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第402章

  「陛下不會關心這些小事,可保不齊有小人去陛下那說三道四。」

  「娘娘,還是三思的好。」

  這話聽得平妃心裡更不舒服,但再不舒服,她也知道這是實話。

  聖旨前腳剛送過來,要是傳出她摔了東西發了脾氣的話出去,陛下那定會對她不滿。

  她能在這後宮裡富貴度日,有幾分體面,靠的便是安分守己。

  要是陛下覺得,她不安分守己了,那日子還能好過還能體面下去嗎?

  平妃想了這些,雖然還是憤怒,但清醒了不少,她抬起手,示意宮人起來,隨即叫人都出去不要聲張,沒有她的允許不許進來。

  等到門被關上了,她才看著不遠處桌上擺著的聖旨發呆。

  她似乎走進了一條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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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為了更好,這才放棄扒著太子,選擇了陛下。

  明明是為了日後有所依,這才想方設法的留下了八皇子。

  明明是為了謹慎起見,這才想著要將八皇子送走。

  前者,她似乎如願了,但似乎又都沒有如願。

  每一條路她走的都艱難無比,得來的結果卻失望至極。

  至於後者,她還沒來得及想出辦法,便已經有了結局。

  她該怎麼辦?

  平妃望著緊閉的門出神,心裡不免的想起了雲昭。

  都是一國公主,境地卻完全不同,那人不需要爭搶仿佛什麼都不用做,一切就都捧著到了她的面前。

  她心裡悵惘又難過,唯有多想幾遍陛下有一統天下之心,遲早有一天雲國會覆滅,屆時以太子妃的性子,定是會……

  唯有多想幾遍,多揣測幾遍這樣的結局,她心裡才好過一些。

  仿佛這能寬慰她,安慰她,她的選擇並沒有錯。

  ……

  雲昭的眼睛睜大了,「平妃成了八皇子的生母?」

  素昔輕輕點頭,「是啊,聖旨都送過去了。」

  雲昭:「……」

  這還真是,世事無常。

  如果八皇子的身世沒有問題,這聖旨平妃定是欣然接受的。

  可眾所周知的,八皇子的身世有些問題,在八皇子身世有問題的情況下,這道聖旨怎麼看都不像是獎賞。

  倒像是平妃遭受厭棄了一樣。


  不過皇帝病重,平妃倒是過去幾次,但也只是送些湯湯水水,並沒說上幾句話,所以說得罪了遭受厭棄也不大可能。

  大抵是……被連累上了?

  雲昭問道,「平妃這些日子,可與人發生齟齬?」

  素昔對後宮的事情,不說知道十成十,但六七分是知道的。

  所以她此時搖了搖頭,「平妃娘娘自進宮以來,對外性情就很是和善,還曾經給勢弱被欺負的嬪妃出過頭。」

  「只是……奴婢聽說她在宮裡頭脾氣不小。」

  但不管真實脾氣好不好,總歸在外頭,她給人的感覺是和善的。

  雲昭聽完便知道自己這是想岔了。

  皇帝還病著,而且這病……又不是小病。

  後宮嬪妃沒道理在這時候鬥起來。

  但既然和後宮之事無關,那又能是什麼事情,牽扯到平妃。

  雲昭正想著,就聽到外面一些動靜。

  她抬起頭,正對上男人進來時,看過來的視線。

  那還在外頭未收斂起來的冷厲,刺的人下意識的收回視線。

  周圍的宮人也不敢抬頭,就連話最多的素昔此時都蔫吧了在一側。

  雲昭卻不怕,只是她在對視的時候,腦袋裡忽然「叮」的一下,想著,平妃的事情,不會與他有關吧?

  不過想完之後,她又覺得不可能。

  平妃能和他扯上什麼關係,又沒得罪過他。

  哪怕是得罪過,那也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沒道理報仇等了幾年再奔著去的。

  她反思了下,因為她對他一直有偏見,所以但凡有壞的事情,她第一個就能想到他。

  於是雲昭歉意的看了男人一眼,然後起身給他倒茶。

  秋月見狀,抿唇笑了笑,招了招手帶著站在這等著伺候的宮人出去,還很貼心的將門給關上。

  雲昭只是想簡單的遞給他一杯茶,見門都關上了,她低頭看著茶水,忽然生出幾分不自在的滋味來。

  兩人都沉默,空氣中流動著極為怪異的氣氛。

  雲昭的沉默是因為從簡單倒個茶表達因為偏見而有的歉意,變成了不知怎麼周圍人都離開,只剩下他們兩人。

  至於蕭長胤,則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茶水。

  他的內心情緒並不如面上表現的那樣淡然,「這茶……」

  他仔細看了看,茶水清澈泛著微微的綠,看不出裡面加了什麼。


  但真的只是簡單的茶水嗎?

