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第424章

  皇帝這一回宮,監國幾年的太子就成了笑話一般。

  這是在看熱鬧的人眼裡。

  實際上並沒什麼影響。

  

  反而叫臣子們,再看皇帝便頗有一種君上品性上有些問題的感覺。

  雲昭得知後,還在想著怎麼安慰他,然後就被問道,「這兩日將一一帶著,我們去雲國。」

  雲昭:「……?」

  她瞪大了眼睛,覺得自己可能是耳朵不好聽錯了。

  「不想去?」

  雲昭搖頭,能回家她當然是開心的,「一一的學業怎麼辦?」

  蕭長胤伸手揉了揉她的頭,「不然將他扔在這裡也行。」

  雲昭:「……」

  這也太隨意了點。

  最後兩人商量著,還是決定將一一一起帶著。

  至於學業,倒是不要緊,雲昭想著蕭言棣自幼學的,總不會全給忘了。

  教一個九歲的孩子,應當綽綽有餘才是。

  皇帝聽說之後,起先是不答應的。

  皺著眉說了一句荒唐。

  一國儲君加上儲君的嫡子前往他國,哪怕屆時他不想受威脅,於面上也得做做功夫。

  蕭長胤撩了下眼皮,說道,「兒臣明日下午啟程。」

  他是來通知的,又不是來詢問意見的。

  壽安聽了,腦門子出現一堆的汗水。

  皇帝卻沒覺察出這意思,只是皺皺眉,繼續說,「一一得留在這兒。」

  蕭長胤說,「父皇若是心裡掛念一一,兒臣會儘快回來。」

  「兒臣記得,八弟年紀也不小了……」

  皇帝一聽八這個字,立馬擺手,示意他出去,這事他給允了。

  出發前,雲昭先去永寧宮請安。

  門口還站著陸嬪。

  陸嬪頗為殷羨的看了一眼雲昭,隨後委委屈屈的用帕子抹了把眼角,轉身離開了。

  雲昭:「……」

  馮嬤嬤見狀便解釋,「陸嬪擔心寵愛過甚,所以來向皇后娘娘解釋。」

  雲昭:「……」這什麼毛病。

  皇后叮囑了些,隨後讓馮嬤嬤去梳妝檯那邊拿了一個匣子,匣子打開是一塊玉佩。

  玉佩上多有劃痕,算不上多珍貴的品級,右下角還隱隱刻著一個字。


  「明」。

  皇后看著恍惚了下,將玉佩扣在雲昭的腰間,握著她的手讓她坐到身邊。

  馮嬤嬤見狀,便遣在場的宮人一起下去。

  聽了幾句話,雲昭總覺得不太對,便歪了歪頭,「母后?」

  皇后緩了緩,繼續說,「長胤呢,雖然是我親生,又是太子,但我這個做母親的,他自幼便吃了很多苦頭。」

  「包括我,沒給他庇護,常常的也恨他。」

  雲昭驚了驚,有些無措的看著皇后。

  皇后輕笑,「不必驚訝,也不必害怕,我如何想的長胤也都知道,所以他打小也不大到我這裡來,也就是成了婚,常常和你一道過來。」

  雲昭從來不知道這些,她只知道蕭長胤和皇帝,父子之間沒什麼感情。

  皇后嘆氣說下去,「上輩子的恩怨,本不該牽扯到小輩身上的,只是……話說的容易,想做到又談何容易。」

  ……

  意識到說的有些遠了,皇后緩了緩,才說,「你和長胤此去,不必掛念我這邊,在外頭多走走,總是好的。」

  等著雲昭離開了,皇后就一直坐在那一動不動。

  馮嬤嬤前來奉茶,試探的喊了一聲,「皇后娘娘?」

  皇后回過神,「無礙。」

  她今日,也不知怎麼,總是回想起很多年前的事情。

  直到馬車從宮門離開,一眾人才知道太子帶著太子妃去雲國的事。

  還將小殿下給帶走了。

  大臣們聽到這個消息,簡直如遭雷劈。

  但這明顯陛下是應允了的,再者人已經離開了,他們總不可能追上去將人攔住不給他們走。

  於是翌日朝堂上,皇帝便看見臣子們眼中欲言又止的,卻又不說話。

  他是不明白為何,但既然不說,那他也就沒多問。

  總歸不是大事。

  眾人一邊想起太子監國時候的光景,又想起現在……

  他們看著皇帝頭上的白髮,沉默了許久。

  前幾年他們還能見到陛下時,分明感覺陛下的身體被調養的極好,怎麼如今……

  難道在園子裡調養,還能越調養越差嗎?

