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一章 誰的骨頭硬

  王立春除了怕疼怕死之外，還有一個「優點」，那就是多疑，對於自己身邊突然摸出來的人或事，第一反應總是懷疑。這跟他在後世的經歷有關，職位越高，看不見的敵人也就越多，無形的陷阱隨時都可能存在。

  看到這個渾身是血的獨臂漢子被人抬了進來，他第一想法是，這是不是敵人故意安排的，目的是從自己嘴裡套取情報。

  獨臂漢子的臉上也是鼻青臉腫血跡斑斑，可以算是嚴重走形。王立春盯著對方看了半天，這才感覺對方有些眼熟，尤其是缺少的那隻手臂，讓他有似曾相識之感。

  「哥們，咱倆以前是不是見過？」

  他的聲音，終於引起了獨臂漢子的注意，不過獨臂漢子去沒有回頭，冷哼一聲道：「哼，想用這種辦法套老子的話，你們這群狗漢奸太小瞧老子了！」

  顯然，他和王立春的第一反應一樣。

  雖然對方的聲音有些沙啞，不過王立春還是認了出來，此人正是他剛到上海就碰上的，把他誤認為小泉，想要殺他的獨臂老六，按照藍箭的分析，老六那些人應當是國民黨軍統的。當初就是這個老六，差點殺了他，他又怎麼可能對此人印象不深刻呢？

  「我說，你，轉頭看我一眼再說！」

  「是你？」老六對王立春的怨念極深，準確的說是對於王立春長的幾乎一模一樣的那個日本人怨念極深，一眼就認出了王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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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會被抓的？月。。。你們的人傷亡如何，除了你還有誰被抓了？」回想起陳月雯應當和老六是一夥的，王立春不禁看是擔憂起陳月雯的安危。可是他還不能直接問出口，避免陳月雯被軍統的人懷疑，從而給她帶去不必要的危險。

  老六的一隻眼睛已經腫的睜不開了，他用另一隻眼睛，盯著王立春臉上的傷勢打量了一番，咧嘴一笑：「看來上次真的是我誤會你了，咳咳。」

  「你不用跟我道歉，我只想知道你們的人傷亡情況，還有誰被抓？」

  「呸，老子才不會給你這個共黨道歉！」老六用力啐了一口，牽扯到了身上的傷，開始不停的咳湊，好一會才恢復過來，「你幹嘛這麼關心我們的情況？你。。。我問你，上回你在什麼地方見到我的？」

  「草，老子不是鬼子派來忽悠你的！」王立春知道自己主動詢問引起了對方的懷疑，「你只要告訴我你們死了幾個人，還有幾個人被抓，是男是女就行了，我不會問其他的任何問題！」

  老六猶豫了片刻，感覺這個問題不會導致情報泄露，終是達到：「被抓的就我一個，被漢奸打死的兄弟，我不知道。」

  尼瑪，你這說了跟沒說不一樣麼？王立春腦子裡盤算了一陣，換了一種方式：「活該，你們應該都死光才好，讓你們上次想殺我！」

  「你說什麼！」老六聽得大怒，顧不得身上的傷勢，扯著脖子就像王立春咬去，只不過雙方被綁的距離比較遠，咬不到。

  「我只想知道，上回饒了我一命的那個人死了沒。不管怎麼說，上回是我欠她一命，得還。不過他要是死了，我就不用還了。」

  「你死他都不會死！老子真後悔上回沒有殺了你。。。咳咳。」

  對於老六的咒罵，王立春已經不在乎了，他已經問出自己想知道的了，陳月雯沒死，也沒有落到76號手中。…。

  中國的語言文字太過博大精深，他們二人的對話如果換成英語，所有人都能明白他們說的不是一個人。一個是「她」，一個是「他」，可惜這兩個字在漢語中的讀音，是一摸一樣的。不僅王立春和老六搞混了，就連隔壁監聽二人對話的汪瀚章、楊傑和張勁廬都沒有聽出來。

  「真想不到，這小子居然跟國民黨還有瓜葛。楊禿子，你抓的這個小子，到底什麼來頭？」

  張勁廬的第五行動大隊今天早上執行了一次任務，襲擊了軍統在上海的一處聯絡點，活捉了老六。手下人給她打電話匯報的時候，那邊正在對老六用刑，張勁廬忽然想到了一個辦法來勸降王立春。在請示過李士群後，她讓人將張勁廬帶到了憶定盤路35號。

  第五行動大隊的駐地距離這裡很近，也在憶定盤路，只不過是37號罷了。

  按照他們的方案，把渾身是傷的老六綁在王立春身邊，先讓這個年輕的共黨近距離的感受一下現實的殘酷，然後就開始審訊了。雖然不能直接動刑，但有時候精神上的折磨效果會比肉體上的折磨還要好。