  雲昭被他盯著愈發不自在,索性將茶水往桌上一放,拉著人到一邊坐下,雙手則按在他的肩膀上。

  體貼的說,「這幾日殿下看著清瘦了不少。」

  蕭長胤:「……?」

  他默了默,「清瘦?」

  原來她是因為這個……?

  但是,他近來真的有清瘦嗎?

  雲昭雙手用力給他按著,因為手酸時不時甩下手。

  蕭長胤從牆上看到她甩手的影子,沉默的情緒越來越持久。

  「只是因為清瘦?」

  雲昭點頭,說了聲是,還關心的說,待會用膳多用一些。

  蕭長胤臉色並沒有往日和她相處時的自然,半晌才扯了扯唇角,「好。」

  「不過……」他忽然轉了上半身,抓住她的手腕,問道,「昭昭真的覺得,我清瘦了……沒有力氣?」

  雲昭被他一抓,就撞進他深邃的眼眸里,哪還記得力氣不力氣的,就這麼迷迷糊糊的點了點頭。

  等點完頭才回過神,茫然的回想,他剛才問什麼來著?

  她也沒問,便想著左右不是點頭就是搖頭,她再次選擇了點頭。

  於是蕭長胤的臉色更臭了。

  他鬆開手,皮笑肉不笑,語氣又極其的溫柔,「晚上等著。」

  雲昭:「什麼等著?」

  蕭長胤慢條斯理的拉著人到身邊坐下,對著她微微一笑,「沒什麼。」

  雲昭被這一笑弄得心裡毛毛的,想問又沒那膽子。

  晚上的晚膳果然準備了很多,雲昭還特意讓小廚房準備了補身子的湯。

  小廚房的人確實弄了補身子的湯,但此補身子又非彼補身子,所以蕭長胤掀開湯盅的蓋子,神色扭曲了一瞬。

  但很快就調整好,只是頓在那也不動。

  雲昭便問,「不喜歡喝嗎?」

  男人聲音像是擠出來的一樣,帶著滿滿的不愉悅和壓抑,「喜歡。」

  雲昭只以為他是為著朝事忙得心情不好,所以也沒將這點異樣放在心上。

  晚間,窗戶微微開著一條縫隙,月光透著這條縫隙傾灑進來。

  有風吹來,輕紗做成的床帳拂動,透出壓抑又破碎的聲音。

  蕭長胤並不著急,他一手將人腰攬住,另一隻手則漫不經心的從她的後背往上摩挲,最後停在後頸上。


  隨後忽然傾身,親吻又重又狠,仿佛要將人拆開吞進肚子裡。

  外頭漸漸下起了雨,豆大的雨水打在開的正盛的花朵上,墜著那脆弱的花枝不禁彎起。

  蜷縮的花瓣因為雨滴滑落,稍稍舒展,更添了幾分艷色。

  ……

  壽安在龍椅下站著,聽著周圍吵吵鬧鬧的,便悄悄的側著身子往上頭看了一眼。

  太子是儲君,如今又監國,所以是坐在龍椅上的。

  他以為會看到太子發怒,最不濟也是板著一張臉。

  畢竟從前一直都是板著一張臉的,他就沒見過太子臉上出現過其他太多的表情。

  只是等他抬了眼,卻見男人唇角微微向上勾,眼睛也眯著,似乎心情很好,似乎在想些什麼。

  壽安自然猜不到蕭長胤心裡所想,便認為這是怒極反笑,於是在心裡為這些大人點了蠟燭。

  陛下的脾氣不好,但陛下有怒火都是當場就發出來了,還是太子殿下這樣嚇人。

  大概是吵著吵著,也沒見有人阻止,周圍不由得安靜了下來。

  眾人的目光也漸漸的往上,看向了蕭長胤。

  蕭長胤將奏摺一扔,抬眸,「說完了?」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作何應答。

  蕭長胤便看向了壽安,壽安嘴角一抽,甩了下拂塵,高喊了一句退朝。

  蕭長胤也不管眾人神情如何驚愕,起身便往外走。

  眾人……也沒有敢攔著他的。

  壽安見狀,就也跟在後面,不過等走到路口時,選擇另一條路。

  他很快回去稟報,皇帝沉默良久,隨後說,「去問問,那些藥何時能成。」

  壽安嘴唇動了動,想勸兩句,但也知道這會他無論說什麼,陛下都是聽不進去的。

  所以他只能領命。

