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奇人
回到家後,韓朝江翻來覆去睡不著。
知道李煒要來金沙任書記後,韓朝江在極度失望之餘,很快就適應了殘酷的現實,他通過各種管道了解李煒的為人。
但得到的信息,卻讓他非常迷惑,有的人說李煒為人不錯,能力很強,但為人比較低調。
但也有人說李煒心狠手辣,每到一處都有很多人因他倒霉,是個標準的官場煞星。
從省委組織部傳來的消息令他很震驚:李煒來黃沙市任書記是何偉書記點的將,何書記對他很賞識。
韓朝江今天暗暗鼓動下面那一幫人敬李煒的酒,就是想看看他喝醉後是什麼樣子,一個人無論偽裝得多麼好,只要喝高了,本性就暴露出來了。
可是,李煒當眾喝了近二斤白酒,似乎表現出醉了的樣子,卻分別見了紀委書記常向陽和組織部長郝樹森,還見了三個鎮黨委書記,這能是醉了麼?剛才跟自己聊天,每一句話都說得滴水不露,厲害啊!難怪二十七歲的年紀,就能壓自己一頭,坐上市委書記的位子。
如果他只是一個有著強大背景,卻囂張跋扈,的年輕人都好辦得多了。偏他身後有這麼硬的關係,還能做到這麼沉穩,這麼低調。
對這種人,絕對不能大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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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朝江終於無奈地認為,對李煒這種年輕有能力又有背景的幹部,合作雙贏才是上策;相互利用是中策,內鬥甚至翻臉絕對是下下策。
可是李煒如果要針對自己,不得不撕破臉呢?
如果真到了撕破臉的程度,對自己就極為不利了,以其強大的背景,自己很難自保,唯有抓住對手的把柄才可能自保。
怎麼才能抓住這小子的把柄呢?這個年輕的市書記,他的弱點在哪裡呢?
金錢?美女?名聲?
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他摸過手機,拔了一個號:「這兩天你去一下華南……」
在沒有摸清李煒的底之前,首先要爭取合作了。
定好了策略,韓朝江心中稍定,這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上班後,蔣學軍帶著三個人的資料來到李煒的辦公室。說是三個比較適合的秘書人選,讓李書記看看。
放在最上面的那個,名字叫房越,今年二十八歲,畢業於西北大學中文系,參加工作五年,一直在縣委辦工作。
第二個名字徐同,今年二十七歲,畢業於武漢大學中文系,參加工作四年,剛畢業時在城關城工作,去年調到縣誌辦。
第三個名字叫唐新,今年二十九歲,畢業於秦西大學中文系,參加工作六年,剛開始在王嶺鎮工作,三年前調到政府辦。
每個人的資料後面都附著一篇文章,這是要讓李煒看看他們的文字功底。
李煒隨手翻了翻這沓資料,對蔣學軍說:「好,資料先放這兒,我看看再說。」
蔣學軍說:「那好,有什麼要辦的事,您就交給我,我以前也是秘書出身。」
李煒說:「還真有一件事,這是我司機的人事關係,你給辦一下,他今天就可能來讓班。」
說著從抽屜里取出一隻檔案袋交給蔣學軍。
正說著,就接到胡志軍的電話,說他已經到了,可是車進不了門。想必看門的大爺也知道市委的換了新書記,想給領導留個好印象,把門把得特嚴。
「是不是您的司機來啦,我去接。」蔣學軍從李煒的對話中,已經知道司機被攔在了大門外,他看看李煒的臉色,並沒有生氣的樣子,這才放下了心。那看門的老頭是他的一個遠房親戚,也是他叮嚀老頭這兩天把門看緊一點的,如果因為這件事讓領導不舒服了,就花不來了。
「好,他叫胡志軍,你們熟悉一下也好。」
李煒點點頭說,讓蔣學軍去接也好,自己出去接還是目標太大。
燕學軍小跑著來到大門口,看到一輛半新的現代停在大門外,車邊站著一個臉色黝黑的年輕人,笑眯眯地,並沒有和看家的老王起衝突,蔣學軍這才徹底鬆了一口氣。還是人家李書記治下有方啊,你看人家帶的司機,都這麼有水平,有涵養,現在這麼有涵養的年輕人可不好找。
李書記不能得罪,他身邊的人就更不能得罪了。
他快步走上去,老遠就熱情的申出手問:「是胡志軍同志,李書記讓我來接你。」
胡志軍恭恭敬敬地握住他的手說:「謝謝領導,我是胡志軍。」