  但陛下身邊有太醫,還有申大人,他們這些臣子倒不好說什麼。

  可能瞧著蒼老但實際上身體內里很不錯也未可知呢。

  陸嬪趕著下朝的時間過來送湯水,聽聞太子和太子妃離開北蕭,她心裡又是失望又是欣喜。


  幾個皇子裡,只剩下八皇子和九皇子沒有封王。

  如今是陛下壓著,所以其他皇子能得一個王位,要是哪天陛下去了,她的兒子怕是沒可能封王了。

  陸嬪是這麼想的,所以連夜請教太醫做了藥膳和補湯。

  偏偏皇帝這幾年總是吃藥膳,看見藥膳眉頭就緊皺。

  再者他的膳食都是特製的,味道不好但吃下肚子裡確實舒服些,哪像陸嬪這個只加了些補氣血的藥材。

  皇帝看了一眼,便叫人放下,打發人走了就將藥膳和補湯賞賜給伺候的人。

  路上。

  蕭言棣被安排在另一輛馬車,樊舟坐在裡面。

  樊舟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蕭言棣手裡的書。

  書上的字他倒是認識一大半,但合起來是個什麼意思,他完全不明白。

  樊舟撓了撓頭,試圖理解但實在沒辦法,只能繼續轉頭看風景。

  過了會,蕭言棣將書合起,閉上眼睛像是在休息。

  樊舟:「……」

  ……

  朝堂一時亂糟糟的,又詭異的平靜。

  皇帝的身體外人瞧著不好,但問了幾次太醫,都說陛下身體調養的極好。

  所以朝臣們便不再提。

  陸嬪得了九皇子,給不少嬪妃希望。

  她們為了自己的以後,便開始想盡了辦法去皇帝要去的、去過的地方等待。

  一時後宮熱鬧的很。

  皇后沒阻止,她向來不阻止這種事情。

  還叫人完全免了請安的事,閒著沒事她也不出門,只去書房練字或是看會書。

  馮嬤嬤看的著急,當然不是著急沒了寵愛,而是覺得皇后娘娘整日的縮在屋子裡,鬱鬱寡歡的。

  皇后也確實高興不起來,期間有不少臣子找上門,明里暗裡的表示陛下的身體……總之她這個做皇后的應該阻止那些妃嬪過去。

  皇后點點頭,轉頭只當沒聽明白。

  這等費力不討好的事,她從前便不做,如今更是不做了。

  皇帝就這樣,一天天的肉眼可見的變得衰老。

  也沒人敢說出來,畢竟太醫都說了陛下的身體沒問題,他們總不可能比太醫還要清楚。

  也是他們心裡著急,不是因為皇帝。

  而是為了已經不在北蕭的太子。

  有臣子起先想私下裡寫信給蕭長胤,催促他儘快回來,不過在此之前,被交好的友人給攔住了。


  聽了一通後,那臣子心情複雜的將信扔進火盆里燃燒。

  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仍舊是儲君,陛下仍舊是陛下,他們再是覺得太子適合那個位置,而陛下……並不太適合了,也得將這想法給憋著。

