一揮拳頭:「嗤,還什麼怕死不當共產黨員!」

  張勁廬好久沒有見過汪瀚章像現在這樣,因為成功撬開一個犯人的嘴而難掩興奮了。不過她能夠理解,連她也長鬆了一口氣。王立春能否屈服,不僅李士群高度關注,日本人同樣密切注意,而李士群更是對日本人打下了包票,今天一定會讓王立春屈服。

  「汪主任,會不會像他剛說過的,他這是假投降,想等個合適的機會,然後逃走?」張勁廬開玩笑的問道。

  「不會!」汪瀚章很肯定的否定了張勁廬的猜測。

  在他看起來,王立春的屈服,並沒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從一開始這個共黨分子所展現出來的無賴性格,以及隨後那種不怕他們76號放在眼中的囂張態度,一直到親眼目睹76號審訊手段毒辣,所有的反應都非常符合人性的變化。尤其是看著身旁之人遭受各種酷刑的時候,王立春身上的反應,臉上的表情,還有看到楊傑拿著燒紅的烙鐵,眼中露出的驚恐,絕對不會是裝出來的。至於說王立春之前對他說的什麼「怕死不當共產黨員」,汪瀚章從來就沒有放在心上。

  

  昨晚他已經對王立春進行了詳細的分析。從王立春的皮膚還有手掌上來開,這個共黨並非窮苦人家出身,甚至很有可能出身於大戶之家,年少時不是什麼好鳥,因此養成了一副無賴性格。並且經常流連於煙花之地,只不過不知什麼原因,加入了共產黨。

  這個經過汪瀚章並不在意,跟共黨打交道的次數太多了,甚至76號的正副主任——丁默邨、李士群——最先加入的也是共產黨。因此他很清楚共黨的那些極富煽動性的言論,和不切實際的想法,頗是弄夠鼓動一部分人。

  總之一句話,他基本上相信,王立春是真的屈服了,但是正常的程序還是必不可少,投名狀總是要立的。

  張勁廬點了點頭,汪瀚章的分析她同意,事實上她也不認為王立春是詐降。一個遊手好閒的公子哥,被共黨幾句煽動性的話語所蠱惑,傻乎乎的就跟著共黨走,腦子裡全是美好的理想和希望,根本沒有見識過現實的嚴峻和殘酷。現在發現事實與想像嚴重偏離後,屈服是順利成章的。

  「汪主任,那就準備進行下一步了?」

  一身冷汗過後的王立春,仍是心有餘悸,但好歹他的投降應當比較容易被敵人接受,這總算是收穫不是?在他表態願意投降後,他被帶到了一個新的房間,桌子上擺了滿滿一桌酒席。酒是好酒菜是好菜,可是王立春剛開始的時候卻沒有心情吃喝,雖然他早就餓了。


  他那加快挑動的心臟依舊沒有恢復正常,剛才在刑訊室所經歷的一幕幕依然盤繞在腦海中,遲遲難以消失。那種情況,不是親身經歷的人,是無法體會到其中的恐怖的。

  過了十幾分鐘,王立春的心情才算是平靜下來,左右看了看,一咬牙拿過碗筷胡吃海喝起來,吃相極為不雅,仿佛酒菜跟他有仇似的。…。

  他的這些舉動,同樣都落到了汪瀚章等三人的眼中,在他們看來王立春的這些反應都是正常的,一個剛剛經歷過巨大驚嚇的人,就應當如此。所以王立春表現出來的懼怕,不是裝的,那麼他的投降,可信程度又增加了幾分。

  「嗝!嗝!」酒足飯飽的王立春,斜靠在椅子上,舒服的拍著肚子打著飽嗝。很快就有人將殘羹冷炙撤下去,楊傑又進來了,跟他一同進來的還有對老六進行拷打的大齙牙五人,以及昏死過去的老六,就平放在王立春腳邊,渾身散發著刺鼻的血腥味。

  「吃飽了?自我介紹一下,鄙人姓楊,單名一個傑字,是第三行動大隊隊長。既然你已經看明白了形式,那就說說。」楊傑雖然是行動隊隊長,但審訊方面也是行家,事實上每個行動隊隊長都精通審訊之道。

  這次有楊傑出面主審,主要就是為了給王立春一個震撼——剛才他不是拿著燒紅的烙鐵才嚇唬過王立春麼?而大齙牙五人以及昏死過去的老六,同樣是對王立春的警告和震撼,因為李士群離開前曾經說過,這個年輕的共黨不是一般的狡詐。

