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妙招
李煒召開領導幹部會,研究拆遷工作中出現的新問題。
開發區成立,人事調整後,黃興家在幹部中的影響力降到了最低,他心裡自然是很不舒服的,所以,在工作上就表現得很消極,很多時候是抱著一種看熱鬧的心態,有時還盼不得黃嶺出一點什麼事情呢。
現在拆遷工作遇到了問題,看著李煒焦急的樣子,他心裡暗暗高興,你不是牛麼?你不是能煽動麼,現在要和村民們真刀真槍的動真格的了,老子倒要看看,你那些花哨理念還有什麼用?
坐在會議室里,看著一臉凝重的李煒,他慢悠悠地喝起了茶。
李煒掃了一眼在座的黨委委員們,說:「現在連城集團公司和上級的建設資金已經到位,新城建設工作已經全面展開,拆遷工作迫在眉睫,但我們的五個工作組已經進村五六天了,拆遷工作進展十分緩慢,今天召開這次黨委會,就是研究一下,如何有效推進搬遷工作進度的問題。在此之前,先請五位組長分別匯報一下各村的工作進展情況。」
分派到五個涉及拆遷村工作小組的組長分別:賀小菊、方欣然、耿亮、岳樹賢和童無忌。
童無忌首先匯報了南坪村的情況,南坪村需要拆遷的共有七十八戶,現在開始拆遷的只有十一戶,另有二十九戶已經和工作組達成共識,同意在近日開始搬遷。其他各戶,都因為現有住房面積和土管所核定的補償面積不符,無法達成統一,拆遷有困難。
之後,耿亮、賀小菊、方欣然、岳樹緊分別匯報了各村的進展情況,大體情況和南坪村的情況差不多,岳樹賢負責的黃嶺街村的情況最為嚴峻,目前還沒有一戶搬遷。
問題的焦點,就是住房面積上。
五個組長匯報完後,李煒看了看黃興家說:「拆遷工作可是政府部門的工作,黃主任,你先談談看法。」
李煒早就看出,黃興家有「把著柳樹看河漲」的意思,偏就點了他的將,他要讓黃興家明白,拆遷工作,是政府部門的主要工作,如果這件事出了問題,首先挨板子的是他黃興家。
黃興家被李煒點了將,讓他說話,他想看熱鬧也看不成了,他斟酌了一下說:「李書記說得對,拆遷工作如果搞不好,直接會影響到新城建設工作,所以,各工作小組要高度重視,多做群眾的思想工作,力爭早日完成搬遷任務。」
大家都沒想到以往以實幹出名的黃興家,竟然說了這麼一套官話,說了和沒說一樣,李煒心裡非常不滿,卻也拿他沒有辦法。
岳樹賢說:「老黃,當初黃嶺街的老街改造,當時的阻力也非常大,這件事當時就是你抓的,幹得很漂亮嘛,你把經驗給大家介紹一下嘛。」
李煒也笑著說:「黃主任,你可是黃嶺的老人了,經驗豐富,關鍵時刻可要給大家出謀劃策啊。」
說實話,以李煒對縣委常委會的影響力,在調整開發區的人事時,他完全有能力請黃興家去縣**去養老,他之所以留下他,就是看重他豐富的農村基層工作經驗,可以在工作中和自己形成互補,誰知這傢伙有點不識抬舉,關鍵時刻不出一點力。李煒的話棉裡藏針,有敲打的意思在。
黃興家搖著手說:「我那點經驗不值一提,不值一提,那時候政策比較寬鬆,對那些無理取鬧的刁民,我們是用了一些手段的,現在國家專門出台了政策,嚴禁暴力拆遷,我們不能違反國家政策嘛。」
岳樹賢是黃嶺的老人了,豈不知當年黃嶺街搬遷時,黃興家有什麼經驗?無非是和社會上一些混混私下達成一些口頭協議,對那些拒不搬遷的釘子戶一恐嚇,二騷擾,三毆打,最後讓他們不得不搬走,當年,最後一個釘子戶,死活不搬,最後惹惱了那幫混混,半夜裡放了一把火,將那家三間瓦房燒得精光,差點將那家的老人給燒死。
這件事,人人都知道是那幫混混乾的,可是苦於沒有證據,最後,黃興家做出一副寬宏大量的樣子,雖然他家的房子燒了,仍然按照原訂的方案給他家賠了十二萬,還從民政局給他家要了三萬塊的求助款。事後,這家人非不忌恨黃興家,還對他感恩戴德。
岳樹賢提起這件事,就是想通過黃興家的口,提出讓李煒在執行政策時稍微鬆動一下,讓他們在具體工作中,可以運用一些非常規人段,否則,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你思想教育搞得再好,頂個屁用,他搞了一輩子農村工作,認為對待小家意識的農民就是連哄帶嚇,有時候來要來些硬的,殺雞警猴。