  皇帝有時覺得疲累,但每每用完丹藥,他便覺得精神極好。

  想到藥材他還擔心的問壽安,「回頭去問問申迌,那些藥材可還有?丹藥千萬別斷了,若是斷了,朕饒不了他。」

  壽安說了聲是,隨後轉頭出宮去找申迌。

  申迌面無表情的吩咐人去取幾味藥材,隨後對壽安說,「還請告知,請陛下放心,這藥材我已經派人繼續找了。」

  壽安哪裡能放得下心,他欲言又止的看著申迌,最後也沒將心裡話說出來。

  壽安曾經私下裡問過陳太醫,陳太醫猶豫了許久,說大概是因著陸嬪和九皇子的事……

  有些秘藥,對身體受損很大。

  想恢復到從前的狀態……其實不大可能。

  他們這些做太醫的沒辦法,就只能看這些丹藥了。

  其實陳太醫不大相信,但他嘗過那些丹藥,確實是滋補的,吃下肚也無妨。

  只是效果……應當沒那麼好才對。

  但這世上奇怪之事多得很,可能有些他不知道罷了。

  九皇子很快賜了名字,蕭長安。

  這名字寓意倒是極好,陸嬪得知後,大半個月走路都是高昂著下巴的。

  並且將宮裡給檢查了好幾遍,生怕有人或是安插了人或是放了了不得的東西進來。

  傷了她的九皇子。

  其實她這倒是多慮,大部分人已經沒心思爭奪帝寵了,既然沒心思爭奪帝寵,那更沒心思去害一個皇子。

  畢竟要是失敗被發現了,還得連累家人。

  少部分還有心思爭寵的,也忙著或是跳舞或是唱曲,總之在皇帝散步的路上,簡直就是一個接著一個的迷魂陣。

  皇帝像是踩在蜘蛛網上,走也走不開。

  不過皇帝也沒叫人趕走她們。

  原因也有些匪夷所思。

  皇帝已經數年沒有管朝事,這忽然回來,正好許多事情堆積在一塊,他實在是力不能及。

  但他不能顯現出來,否則就是承認他不如太子,不如自己的兒子。

  他當然不可能承認這一點。

  他瞧著憔悴,也有批摺子勞累的緣故在。


  用趕不走的嬪妃來找他作理由,他還能名正言順的將一些朝事給推到後面。

  可這一天天的往後推,一天天的堆砌的就更多。

  於是幾個臣子湊到一塊,去找了皇帝。

  他們正好碰上眼生的嬪妃從甘露殿裡出來,他們一被請進去,就聞到裡面極為濃郁的薰香。

  皇帝說,「朕想著,這天氣極好,叫上長祈他們,一起出宮打獵。」

  其實是來催促皇帝將朝事早點處理完別拖拉的眾人:「……」

  幾人兩兩相看,也沒說出實話。

  皇帝又說,「姜國正值內亂,若是朕派人前往攻打,必定能一舉拿下。」

  「可是太子殿下認為,此時並非攻打時機。」

  皇帝頓了頓,聲音平靜卻透著冰冷,「怎麼?你們聽的是太子的話,還是朕的話?朕說話難道還不如太子的管用嗎?」

  幾人連忙跪下,「微臣不敢。」

  皇帝也沒想真的處置他們,只是生了會悶氣,閉了閉眼,先敲定了出宮打獵的日子。

  至於攻打姜國……他還是得和其他臣子商量一番。

  總得找個主帥。

  雖然他還沒說出來,但消息卻隱隱的傳了出去。

  幾個皇子差不多都知道了。

  他們都避之不及,本來想進宮見皇帝的,也不過去了。

  面上過不去,就裝病在府里待著。

  姜國處境艱難,內亂的厲害,皇室、宗室、還有民間的百姓,一場混戰。

  此時參與進去,確實很容易得利。

  但幾個皇子都不想去。

  他們都已經封王了,再高也不會高到哪裡去。

  更何況未來登基的是太子,他們要是在這時候立下了軍功,得多少好處先不說,反正未來會登基的太子,一定看他們不順眼。

  而且沙場無眼,姜國好攻打,不代表沒有危險。

  他們沒必要為這點三瓜兩棗的,連性命都不顧。

  一個生病了還能理解,兩個也不是不行,全都生病了,只有兩個……一個還不會走路,一個還在書房念書,身體是好的。

  皇帝便是在宮外園子裡待了幾年,有些糊塗了,也知道這其中有問題。

  他向來是個多疑的人,此時便猜測起幾個兒子怕是早已經將太子當成了皇帝。

  而他這個做父親的,恐怕在他們心裡頭已經沒有多少尊敬了。


  皇帝自覺想清楚,卻沒將人叫過來訓斥,而是一直憋著怒火。

  直到狩獵那天,想盡了各種理由,將幾個兒子罵的一文不值。

  一邊罵,還要他們一邊向太子學。

  鄭妃將兒子叫過來,問道,「你父皇對你說什麼了?」

  她遠遠的站著,就聽到了聲音,不過沒聽清楚。

  蕭長洛:「……父皇叫我少穿白衣服,看著礙眼。」

  鄭妃:「……」

  皇后坐在那聽了一耳朵,神情複雜。

  這是吃藥吃的,腦子有毛病吧。

  皇后其實不打算跟著來的,但一眾嬪妃想跟著過來,皇帝帶的嬪妃又少。

  皇后想了想,這些人進宮多年,也沒出宮過幾次,索性就叫願意出宮的都跟了去。

  鄭妃蕭長洛母子倆也不能對皇帝不滿,所以鄭妃憋了半天,才說道,「你父皇說的對,白衣服少穿,你年紀大了,也該穩重點。」

  蕭長洛:「……」

  白色怎麼就不穩重了。

  (還有更新耶)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