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三章 變起
元園和完顏兀朮母子倆引軍來到西門慶擺開陣勢,叫嚷沒兩聲,西門慶營中就有了動靜——高掛免戰牌。
這一下,元園和完顏兀朮都傻了眼,有耶律大石的先例在前,也不敢著人亂罵,免得自取其辱,母子倆朝著免戰牌呆望了半晌,只得怏怏回山。
西門慶營中,眾人皆不忿,紛紛向西門慶抱怨道:「放著咱們聯邦兵多將廣,豈懼這小小的金國?兩個番將來了,元首就掛免戰牌,若來上二十個、兩百個、兩千個時,咱們豈不是要撤回梁山泊了?」
聽了眾人的牢騷,西門慶安撫道:「兩軍交鋒,先取勝勢,再求勝仗,否則空磨刀槍,徒損無益——今日勝勢未成,且任他得意,待時機到來,敵勢自然迎刃而解,正是兵不鈍而利可全,勝敵而益強也!」
天壽公主答里孛忍不住又跳出來問道:「卻不知元首所言『勝勢』,卻在何處?」
西門慶豎了手指搖頭道:「此兵家之妙,不可先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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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到眾人都是臉露失望折磨之色,西門慶又給大家灌顆速效救心丸:「只在兩三日內,必有消息,大家盡可安心守望,做好破敵殺戮之準備即可!」
這話雖然說了,但除了梁山的老兄弟已經習慣了西門慶的天機不可泄漏之外,旁的人哪裡能安心守望?只恨不得這兩三天過得越快越好。
同樣坐立不安的還有山上的完顏宗用。元園師出無功,回來後問道:「西門慶避戰不出,未知何意?軍師,你怎麼看?」
完顏宗用再不能用「此事必有蹊蹺」來輕飄飄打發,絞盡腦汁,也想算不出西門慶用意,一時間胸悶氣煩,又想嘔血。
看到他臉色虹霓變幻,完顏阿骨打急忙打斷話題,命人攙扶他坐了,火速燉參湯上來給軍師養生。等完顏宗用臉色重新活泛起來,完顏阿骨打才斟酌道:「西門慶當於要路,避不出戰,莫不是分兵取我老營去了?」
此言一出,女真諸人都不禁變色——他們的家人財富盡在淶流河老營,那裡雖有老相撒改和吳乞買守御,但女真壯勇多隨狼主出征,家中守備者十之七八是些老弱,西門慶如果真的分兵直取女真人根本,那絕對是一刀捅進了女真人的要害。
完顏宗用行到計窮處,坐看愁雲生,急忙挺身安撫,體現自身剩餘價值:「狼主此慮雖萬全,但仍有商榷之處——西門慶聚梁山虎狼之賊,劫宋朝殘潰之兵,收大理蟻附之徒,集吐蕃蠻荒之鬼,林林總總,不過十數萬人。雖說其中華聯邦馭下之道實行甚麼『自治』,各地極少駐兵,但這回西門慶千里追襲,這十數萬人又能趕來多少?前日戰陣之上大家也看到了,加上遼國殘軍,亦不過與吾軍旗鼓相當而已——沙場一對一對壘尚恐不足,安能有餘力取我腹心?天下絕無此理!」
旁邊的完顏宗望雖與完顏宗用不睦,但一碼歸一碼,有什麼說什麼:「阿瑪,這些天我一直奉令,在高嶺上監視西門慶營中動向。其軍營盤,前後並無異樣,可見兵勢未分,阿瑪盡可放心。」
得了兒子的包票,完顏阿骨打略鬆一口氣,但隨即嘆道:「希望我是杞人憂天吧——不過,我總是心上不安,軍師,若西門慶直派兵直取我心腹之地,卻當如何?唉!我這瞻前顧後的,莫非已經是老了麼?」說到最後一句時,已經成了苦笑低聲的自言自語。
完顏宗用卻是自信滿滿,大聲保證道:「狼主放一百二十個心——咱們的老巢,周遭儘是林海雪原,便是放十萬人馬進去了,若不得嚮導時,走路也走轉向了他們!更不必說撒改老相德高望重,能聚人心,吳乞買殿下機智多謀,英勇善戰——西門慶的兵,都是些中原人、西北人、江南人,讓他們跟咱們的兒郎在深山密林里動手,咱們一個打他們一百個!」
這話滅他人志氣,長自家威風,眾女真聽了都笑。
只有完顏阿骨打沉吟道:「這幾年來,中原商隊往來不絕,若其中有西門慶細作,記熟了道路,如之奈何?」
完顏宗用胸有成竹:「道路是死的,人是活的。若西門慶真派人去掩襲,他們走在舊路上,咱們兒郎都是地理鬼,正好撿便宜處埋伏起來,打他個狠的!氣候不宜,水土不服,卻還敢勞師遠征?真不知死字怎寫!這樣的蠢事,以西門慶之智,會明知故犯嗎?」
得了完顏宗用的再三保證,完顏阿骨打終於長舒一口氣,慢慢點頭:「如卿所願!」
