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要搞就搞大
陽泉縣的夜色很美，明月高掛，月光流淌，夜風習習，如水一般的清爽怡人，如夢一樣的安謐靜美，如果沒有城中那燈火通明的鬼子軍營以及不時在城中來回巡邏的鬼子和偽軍，這裡的夜色會更加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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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雜貨鋪後院的一間廂房內，煤油燈依舊堅挺著，坐在桌旁的李雲彪聽完了左手邊王立春的講述，轉頭看向右手邊的少女：「蟬兒，不是四叔說你，你白日裡怎麼能那麼做呢？王政委是一片好心，想要幫你從鬼子牢房裡逃出來，你不謝他也就罷了，怎麼能打他一槍呢？」
這個少女是虎踞嶺大當家柳非凡的獨生女，也是五個當家為了試探王立春，曾經提出要嫁給他的柳蟬兒。
王立春上山的時候，柳蟬兒正好下山進城，與老王取得聯繫，本打算是替寨子裡買一些生活物資，不過她心中惦記寨子裡那些受傷的弟兄，因此偷著潛入了鬼子醫院，想要偷取藥品，結果失手被擒，直到被王立春救出來，黃昏時分才回來。
「四叔，你一向公正，怎麼能聽小鬼子的一面之詞呢！」柳蟬兒口中的「小鬼子」，指的是王立春。
「蟬兒，王政委不是鬼子，他只不過精通日語罷了。今日若不是他，你如何能夠從鬼子牢房裡逃出來？你還不給王政委賠罪！」
「給他賠罪？想得美！他在牢房裡還想要侮辱我呢，四叔你還讓我給他賠罪？」柳蟬兒急了，一雙大眼睛睜得溜圓，「四叔，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我潛入鬼子醫院，本來不會被發現，就是被那個八路牽連，結果才被鬼子抓了！要我說，這些八路沒一個好東西，都是來禍害咱們虎踞嶺的！」
「蟬兒住嘴！」李雲彪只怕王立春聽了這句話會生氣，大聲的呵斥了一句，然後又轉向王立春，「王政委，小孩子不懂事亂說話，你別往心裡去。」
王立春能夠理解虎踞嶺上下對八路的怨恨，而且面對一個少女，還是個美女，他也犯不著因為一句話而生氣，只是擺了擺手，然後問道：「白天跟你一起被我救出來的那個人呢？」
「哼，他是死是活跟姑奶奶有什麼關係，姑奶奶憑什麼要告訴你！」柳蟬兒將頭轉向一邊，仿佛哪怕只看王立春一眼，就會污染了她的眼睛。
「蟬兒！」
被李雲彪呵斥，柳蟬兒才又補充了一句：「四叔，我真的不知道他去哪兒了。我好像看到他被幾個人給接走了，至於是不是落到了鬼子手裡，我就不知道了。」
聽了柳蟬兒這句話，王立春心中暫時放下了一塊石頭。他記得佐佐木治曾經告訴過他，說是有八路潛入城中想要救人，柳蟬兒看到的多半就是這些人。
「好了，時間不多，咱們趕快商量一下偷藥的事情。」
這是大事，柳蟬兒也顧不上跟王立春鬥氣，幾個人圍在了一起，開始仔細商量起來。柳蟬兒曾經在鬼子醫院附近踩過點，對周圍的環境比較熟悉，王立春能夠自由進出鬼子醫院，而且知道藥品室的位置，二人內外配合可以大大提高此次行動的成功率。
根據柳蟬兒的介紹，陽泉縣的日軍醫院由一丈多高的圍牆圍著，圍牆上是鐵絲網，醫院大門兩旁是平房，住著兩個班的鬼子哨兵。醫院主體是兩幢連體結構的三層樓房，大樓左側是醫生、護士的宿舍，大樓右側是車庫、水房、鍋爐房和食堂，大樓後面就是圍牆。…。
醫院門口是雙哨，晚上十點以後，院子裡有一個兩人組成的遊動哨，醫院旁邊就是鬼子軍營。
李雲彪生性沉穩，心思細密，幾個人很快就商量出偷藥的具體過程。由於醫院大樓後面的圍牆是用青磚和石灰磊的，可以掏一個洞，李雲彪、張大勇等人在牆外接應，只要王立春能夠偷到藥品，就可以通過這個洞運出醫院。
偷藥看樣子比較簡單，但是如何將藥品運到城外卻成了一個大問題。
晚上城門是關閉的，他們偷到藥品也無法立刻運出城外，只有等到明日城門打開後才行。可是等到明日，鬼子必定會發現藥品失竊，到時候不但會在城中到處搜尋，城門口也會嚴查，想要將藥品運出去可謂難上加難。
幾個人商量了一個小時也沒有商量出個辦法，到最後王立春終於忍不下去了：「別再商量了，先把藥品弄回來。如今我已經忽悠了鬼子，只要有我在，短期內鬼子一定不敢搜查這裡，到時候我們再想辦法一點點把藥品運出去。」