  只是等他走了兩步,皇帝又將人叫住,「皇后這幾日如何?」

  壽安:「……」

  他雖沒刻意關注永寧宮,但傳過來的消息也不少,只聽說皇后娘娘近日以來,心情格外的好。

  至於為什麼好……壽安看了一眼皇帝,隨後趕忙低著頭嘴角抽搐的厲害,「娘娘操持後宮,勞累的很。」

  皇帝也不知有沒有相信這話,擺了擺手示意壽安離開。

  另一邊,蕭長胤回去後沒能進寢宮的大門。

  秋月見太子看過來,只能低著頭當作沒看見。


  「下去吧。」

  秋月見太子望的方向,有些無語,不過還是帶著宮人離開了。

  素昔還問,「太子殿下這是要做什麼?」

  秋月看著太子長大的,覺得這會應該給太子殿下面子,於是說,「主子的事,不是我們能說的。」

  素昔:「……」她們說的也不少啊,怎麼現在就不能說了。

  等周圍都沒人了,蕭長胤才將窗戶打開,熟練的翻身進去,然後關上窗戶。

  他整理好稍稍凌亂的衣服,低著頭對上了兒子的眼神。

  和他極其相似的,幾乎等比縮小帶著稚嫩的臉上,寫滿了茫然。

  他似乎在嘗試理解這個行為,但想了許久還是不明白。

  於是蕭言棣指著窗戶,又指了指門,「爹爹,為什麼不走門,要爬窗戶?」

  蕭長胤:「……因為快?」

  他總不可能說,門被鎖了,他被關在外面了。

  雲昭:「……」

  「快?」蕭言棣更迷茫了,咬著手指繼續說,「打開門進來不是更快嗎?為什麼爬窗戶會快?」

  他還看向了窗戶,帶著躍躍欲試的目光。

  蕭長胤:「……」

  打開門進來是挺快的,問題是他打不開,除非將門給卸了。

  「因為……」蕭長胤面不改色,「從門走可以進來,從窗戶走也可以進來……」

  蕭言棣聽完歪著頭想了下,「爹爹是想告訴我,想做成一件事情,可以有很多種辦法嗎?」

  蕭長胤:「是。」

  雲昭懶得搭理兩人,直接打開門往外走,一邊說,「待會你帶著一一去母后那裡,去完之後再帶著他去御花園走走,別抱著,讓他自個走。」

  她走得快,最後幾句話時,人已經在外面門口了。

  說完人就消失在兩人面前。

  父子倆面面相覷,蕭言棣還是抓著親爹的袖子,奇怪道,「娘親說要給一一講故事的,怎麼出去了?」

  蕭長胤:「……乖,待會爹爹給你講故事。」

  他將人從後領一拎,讓他坐在他的肩膀上。

  只是沒走兩步,就想起雲昭要他讓一一自個走的事,所以到門口又將人給放下了。

  雲昭如今在外頭行走,比起之前幾乎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敬重,所以她都故意走偏僻的路。

  秋月從雲昭出來時,便跟著,雲昭不想來的人太多,就叫素昔留在宮裡。


  兩人走到僻靜處,就聽有說話的聲音。

  雲昭本來想換個方向走避開,卻聽到說話的內容,頓時沉默不少。

  雲昭看向秋月,秋月也被震驚的不輕。

  兩人目光皆放在地上……不遠處嫩黃色的小衣上。

  雲昭給秋月使了個眼色,兩人躡手躡腳的離開,倒是沒引起注意。

  走了一會,秋月才肅著一張臉,「怎會如此荒謬。」

  雲昭:「……先去告訴母后吧。」

  兩人去永寧宮時,蕭長胤已經坐下來喝上了茶,見她從眼前走過,下意識伸手將人圈過來。

  雲昭被他這一動作,直接撞進他懷裡。

  這要是在宮裡,她頂多踩他幾腳。

  但這是在皇后宮裡,周圍還有不少宮人看著,她便借著寬大的袖擺,用力掐了他一把,隨後站起身,福身說,「兒臣失禮了。」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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