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沂山近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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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多月未見，大關鎮已經是另一番光景。鎮子上的常駐人口已有兩三萬，街道也由原來的南北東西各一條擴展到七八條，街面上照相館、電器行、成衣鋪等只有較大一點城市才有的行當也開了進來。最令鎮子上百姓興奮的是前不久一座小型的發電站在鎮北的荒野上建了起來，據說很快就可以給全鎮供電了。在常年往來青沂商路的客商看來，如今的大關鎮已經遠遠超過了臨朐縣城，成為沂山腳下最為繁榮的鎮子。
前不久臨朐縣的江知事甚至提議將縣府遷到大關鎮來，不過此項提案遭到大關鎮鎮上張四友的極力反對，再加上沒有杜旅長的點頭就不了了之了。雖然縣府沒有遷過來，可大關鎮鎮zheng fu卻悄然改變著：九月底成立由本地豪強、商戶、平民代表三十人組成的鎮自治會，杜老爺子被推舉為名譽會長，杜焱被推舉為會長，汪東樓出任常務副會長。自治會負責制定大關鎮的各項法令、政策、預算，任命鎮長、民團團長、jing察分局局長、稅務局長……，並對這些官員進行監督。下一步大關鎮自治會很可能將職權擴展到jing備團控制下的數十個鄉鎮，而相應的大關鎮zheng fu旗下的各部門都將觸角延伸到這些地盤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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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旅長這次歸來，時間緊得很，對大關鎮zheng fu這一塊根本無暇顧及，反正這裡的一舉一動情報處的人都會定期報告給自己。杜府裡面也裝了無線電報機，汪東樓也會時常就重要的問題請示他。
眼下除了時局的變化，他最關注的無非是兩件事情，槍桿子和錢袋子。槍桿子如今有內外、明暗三支，即du li旅、沂山jing備團、特別行動隊；錢袋子有多處，包括杜家本身的產業、旗下地盤少量的特別稅（僅僅對黃賭毒徵稅）、jing備團剿匪所得、特別行動隊的輸送等幾塊。
到了十月初奉軍和晉綏軍圍繞著京綏、京漢兩條鐵路展開激戰，而北方的另外兩大勢力馮基督的國民聯軍與張大帥的直魯聯軍也都厲兵秣馬準備接戰。乘著這個空檔杜旅長絕對回沂山一趟，一來探望親人，二來對沂山大本營的工作做一定的布置。
在陪老爺子、芳姨、玲瓏、程浩等人吃了一頓團圓飯，又陪老爺子聊了一個晚上後，杜旅長就開始此行的工作，先後召見了包括jing備團營以上軍官、大關鎮鎮zheng fu自治會頭頭、杜家旗下的幾樁大買賣的負責人在內的十幾個人。
而在這些人當中jing備團的代理團長吳承志無疑是非常重要的一位，因此杜旅長給了他足足一個半時辰。祝雲浮走的時候宣布代理團長是吳承志時候確實跌碎了不少眼睛，袁四當場就發飆了。可祝雲浮拿出杜焱發過來的電報時，袁四就不敢吭聲了。就一個多月來表現看，這個選擇無疑是很明智的。儘管一再抽調jing銳出山，可jing備團實力仍在增長、地盤也穩固的擴充，軍紀維持的很好，訓練也按照大綱穩步推進。
「旅長，如今咱們jing備團下轄四個營、一個偵察連、一個迫擊炮連、一個重機槍連……」吳承志拿著長長的稿子一五一十的匯報著，從jing備團現在的建制、連以上軍官，到ri常訓練、開支幾乎無所不包。
「老吳，不要念了。既然我把jing備團交給你，你就放手去干，出什麼事情我給兜著！」杜焱擺了擺手親熱的說道：「聽說上個月結婚了，怎麼也不派人通知我一聲！」
「我哪點爛事，哪裡敢叨擾旅長你啊！」提到這裡吳承志臉就微微紅了起來。其實他的婚事還是芳姨給保的媒，娶得是柳家一個遠方的表妹，今年二十六歲，兩年前死了丈夫寡居在家。