蔣學軍將胡志軍先領到李煒的辦公室和他們見面,然後立即打電話給副主任黃有慶,讓他安排好胡志軍同志的住處。他則親自去組織部門,給胡志軍辦理相關調動手續。
蔣學軍走後,李煒拍拍胡志軍的肩膀說:「開了這麼遠的車,餓了,走帶你吃東西去。」
胡志軍撓著頭說:「餓倒是不餓,有個事想跟領導商量一下。孟哥死活要跟著我來,我沒辦法,把他也帶過來了,您看?」
經過那幾天的生死經歷後,胡志軍和孟常軍也結下了生死交情。黃興榮被殺,黃小軍被判了無期,孟常軍大仇得報,對李煒更是感恩戴德,他也認定李煒是世上少有的好官,發誓要一生跟隨。李煒調走後,孟常軍便辭了工作,粘上了胡志軍。
李煒說:「孟哥來了更好,在金沙市,咱們人生地不熟,多一個幫手是好事嘛。」
昨天在小吃街遇到的事,給李煒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知道,所謂的青龍幫,只不過是幾十個不成氣候的小混混組成的小團體。
金沙市真正的黑社會則隱藏得更深,他們把持著金沙市的各大娛樂場所,主營賭博、毒品、**業,還控制著地下黃金和槍枝交易,由此組成了一個龐大的利益鏈,過手動輒數千萬上億的資金,他們才不會去干天怒人怨的收保護費的事。
自己和這些人遲早是有一戰的,有一個自由身份的人做幫人也不錯。
胡志軍一聽,高興地說:「我這就給孟哥打電話,他嚇得不敢來見你,怕你罵他呢。」
胡志軍給孟常軍打了個電話,三人相約去小吃街吃東西。李煒想順路看看昨晚的老人家有沒有受到那幫人的報復。
三人來到小吃街,在街口的餛飩灘前坐下,李煒笑著說:「老人家,還認得我嗎?」
老人家一抬著,看到李煒,激動得手中的碗差點掉到地上,慌慌張張地過來就要給李煒磕頭,李煒沒想到老人家的反應會這麼激烈,忙死死在扶住他說:「老人家,你這麼大年紀了,給我磕頭,可不是折我的壽嘛。」
老人這才罷手,激動地說:「昨晚的事,多虧李書記了,要不是您,我這條老命就丟了。」
李煒不好意思地說:「都是我們工作沒做好啊,才讓這幫人橫行霸道。我來就是看看,他們有沒有再找你麻煩。」
老人感激地說:「你們走後,公安同志也擔心他們會報復我,一直有個同志在那兒保護我,他們還給我買了新碗。」
李煒向旁邊看去,在待口的報亭邊,果然坐著一個身穿便衣的人,正在看報,時不是看朝這兒望一兩眼,有經驗的人一看就知道他們是警察。
看到崔玉民這個人倒還懂事。
看到老人家沒事,三人一人吃了一碗餛飩,要開錢,老人死活不要,說你是我的恩人,收你的錢,不是打我的臉麼。李煒見老人堅持,就算了。他將胡志軍的手機號交給老人家,說以後有什麼事,就把這個電話。
之後,老人逢人就講,咱金沙可來了個好書記,把吃飯的客人都聽厭了。
出了小吃街,李煒看著給孟常軍租了套房子,上他在金沙的某個娛樂場所找個當保安的差事,時刻留心金沙市黑道上的事。
孟常軍高興地說:「您放心,我一定給您把金沙黑道上的事,摸個底透。」
之後幾天,李煒帶著胡小軍,打扮成遊客的模樣,走街躥巷,看了了金沙市形形色色的人。李煒興趣滿滿地,逮著誰就和誰聊天,了解他們的想法,他們的願望,他們的不滿,有時候一聊就是幾個小時。
這天,他們穿過一條像羊腸般複雜的小巷子子,看到一間破破爛爛的小酒館,這小酒館的名字也很奇特,叫「孔乙已酒館」,想必酒館老闆還是個讀書人。
兩人走進酒館,發現酒館裡喝酒的全是一衣著髒坐兮兮的礦工模樣的人,鬧轟轟的猜拳喝酒。
兩人在窗口坐下,打了半斤包穀酒,兩盤小菜,正開喝,只見門外走進一個身穿灰茄克,臉色蒼白的年輕人。
有人說:「孔乙已,有來喝酒啦?」
引來一片鬨笑。
年輕人在笑聲中走到李煒對面的桌上坐下,對老闆說:「老規矩。」
老闆說:「老嘞,您稍等。」
不一會便端出一盤花生米和三兩白酒。年輕人拾起一雙筷子,在桌子上頓齊了,夾一隻花生米,就一小口白酒,旁若無人的喝起來。
李煒看著他的模樣,忍不住笑了,難怪人要叫他孔乙已了,他這樣子確實和魯迅筆下的孔乙已有幾分像。
只見他有滋有味的喝著小酒,口中還念念有詞,李煒仔細一聽,他念叨的竟敢是李白的《將進酒》「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李煒一驚,心中道,這小子莫不是深藏於民間的一個大才?不由得將神識集中在他身上,心中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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