認知,這個黃興家老奸巨滑,根本不上套,非便沒提鬆動政策的話,還冠冕堂皇地強調了一下國家的政策,岳樹賢突然明白,這黃興家並非不明白這個道理,分明就是想看李煒的笑話。可是他能看李煒的笑話,岳樹賢卻不能,因為他是黃嶺街工作組的組長,如果到時完不成搬遷任務,第一個受追究挨板子的就是他。
黃興家不願意說,岳樹賢只好直接提出來:「我看,國家政策也要靈活掌握,對那些真正無理取鬧的刁民,該上手段還是要上手段的。」
耿亮附和道:「岳主席說得沒錯,有些村民素質太差了,明明是新蓋的房子,房上的泥都沒幹,硬說已經蓋了兩年了,對這種胡攪蠻纏的刁民,不來點硬的,我看這拆遷工作是開展不下去的。」
方欣然說:「國家剛剛出台了拆遷法,如果我們採取一些過激手段的話,肯定會引起媒體關注,到時候我們就更被動了。」
李煒說:「堅決禁止暴力拆遷,這是國家法律規定的,這在我們上次黨委會上已經形成了決議,這是原則問題,沒有討論的餘地,人民群眾是我們的衣食父母,又不是我們的敵人,難道除了暴力,我們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岳樹賢心中有些不悅,高調誰不會唱啊,關鍵是你政府非要讓人搬,人就是不願意搬,不來硬的,行嗎,但既然一把手發話了,就給這問題定了調,他自然不能再提手段的事了。
岳樹賢說:「不用暴力也行,還有一個好辦法,我保證群眾滿意,我們干工作的人也不受罪。」
李煒說:「你說說看,是什麼好辦法。」
岳樹賢說:「我算是看透了,村民們並不是真的不想搬,無非是想多拿點錢,這巴巴的建了那些規章建築,我聽說李書記和連城集團關係不錯,就和他們溝通一下,讓他們多拿幾千萬出來嘛,反正這些老闆們有的是錢,也不在乎這幾千萬嘛,我們也不管什麼時候建的房,就按現有的面積補償,我保證拆遷工作很快就能完成。」
大家眼睛一亮,都覺得這辦法不錯,現在各村遇到的問題,說穿了,就是錢的問題,只連城公司幾千萬拿出來,所有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了。
李煒說:「我們開發區政府,既要維護村民的利益,也要維護開發商的利益。我們和人家連城公司是有協議的,人家該出的錢已經出了,我們憑什麼讓人家多拿幾千萬出來?這牽到政府的誠信問題。退一步講,就算連城公司拿出了幾千萬,我們按現在的住房面積來補償,大家想一想,這對那些大部分沒有突擊修建的守法村民是不是不公平?是不是鼓勵和助長了歪風邪氣?那些已經搬了的,又要我們政府追加補償款怎麼辦?」
大家一算,還確實有這個問題,民不患貧患不均,如果真的按現在的面積補償,那些沒有突擊修建已經搬遷了的村民肯定會心裡不平衡,說不定會釀成群體**件。
岳樹賢乾笑了兩聲說:「還是李書記想得周全,是我考慮不周。」
李煒說:「大家說得不錯,村民看重的是利益,他們和政府扯皮,無非是想多拿一些補償款,但我們對這種通過不正當手段謀取利益的歪風邪氣絕不能妥協。
利益也有長遠利益和眼前利益之分,只要我們把握好群眾的長遠利益,一定能夠搞好這次拆遷工作。
我提幾個建議大家看行不行。第一,我們新城開發區即將有六個新工廠入住,需要招收大量工人,我們可以和工廠協商,先取得一部分招工指標,將這些招工指標按搬遷戶多少,分配到各村,就掌握在你們工作組手中,和各戶的搬遷掛鉤,誰搬得早,誰就得的指標多。
現在各戶都拿到了不少怎地補償款,家裡都有些錢了,但沒有了土地,很多人都為以後的生活擔憂,我想這些招工指標對他們還是有誘惑力的。
第二,我們新城區還要建設許多街道,我們可以和國土局協商,在街道兩邊,專門為村民劃出一部分商業用地,我們統一規劃,讓村民用來修建商業用房。這些商業用地的增值空間非常大,對村民的誘惑力會更大,我們也要將這些用地指標和搬遷工作掛鉤,選搬遷者,將先得用地指標,優先選擇地塊。」
李煒的話一講完,大家忍不住都鼓起掌來,岳樹賢哈哈笑道:「還是李書記的辦法絕,我老岳是服了,你老弟的腦子就是好使,有了這政策,我們就有信心完成搬遷任務了。」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