「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杜焱摸出一張本票遞了過去。
「旅長，這禮太重了！」只是瞅了一眼，吳承志趕緊惶恐的將本票又遞還給杜焱，一千大洋足足比他一年的薪水還要多。
「拿著，總不至於讓人家老跟著你住一輩子團部。」杜焱直接將本票塞到吳承志的衣兜里，笑著說道：「在鎮上買個宅子，我可聽說最近鎮上的地價、房價漲的厲害。」
「旅長，我、我……」吳承志感激涕零的說道，想當初他不過是太平崮上一個土匪而已，跟著杜旅長不過大半年的功夫，已經成為沂山一帶舉足輕重的人物。
「老吳，你的心意我知道。」杜焱拍了拍吳承志的肩膀說道：「好好干，咱們的根據地就交給你了！」對手下杜旅長一向比較大方，只是有一個原則：我給的你才能拿！
「旅長放心，只要我吳承志在，沂山固若金湯！」吳承志站身子敬了一個軍禮表忠心的說道。
「別的我也不多說，今後jing備團得任務照舊，守備沂山、相機發展。」杜焱又拉著吳承志坐了下來說道：「jing備團的正式編制就不要擴的太多，要著眼於後備力量的培養。」
「嗯，我明白。」吳承志點了點頭說道：「眼下縣一級都開始成立備補大隊，鄉鎮設中隊，村寨設小隊，定期進行cao練。」
「就應該這樣，以後jing備團擴編招人就從備補大隊裡面選優，不要直接從土匪裡面招募。」杜焱贊同的說道：「將來du li旅也要從你們的備補大隊中補充兵員。」
「旅長，土匪不能直接入jing備團我也贊成，只是殺了有點不忍、放了又怕他們繼續作惡。」一直以來jing備團都是即戰即補，改正的土匪占了不小的比例。
「這樣，我再給一個營的編制。」杜焱想了想說道：「只是這個營除了開辦費沒有軍餉，所有的錢都要你們自己掙。」
「旅長，您是說笑，我哪有這本事養活一個營的人啊！」吳承志趕緊推脫道，jing備團得財務是收支兩條線，剿匪所得都由杜焱留在沂山的軍需分處統一處理，根據jing備團所需撥給團里。
「這個營是個工程營，編制可以適當大一點。」杜焱比劃著名說道：「我會拿出一筆專款去青島、天津採購一些工程用的機器。」
「旅長的意思是要組建一支平時鋪路、修橋、建房子、戰時充當工兵用的部隊？」吳承志是一點就透，很快就明白其中的關節，如今大關鎮建築可是一門緊俏的生意。
「怎麼樣，敢不敢搞？」杜焱故意激將的說道：「你沒有把握我可要把活交給別人了。」
「有有有！」吳承志趕緊開口道，生怕杜焱真的委任別人。
「那就辛苦你了，先搞得小活計，等口碑做出來自然就有生意上門。」杜焱低頭看了看表調笑的說道：「夜也深了，今天就到這裡，早點回去，否則嫂子要衝我要人了。」
「旅長，你也抓緊時間結婚。」吳承志傻傻一笑道：「這有女人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哈哈，娶上媳婦就看不起咱們這些光棍漢了！」杜焱揮了揮手，吳承志也很知趣的離開書房，往杜府外走去。
「好熟悉的身影！」剛出前門，迎面走來一個人，吳承志剛想上去招呼，一猶豫間對方就閃進杜府。
「對了，好像是周文若！」雖然對方的面貌已經發生很大改變，吳承志還是有點認出來，可他並沒有追出，儘管這個周文若在jing備團的通緝榜上，懸賞高達三千大洋。
一直以來他對周文若叛逃一事都心存疑慮，只是本著一貫的做人風格，不該問的絕對不問，不該說的絕對不說，不該知道也絕不打聽。
外人看來他吳承志極其風光，數千人的jing備團歸其掌控，杜旅長對此又信任有加，似乎前程似錦。事實上吳承志的感覺是如履薄冰、戰戰兢兢的，遠沒有當馬山營營長時候暢快。
吳承志走後，杜焱並沒有休息而是繼續留在書房裡，睡覺前他還要接見一位重量級的部下。
吳承志外柔內剛，飽讀詩書又歷經風霜，關鍵是在沂山內外除了自己一點靠山都沒有，將沂山老巢交給他最合適不過。然而本著用人必疑、疑人也用的原則，杜旅長相關的安排很多。最重要的就是情報處和軍需分處直轄於du li旅部，吳承志只要有絲毫異動，杜焱只要動動小手指他就死無葬身之地。