元園看完顏宗用侃侃而談,只說得風生水起,忍不住又舊話重提:「既然後方無虞,那咱們只說前方戰事——西門慶按兵不動,避戰不出,卻是何意?」
被元園連連壓榨,完顏宗用終於人急智生,「唰」的一展折迭扇,斷然道:「西門慶輕兵奔襲,人馬少於遼軍,是個主強客弱之勢。遼國和中華聯邦,早有齷齪,雖然今日烏合,但兩下里未必能盡棄前嫌——西門慶按兵不動,避戰不出者,是自保實力,以防遼國在他背後捅刀子的無奈之舉——恭喜狼主!賀喜狼主!敵人有隙,是我大金之喜呀!」
完顏阿骨打聽了,倒是精神一振:「中原人!一人是龍,亂人是蟲,自古就是這樣!若他們能與契丹人互相殘殺,省了我多少心事!」
說到冒壞水兒,完顏宗用那絕對是思如泉湧:「狼主這些天夜讀三國志,可記得其中多有反間計?嘿嘿……」
「嘿嘿……」完顏阿骨打也被完顏宗用的笑聲感染了,君臣四目相視,心照不宣。
「嘿嘿嘿……」眾女真也跟著狼主笑了起來,帳中充滿了快活的空氣,好象敵人自相殘殺的人頭,已經掛在了高高的旗杆上,正散發出失敗的腐臭。
他們萬萬想不到的是,就在北方百里開外,正有十數騎女真人,星流雲散,快馬加鞭,或迂迴,或猛衝,想要躲開、突破西門慶布下的警戒防線——他們急著往南,去與狼主會合,天大的要事背負在他們的身上,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這些女真人騎術了得,所乘也均為健馬,追趕他們的人雖多,但還真奈何不了這些滑溜的女真人,一個不防的時候,反而被女真人彎弓搭箭,射倒了好幾個。
只可惜,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儘管這些女真人兜兜轉轉,如貪官一樣見縫即鑽,可越往裡闖,西門慶布置越多,人馬越眾,四下裡層層迭迭裹上來,游騎迴旋的餘地越來越小。
慘叫聲起,好幾個女真騎手都被撓鉤鉤住,套索套牢,一時人塌馬倒。因為前哨折了幾個弟兄,後面的人眼珠子都紅了,見這些女真人落了馬,亂刀齊下,將之紛紛砍成齏粉。
「元帥有令——留活口!」一聲厲喝,原來是小李廣花榮帶著岳飛到了。
這時,幾個女真人已經被逼得併攏到了一處。為首的一個年輕人吆喝道:「漢蠻這裡人好多!必然前方就是戰場,咱們是過不去的了,且把傳信的海東青放起來吧!若阿布凱恩都里天神保佑,能飛到狼主身邊時,咱們完顏女真還有活路!」
幾個女真人齊聲答應,吆喝聲中,數隻海東青展翅飛起,在空中略一盤旋,就要鼓風向南。
便在此時,卻聽幾聲弓弦響,空中數聲悲鳴後落羽紛飛,幾隻海東青盡皆中箭,石頭般從高空墜了下來——前邊有小李廣花榮和少年英雄岳飛,兩柄長弓滿月處,龍伏虎倒,何況區區海東青?
這時,四下里人馬合圍,七手八腳齊來,早將那些女真人生擒下馬。眼見海東青殞命,這些人個個都驚得呆了,恍惚中竟沒分毫反抗,直到被人揪下了馬,按到了地上,才陡然間放聲痛哭。一哭而眾隨,平地瞬起靈棚。
那個為首的青年雖然未哭,但也是神色慘然,仰天大叫:「完了!完了!」
花榮和岳飛近前,指揮著安排善後,然後押了這些俘虜往西門慶中軍去。
西門慶早聽說北邊有警,再得報來人盡擒後,笑向眾人道:「這些金賊,來得遲了!」
不多時,俘虜帶到,皆扔在帳外,狼狽一地。
西門慶看著這些人,悠然笑道:「你們之中,哪個會說我們中原話?」
為首女真年輕人應聲道:「大人,小人頗服了些漢化,能說,會寫。」
西門慶一笑,命人把他帶入帳中,給他看了個座,好言安撫道:「常言說得好——兩國交兵,不斬來使——看你們這模樣,也不象個來打仗的,必是使者——既是使者,為何不軍前通報,卻貿然動起手來?」
女真年輕人兩眼骨碌碌一轉,拜倒在地,大聲道:「大人說的是,小人是使者——原是小人不好,幾個手下恃勇鬥狠,不好好通報,卻與大人的勇士動起手來,結果惡有惡報,已經都被砍死了。他們自作孽,卻不干小人們的事!」
西門慶嘿嘿一笑:「前事我不追究,只問你一句——既是使者,所來為何?」
那女真年輕人趕緊媚笑:「大人!您聽我說——我家的表叔數不清,不是那大嬸他不登門……」這正是:
元首謀攻何來早,軍師反間勢已遲。卻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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