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你願意跟我混麼
第三十章你願意跟我混麼
「狗子！」張二嘎幾人連忙撲到少年身旁，緊張的拍打著少年的臉頰，一遍遍喊著少年的名字，可是少年沒有一絲的反應。
李雲彪分開幾人也來到狗子身邊，蹲下身子在其鼻下試探了一番，又探了探對方的脈搏，鬆了一口氣說道：「沒事，應該是餓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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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立春這是第一回親眼看到有人被活生生的餓暈，心頭好似被重錘猛地砸了一下，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緒：「石頭，弄點水來！你們幾個把他抬到車上，小心點，頭部抬高！」
將狗子放在車上，王立春先用水濕潤了對方乾裂的嘴唇，然後又慢慢的將水灌倒了狗子的嘴裡，狗子這才慢悠悠的醒了過來。
柳蟬兒也衝著李大牛喊道：「你那有沒有吃的？」
雖然有三大車的糧食，不過都是生的，眼下埋鍋煮飯也不實際。
「別喊了別喊了！」王立春扯了一把柳蟬兒，然後從懷裡摸出了一個紙包，從裡面摸出了一塊糕點，遞給了狗子，「先吃點東西，小小年紀不學好，居然學人劫道。」
狗子根本沒有聽見王立春的話，當他看到王立春手裡的糕點後，眼睛發出綠光，死死的盯著，剛接過糕點，直接塞到了嘴裡，也沒見怎麼咀嚼就咽了下去，之後就一臉期待的盯著王立春手中的紙包。
「作死啊，吃這麼快！」王立春嚇了一跳，他隱約記得餓得太狠的人，吃東西不能太快，「先喝點水，這些都是你的，不用急。」
又將一塊糕點遞給狗子之後，王立春忽然聽到耳邊傳來吞咽口水的聲音，扭頭一看，卻見張大勇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了過來，盯著紙包里的糕點，不住的吞咽口水。
「沒出息的東西！」王立春低聲罵了一句，也給了張大勇一塊。
可是他發覺吞咽口水的聲音並沒有因此停止，相反聲音更大了，再一扭頭才發覺，剛剛那些劫道的除了張二嘎和拎著大刀片子的漢子外，其餘五人都貪婪的看著自己手中的紙包。
這是造的什麼孽啊，我還打算回山之後慢慢品嘗呢！王立春嘆了口氣，將紙包中的糕點分給了眾人。
糕點不是很多，又給了狗子一塊後，都不夠一人一塊的。幸好李雲彪、張二嘎還有那個拎著大刀片子的漢子沒有要，就這樣，到最後也只剩下了一塊，而王立春和柳蟬兒還都沒有。
看了看柳蟬兒，發覺柳蟬兒將頭轉到了一邊，又看了看紙包里最後的那一塊糕點，王立春歪著腦袋琢磨了一下連紙包一起遞給了狗子。
吞咽口水的聲音終於停了下來，不過又響起了「咕嚕」「咕嚕」的聲音，這個聲音距離王立春很近，不用看王立春都知道，這是柳蟬兒的肚子再叫。
「你看，你想吃你就說麼，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呢？本來還有一塊的，你不說，我以為你不想吃，結果給了狗子，現在你就算想吃也沒有了。嘖嘖，做人啊，不能這麼要強！」
「你。。。」柳蟬兒一雙杏目圓睜，怒視著王立春，狠狠的說道，「姑奶奶不餓！」
「王政委，這是城裡最有名的麥香園的桂花糕，您從哪兒弄來的？」李大牛在縣城裡待得時間比較長，因此對縣城裡的名吃知道的多一些。
「大牛，你以前吃過？那把你手裡剩下的半塊給俺，俺剛才吃得太快，沒嘗出味道。」張大勇死皮賴臉的湊到了李大牛身邊。…。
李大牛跟張大勇這兩天也混熟了，知道對方的性子，當即直接將剩下的半塊桂花糕塞到了嘴裡，含糊的說道：「我只是聽說過，一塊老貴了，都是大戶人家吃的，我哪兒吃得起！」
他們二人這番話傳進柳蟬兒的耳朵里，導致柳蟬兒的肚子叫的更響了。發覺王立春在一旁不懷好意的偷笑，頓時大怒道：「姑奶奶餓了又怎樣？這都快正午了，餓了不對麼！」
「對，您是姑奶奶，怎麼能錯呢？我說姑奶奶，如果還有的話，您吃麼？」王立春忍住笑，開始調笑柳蟬兒，沒等柳蟬兒回答，他變魔術似的又從懷裡摸出了一個紙包。這個紙包比之前的那個要大上一些，頓時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柳蟬兒本打算硬撐說不吃，可是話剛到嘴邊卻看到了王立春手中的紙包，頓時被噎了回去。強忍著沒有開口，柳蟬兒怒哼了一聲，轉過了身子，強行忍住了桂花糕的誘惑，同時暗恨自己的肚子不爭氣。