李雲彪略一思忖點了點頭：「王政委說的沒錯，老話說得好，機不可失。如果今晚不能把藥品偷出來，誰知道明天會不會再出什麼狀況，萬一連偷藥的機會都沒了，那豈不是太可惜了。」
眾人又碰了一下具體細節，然後定下了時間，王立春正準備起身離開，李雲彪突然又說道：「王政委高義，不但從鬼子手裡救下了蟬兒，而且此次如果弄到藥品，大半功勞都要算到政委頭上，在下替虎踞嶺上下先行謝過政委了。」
「四當家，何必這麼客氣，咱們不是一家人麼？」
「不過王政委，在下痴長你幾歲，有幾句話不知當不當說。」李雲彪一貫的說法方式，都是先捧對方，然後再指出對方存在的不足，「今日白天你做的事情太過冒險了，而且事情能夠發展到眼下的地步，大部分都是靠運氣。
不論是為了你自己的安全考慮，還是虎踞嶺的將來考慮，李某都希望政委今後行事時謹慎一些，若是因為一時大意壞了自家性命，豈不可惜？」
王立春當然知道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運氣，如果不是他被佐佐木治誤認成小泉，事情絕不會如此的順利。
點了點頭接受了李雲彪的意見，並表示自己今後會更加小心，王立春這才準備離開，忽然又聽到李雲彪說道：「老王，你也收拾一下，這裡不能久留了。鬼子即便一時不會懷疑，遲早有一日會識破王政委的偽裝，到時候就會查到這裡，這個點咱們放棄了，等回頭你跟著我們一起回山。」
他說的很有道理，王立春不可能永遠都冒充小泉欺騙佐佐木治，一旦佐佐木治發覺被騙，縣城裡所有跟王立春有關聯的人都會遭殃，李雲彪這麼做未嘗不是未雨綢繆。
聽到李雲彪的話，王立春停住了腳步，回頭說道：「四當家，求你一件事兒。幫我把陳家藥鋪的祖孫倆也帶回山上，他們救過我，如果不離開，將來恐怕會被我連累。」
「這沒問題，只不過眼下咱們人手緊張，等將來回到山上，我再派人去將他們祖孫請來。聽說老陳頭的醫術相當高明，他到了寨子裡，對寨子也有好處。」
王立春走後，李雲彪將其餘幾人組織起來，各自換了一身黑衣服，帶好了工具，等了片刻從後門進入巷子，很快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凌晨兩點半的時候，李雲彪六人來到了鬼子醫院圍牆外面，二柱在暗處放哨，柳蟬兒將耳朵貼在牆壁上，聽著裡面的動靜，等到日軍皮鞋特有的卡卡聲由遠而近，又由近而遠後，衝著李雲彪打了個手勢。
「動手！」
這些人基本上都是農民出身，拆牆挖洞之類的事情可謂得心應手。張大勇和李雲彪各自拿著瓦刀在圍牆上輕輕用力劃著名磚縫裡的石灰，等把一塊磚的磚縫石灰劃掉一部分之後，大牛拿著一個一頭像豬蹄形狀的火龍棍輕輕撬動牆磚，然後抽出來遞給身後的老王，老王再將磚輕輕放在地上。
很快四人的配合就熟練起來。柳蟬兒聽著圍牆內的動靜，一旦發覺鬼子皮鞋聲靠近，立刻示意四人停手，等到聲音遠離後再示意四人動手。就這麼斷斷續續，快到四點的時候，圍牆上已經出現了一個能夠容納一人鑽進去的洞。
「幾點了？」將手中的瓦刀收好，張大勇壓低了聲音看向老王。
他們與王立春約好的時間是四點，凌晨四點一到，王立春就應該來到這裡，將藥品從洞穴運出去，然後跟他們一起離開。
為了讓王立春知道時間，張大勇特意把自己從鬼子狙擊手田中身上繳獲來的手錶借給了他，可是四點已經到了，而王立春的身影還沒有出現！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李雲彪幾人心中焦急越發強烈，都開始擔心王立春是否出了什麼意外，並且考慮他們幾個要不要進入鬼子醫院把王立春救出來，包括和王立春不對眼的柳蟬兒都沒有異議。
終於在快到四點半的時候，一個身影貓著腰來到了圍牆處，找到了洞口，將手中的一個包袱塞了出去：「四當家，拿好了。」
李雲彪接過包袱，將裡面的東西塞到隨身攜帶的大口袋中，伸手就要將王立春拉出來：「政委，走。」
「別。」王立春壓低了聲音，躲過了李雲彪的手，「既然搞了，咱們就搞大點，藥品不能放過，還有一些醫療器械同樣不能放過！你們在這裡等著，我馬上回來。」
就這樣，王立春一連跑了八個來回，李雲彪六人每個人身上的大口袋都裝的滿噹噹的，這才算結束：「四當家，你們先回鋪子裡，明天一早我回去。放心好了，出城的辦法我已經有了，保證咱們能夠順利出城，到時候還能大賺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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