  可就在他們準備動手的時候，卻發覺王立春居然和軍統的人聊起來了，而且聊得居然很是。。。很是操蛋。軍統的人是硬漢，操蛋的是王立春。

  「你罵我這麼長時間累不累啊？」雖然因為得知陳月雯安全，王立春的心情輕鬆了不少，不過那邊的老六一直破口大罵，他也忍不下去了，開始了一連串的反擊。

  「你嘴唇乾裂、嗓音發啞，有這力氣還不如留著等挨打呢！」

  「你就是個傻x，落到人家手裡還死撐，結果被打成豬頭。你丫就不能用用腦子，先假投降，免去皮肉之苦，然後等有機會再逃出去麼？」

  「二逼，你還罵，嘿嘿，怎麼樣又開始咳湊了。喲，都咳出血了。。。」

  聽著王立春對老六的冷嘲熱諷，監視室內的汪瀚章三人面面相覷。尤其是王立春提出的那條假投降趁機跑的建議，讓三人哭笑不得。真當我們是傻子麼？

  「老楊，讓你的人準備動手。我有種感覺，這回勁廬的方法肯定能夠成功。」

  汪瀚章一句話，刑訊室內很快就多了五個人，其中有三個正是昨晚冒充警察審訊王立春的特務，大齙牙赫然在內。

  「咦，你不是警察麼？」王立春認出了大齙牙，調戲道。他的調戲，換來了大齙牙狠狠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疼得他一陣抽搐，雙眼狠狠盯著對方：「齙牙，老子記住你了，你打老子可不是一次兩次了！有本事你打死我，你要是打不死我，等老子出去了，看老子不弄死你！」

  對王立春可以進行簡單的毆打，但不許上大刑，這是大齙牙等人進來之前得到的指示。所以王立春的狠話，又換來了大齙牙的四五拳。

  「你等著，你死定了，你絕對死定了，我一定弄死你！」王立春繼續破口大罵，可是大齙牙卻收手了，他們五個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老六身上，這讓王立春有些失望，剛才那幾拳白挨了。

  對待老六，大齙牙五人的作風和態度很是野蠻，也讓王立春親眼見識到了76號的血腥手段。他們只問了一句「你招不招」，聽到老六的拒絕後，便不再多問，直接開始動手。

  先是沾水的皮鞭，帶著破空之聲，一鞭又一鞭的抽打在老六的身上，本就殘破的衣衫被打成了一綹一綹，老六的身體已經顯不出皮鞭留下的紅色鞭痕，因為他的全身都被打得紅腫一片，只能看到一片片的青紫淤傷。…。

  老六挨了多少鞭子，沒人數的清，王立春只知道大齙牙五個人換了一遍，而這還只是個開頭，辣椒水、老虎凳、針扎、電擊等等等等逐一在老六身上來了個遍。老六從開始牙關緊咬，到後來失聲慘叫，再到最後痛的叫不出聲，全身不住的顫抖。期間老六昏過去七次，又被人用水潑醒了七次，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距離老六僅有一米多遠的王立春，心中波瀾翻滾，久久難以平復。雖然那些刑具並沒有用在他的身上，可是如此近距離看著老六飽受各種折磨，感官上帶來的震撼，同樣深深折磨著他的心靈深處。

  掄起鐵骨錚錚的男兒，國民黨絕不比共產黨少，眼前的老六就是最好的證明！看著老六再一次昏死過去，氣若遊絲，血水不停從下巴上滴落，王立春全身汗毛倒豎，不禁打了個寒顫。他不敢想像，那些刑具要是用在自己身上，自己會作何反應。

  然而這還不算完，老六再一次被人用水潑醒，低沉的呻吟粗重的喘氣聲，慢悠悠的在刑訊室內響起。大齙牙冷笑著，從爐火中拿起一塊燒紅的烙鐵，一步步走向了老六。

  看著通紅的烙鐵在自己面前慢慢移過，王立春清晰的感覺到烙鐵上散發出來的絕高溫度，下意識的吞咽了一口唾液，心跳加劇，雙腿不爭氣的顫抖起來。

  「茲——」

  「啊——」

  兩個聲音，一個從老六身上響起，一個從老六口中發出。一股皮肉焦糊的味道瞬間便擴散開來，鑽進了王立春的鼻孔，刺激著他的心靈深處。

  「嘔。。。」王立春再也忍不住了，腦袋一歪開始狂嘔，還沒有完全消化的早飯一股腦吐了出來。

  「是時候了！」監視室內的汪瀚章一砸拳，興奮的說道。他身後的張勁廬很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而楊傑則是轉身離去，來到了刑訊室。

  「先停一停，再弄下去那傢伙就該死了！」楊傑叫住了手下人，自己從爐火中又拿出了一塊燒紅的烙鐵，獰笑著，一步步走向了王立春，「你叫王立春是？他是國民黨，你是共產黨，呵呵，我倒要看看，你們的骨頭那個更硬一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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