由於李大牛剛才的話，這一回連李雲彪都嘗了一塊，張二嘎和拎刀的漢子還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抵不住王立春的熱情、桂花糕的香味還有腹中的飢餓，也接了一塊。
每人一塊，包括王立春在內，只有柳蟬兒一人氣鼓鼓的背對著王立春沒有分到。聽著背後王立春故意不停的咂嘴，心中對王立春更狠了。在虎踞嶺上，五個當家每個人都寵著她，手下的兄弟也對她俯首帖耳，從來沒有人像王立春這般待她，此刻在她心中天下間沒有人比王立春更令她討厭了。
正想著等回到寨子裡如何報復王立春，忽然間聞到一股桂花的香味撲鼻而來，餘光一瞥，只看到一隻手托著紙包從她肩頭伸出，伸到她的面前，裡面還有三塊桂花糕，那隻手是她最討厭的那個人的！
「別吭聲，這是留給你的，比別人都多。」
聽到王立春做賊似得小聲，柳蟬兒一把抓過紙包，狠狠在王立春腳面上跺了一腳，燕子般飛到了一旁的大樹邊，坐在下面慢慢品嘗起縣城裡最有名的桂花糕。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吃在嘴裡的桂花糕很甜，似乎能夠甜到心裡。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柳蟬兒那一腳疼的王立春夠嗆，險些將手中的那塊桂花糕掉在地上。好容易挨過那陣疼痛，正打算吃桂花糕，卻看見已經吃了五塊桂花糕的狗子，不知何時抓起了包裹桂花糕的紙，已經舔乾淨了上面的殘渣，正打算把紙往嘴裡填。
「住嘴！」看著骨瘦如柴的狗子，王立春心中發酸，一把奪過了褶皺不堪的紙，將手中的那塊糕點遞了過去，「那個不能吃，這塊也給你了。」
「謝謝，我不要，這是你的，你還沒吃呢。」狗子雖小，卻也懂事，他們搶劫對方，結果對方不但不怪罪，反倒給他吃喝，這讓他心中感激。
「你吃，我不餓！」聽著狗子有氣無力的聲音，王立春鼻子一酸，將手中的糕點塞到狗子手中，幾乎是衝到了張二嘎面前，一把揪住張二嘎的衣領，「說，到底是怎麼回事！那還是個孩子，怎麼餓到這個份上！」
「哇！」聽到王立春的質問，張二嘎竟然嚎啕大哭起來。七尺多高的漢子，像一個孩子般，蹲在地上哭個不停，看得王立春莫名其妙。
這時候旁邊那個拎著大刀片子的漢子走了過來。他的大刀片子已經背到了背後，對著王立春很是恭敬的一拱手，說道：「不知這位好漢怎麼稱呼？」…。
「這是我們虎踞嶺新來的王政委。」李雲彪也湊了過來，他同樣很想弄清楚這中間究竟有著怎樣的故事。
「在下老龍峰趙平，謝過虎踞嶺諸位好漢的活命之恩。」趙平也不知道什麼是政委，將整件事情說了出來。
他們八個人，除了他和張二嘎入伙老龍峰外，其他人都是臥龍村的村民。老龍峰之所以護著臥龍村，主要原因是寨子裡的不少人都是從臥龍村出來的。
老龍峰位於龍盤山邊緣，山腳下的臥龍村經常受到鬼子、偽軍的劫掠，村民的糧食全都被搶走了。以前老龍峰風光的時候，還能時不時的接濟一下臥龍村的村民，可是這兩年老龍峰的綹子都快散了，哪還有多餘的糧食救濟村民？若非村民感激杜老大當年的仗義之舉，老龍峰的綹子恐怕早就散夥了，現在五六十個人中，一半以上都來自於臥龍村。
張二嘎也是臥龍村的，本來打死不願當土匪，不過感激杜老大對臥龍村的仗義，這才上山入伙。去年大旱，臥龍村的莊稼沒有打出多少糧食，可還被鬼子都搶走了，藏都藏不住，周圍的野菜什麼的，能吃的早就被吃光了，以至於今年開春村子裡徹底斷糧。
其實只要能夠熬過這段青黃不接的日子，等到新一茬野菜發芽後，村民就能湊合著對付到夏收，基本上也就能湊合著過了這一年，但眼下的難關卻不知該如何度過。
張二嘎知道這件事後，下山回了趟村子，村民提出希望他勸說杜老大接濟一些糧食，這讓他心中發苦。
自家人知自家事，老龍峰也沒什麼糧食了，根本沒法勻給臥龍村。而老龍峰被鬼子記恨後，很難下山做大買賣例如綁票勒索什麼的，只能守著道路搶劫來往的零散路人，勉強支撐。
迫於無奈，他找到了自己的結拜兄弟趙平，希望趙平能夠幫他一把，偷偷下山走趟私活，替村子裡搶來一些糧食。
之所以狗子會參與其中，是因為村子裡能夠走動的就只剩他們六個了，其餘人都是老弱病殘，餓得腿腳無力，就是狗子也是硬挺著一口氣來的，沒辦法，搶劫需要人多，即便他發揮不了多大的作用。
聽完了趙平的講述，王立春閉上了雙眼沉思了許久，慢慢睜開了雙眼，走回了馬車旁，看著臉上已經恢復了一些血色的狗子問道：「你願意跟我混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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