  其實王立春此次的任務中,其中一步就是要混入76號之中。好容易能夠變節了,他又怎麼會在耍花招橫生枝節呢?因此他老老實實說道:「我叫王立春,是。。。」

  「你先停一下!」楊傑厲聲打斷了王立春的話頭,「你叫什麼,再說一遍!」

  「我叫王立春。」

  「你叫什麼?」

  「王立春。」

  「姓什麼!」

  「王。。。楊隊長,你說我該姓什麼?」王立春忽然間發現,自己的變節之路,要比一般人艱難了數倍。

  楊傑警告性的看了眼地上昏死的老六,沉聲說道:「我在問你最後一遍,你的姓名!」

  「我叫王。。。」話剛開了個頭,王立春就看見楊傑打了個手勢,站在其身後的五個人就朝他沖了過來,大齙牙一馬當先,「我姓李,別打我,我叫李雲彪!」

  尼瑪,這還是我自己造的孽!王立春終於想起來他為了引起陳曼麗的懷疑,曾經在自己的名字上做了手腳。

  「住手。」楊傑這才叫住了五個手下,抽出一顆煙,將煙盒隨意往桌子上一丟,旁邊立馬有手下替他點著了火。慢悠悠的抽了口煙,楊傑似笑非笑的看著王立春:「我的忍耐有限,你最好老實一點。剛才的事情我可以容忍一次,但你要敢有第二次,我保證你的下場比他還慘!」


  楊傑口中的他,指的是老六。

  「知道知道,我不敢了。」說著話,王立春哆嗦著拿過了桌上的煙盒,好容易抽出來一顆,叼在嘴裡,卻發現自己沒火,立刻露出一副諂媚的笑容:「諸位大哥,誰能借個火?」

  看到王立春這副嘴臉,汪瀚章心中大恨:原來這貨是吃硬不吃軟啊,早知如此我之前就應當換個態度!

  張勁廬也在打量著吞雲吐霧的王立春,心裡感嘆道:吃喝嫖賭抽,他占了四樣,也不知道賭不賭,共黨怎麼就看走了眼,會發展他呢?

  楊傑並未逼迫王立春,而是讓對方猛烈的抽著煙,來平復內心的情緒。看到煙已經抽了一半,他慢條斯理的說道:「該說了?你放心,只要你老實交代,煙有的是。」

  「我說,我說。」王立春又緊著吸了兩口,「我叫李雲彪,原本是虎踞嶺的四當家。本來我們的日子過得好好的,好來不知道為什麼,大當家投降了八路,我們也被改變成什麼虎踞嶺獨立大隊了。…。

  這次來上海,其實我也不願意,誰不知道上海是日本人的天下,又有你們為虎作倀。。。呃不,是你們為虎添翼,我們幾個人根本掀不起什麼浪花。可是沒辦法,那個藍箭非要我跟他一起來,說是要除掉一個叫薛,薛,薛什麼的叛徒。我這個情報很重要啊,應該能值不少錢?我還知道他們的落腳點,可以帶你們去抓他,這個也能值不少錢?」

  值錢?楊傑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聽你的意思,你還想要錢?」

  「我把這麼重要的情報告訴你們,難道你們還不獎勵我點錢麼?」

  「你要錢做什麼?」

  「跑路啊!」

  跑路?楊傑的嘴角抽動了兩下,忽然間有種狗咬刺蝟的感覺:「你為什麼要跑呢?」

  「老大,我把共產黨出賣了,他們能放過我麼?」王立春突然變得激動起來,「共產黨是很記仇的!姓薛的那個叛徒,哪怕千里迢迢逃到上海,還被你們團團保護,共產黨也要對他追殺至死。這回我跟著藍箭來,他說了,不論犧牲有多大,都要除掉姓薛的。我出賣了他們,不跑路難道等他們來殺我麼?」

  「那你想要多少錢?」

  王立春琢磨了片刻,試探的說道:「十根金條。。。八根也行,那個,最少也得有五根。還有,四海幫以為我跟什麼龍爺的死有關,肯定不會放過我,你們得幫我逃出上海。」

  楊傑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你說你以前是土匪,可據我所知,藍箭此次來上海,只帶了你一個,你能告訴我是什麼原因嗎?」

  「我也想知道啊。這貨也不知腦子裡哪根筋不對了,整了個鋤奸隊,總共才五個人這不是送死麼!」

  「你真的不知道麼?」楊傑身子前傾,雙眼盯著王立春,閃爍著玩味的神情。

  「我真。。。」看到大齙牙等人有動手的架勢,王立春連忙改口道,「可能是,我是說可能,因為我懂幾句日語,他覺得我有用。」

  「你懂日語?」楊傑腦子裡瞬間浮現出上午那兩個日本女人的身影,眼神一凜,「你怎麼會懂日語的?」

  ..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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