「旅長，客人過來了！」沒讓他等太久，韓剛敲門小聲的說道。
「讓他進來。」杜焱放下手頭的筆迎了上去。
「報告旅長，特別行動隊副隊長周文若奉命來見！」來人一見面就規規矩矩的行了一個軍禮說道。
杜焱一把將他拉到書房的沙發上，又親自給他了一杯茶。
「謝謝旅長。」周文若受寵若驚的說道，以前作為機動支隊一個中隊長和杜焱接觸不是太多，只是離開前那天長談了一番。
「文若，真是委屈你了。」杜焱語重心長的說道：「你要是後悔的話，可以回來，du li旅里我給你安排個營長乾乾。」
周文若眼神之中閃過一絲喜se，可隨即就被自己給否決掉，杜焱手下的營長有很多，可特別行動隊副隊長只有一個。
「別動隊剛剛有點起se，屬下還不想離開！」打定主意周文若開門見山的說道：「但旅長如果有安排的話，我堅決服從命令！」
「好，那你就繼續在別動隊干，給我講講你們現在的情況。」杜焱很滿意周文若的說辭。
聽到杜旅長沒有調離他，周文若鬆了一口氣開始了他的回報。他知道杜旅長不可能有太多時間，自己也不好久留，邊比較簡要的將這幾個月來別動隊的作戰、成長、繳獲情況向杜旅長作了匯報。
「不錯，才三個月不到就擴充了將近十倍。」杜焱一邊聽一邊插言詢問道。
「要不是旅長你說過要寧缺毋濫，估計都能超過一千了！」周文若自豪的說道，將四五十人的小部隊發展到今天的近五百人，他這個副隊長自然是功不可沒。
「兵貴在jing，多了反而是累贅。」杜焱又囑咐道：「這一點你要跟向飛說清楚，做事一定要低調！」
「嗯，我一定將您的命令傳達到。」周文若點了點頭說道，別看向飛在隊裡說話是一言九鼎，可對杜焱還是又敬又怕，不敢有絲毫違拗。
「你們最近個把月送回來的財物少了不少，怎麼回事？」杜焱最關心的依舊是錢的問題，這也是當初將別動隊放出去的原因之一。
「最近買賣難做，不少土豪劣紳都搬到大城市裡去了，剩下來的也加強了防備，一時難以下手！」周文若無奈的說道：「還有其他的土匪也盯上咱們，火拼幾次！」
「哦，我只問問，你們也不要太急。」杜焱若有所思的說道：「有什麼要求和難處儘管提！」
「難處暫時沒有，要求倒有一個，不知道……」周文若尋思了片刻吞吞吐吐的說道，他也不太確定自己的要求是否有點過份。
「有話直說，你們都是我的部下，能答應一定答應下來。」杜焱徑直說道，光是這三個月別動隊就為自己掠來十來萬大洋的財物，因此加強這支部隊非常有必要。
「能不能給我們弄幾門炮，有的窯子太硬光靠人命堆根本拿不下來！」周文若小心的提議道：「實在不行給幾挺重機槍也行。」
「行，剛好到了一批，給你們兩門迫擊炮、四挺重機槍！」杜焱想了想還是答應下來，期望這項投入能換來更大的收益。
「真的！」周文若興奮的差點跳了起來，這就等於給他們裝備了一個機炮連，有了這等利器就是遇著正規軍也斗上一斗！
杜焱拍了拍周文若的肩膀笑道：「炮手也會給你派過去，但本錢你們要給我儘快掙回來！」
「行！」周文若爽爽快快的答應來了，有了這等利器砸上一兩個肥窯就有了。
「你們也不要老是窩在魯南這一片，不妨膽子大一點，蘇魯豫皖四省都是你們的舞台，只是要多加小心。」杜焱只是建議的說道。
「我們也正有這個打算，一個地方做多了太危險，收穫也有限。」周文若深以為然的說道：「只是其他地方我們一點都不熟悉。」
「這個我會讓情報處的人配合你們，你們以後還是和情報處的人單線聯繫。」此次不過是個特例，杜焱並不想太多的人知道別動隊的存在。
「恩，屬下知道規矩。」周文若見時間差不多便起身告辭道：「沒別的事情屬下先走了。」
杜焱擺了擺手說道：「去看看你母親，她就住在鎮子上，專門有人照顧他，出門會有人領你去的。」
周文若心頭一熱，淚珠差點沒有湧出來，加入別動隊以來他最擔心的就是家中老母親，沒想到杜旅長都給他安排好了。
「十二點三刻。」周文若走後，杜焱抬頭一看強上的掛鍾，匆匆回房間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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