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 拜大仙孝意偏撼天
但那條青蛇說無論如何你都不可能死,每我向它提這件事時,它就張嘴來咬我——你看看你看看!我胳膊上的洞這都是被它咬出來的。」
白遷看著靈參指著帶洞的胳膊吵個不停,不免感覺好笑。
他在這兩年內已經完全吸收靈丹與兔妖的血肉,自當感覺自身氣息非同往日,並且對周邊區域的感知也上升了不止一兩個層次。
若是說當年的他拼盡全力一撞也只能讓一塊石頭產生裂縫的話,那麼如今的他一擺尾,便可以曾經的那塊石頭粉身碎骨。
而後提起吞雲吐霧之能,只要白遷想,甚至能夠令這方圓一里內都升起大霧,亦可將那霧靄中的水氣凝聚幻化實形。
若是此時再在那水汽中添上一些毒,其殺傷力則可見一斑。
所謂吞雲吐霧,白遷便是可以藉助此法造出真正的雲。
眼下,他對這一切的變化十分滿意。
但不知是不是因為此次沉睡過後感知力增加的原因,白遷總感覺有什麼若隱若現的聲音在持續地呼喚自己。
這種呼喚自他清醒後便越來越烈,最終甚至到了無法忽視的地步。
「這是什麼情況?」
白遷掃視了一遍群蛇,與它們簡單交流片刻後便爬上柳樹抬起腦袋,一抹金光若隱若現地於上空徘徊不散,如同金蛇游曳,對其傳出持續呼喚。
白遷目光逐漸凝重,他凝神靜靜感受那呼喚之聲,漸漸地,面前視野竟是猛地一變,原本的深林此時已然變成一間破舊的柴房,塵埃在光透過縫隙照射在地面的距離中瀰漫。
他看見一個人正在朝著自己的方向跪拜,嘴裡說著自己的母親如何生活不易,並向白遷許諾好處,如果白蛇能救他母親一命,那這一家自願當牛做馬來報柳仙大恩。
「這裡是?」
白遷試著能不能從第三視角來觀察自己現在的模樣,在嘗試了半天后,他發現自己此時竟附著在了一座巴掌高的石像上,好巧不巧的是,那石像被雕刻成了一條蛇的模樣。
蛇像面前擺放香爐,香爐中插三炷香一高兩低,香爐後放著一串串新鮮的茱萸,白遷盯著那三炷香,只覺莫名誘人,便試著深吸了一口,頓時面前那三炷香肉眼可見地少了半截。
跪拜在神像前的燕仁忽地瞪大了眼睛,他左顧右盼一番,突然欣喜若狂地大喊:「柳仙大人,是您顯靈了嗎?」
白遷回答不了他的話,只是默默盯著面前的香火,自打他吞了這東西,便覺得自身越發暖洋洋的舒服得緊,亦與面前之人多出某種若有若無的聯繫。
受人香火為其立命,想來這就是修信仰道的歸宿。
倒是有趣。
白遷藉助神像,又將目光轉移到不遠處的老太身上,老太面目憔悴也是年過半百,不難想像這些年受盡了什麼樣的苦,而燕家父親好賭,更是將家財散的一乾二淨。
由此,燕仁不得不到處借錢以維持母親的生計。
皆言孝心可感動天地,如今既然對方信白遷前來尋求他的相助,白遷便決定幫他一把,這人自己之前便救過他的命,如今他的行為也不過是繼續協助自己的信徒。
面前的視野再度更改,白遷吐了吐信子,自柳樹上悠悠爬下。
他爬至靈參旁親昵地一伸尾巴,將對方攏了過來,偌大的蛇首蹭過靈參掛滿參果的腦袋,冰冷光滑的鱗片將靈參嚇得站立不穩。
「少……少主,都說千年人參才大補對不對,我還沒熟,我是小孩啊,小孩不好吃。」
「我不吃小孩,我能是那樣的蛇嗎?」
白遷吐著信子向對方說出了有關自己信徒的事,並向靈參索要幾根根須,靈參臉色更加難看。
它的參須寶貴得緊,自然是不想給,但白遷卻笑眯眯道:「我只是通知你一下,可沒說是在詢問你的意見。」
說著,白蛇直立起前半身,陰影籠罩了可憐的靈參:「你是自己來還是要我親自動嘴?」
被五米長大蛇直勾勾盯著的這般壓迫力可不是鬧著玩,靈參顫顫巍巍地看著面前的白蛇,被嚇得哽咽一聲。
它不香給出參須,也不想得罪少主,已經叛出毒蟲谷兩年的它如果再回到那裡,定然會遭受非人的虐待。
那些在地上爬來爬去的動物最厭惡背叛,靈參思索再三後,最終還是狠狠心咬緊牙關,「啪」地一聲從手臂上薅下幾根根須遞給白遷,疼得哀嚎一聲。
「你簡直是沒有人性!」
白遷不客氣地叼過參須:「我只是一條蛇,為什麼要跟我談人性?」
「那您最起碼也告訴我為什麼要拿參須啊,上級若是做什麼都隨心所欲不顧下層人感受,豈不是顯得很……」
白遷知道這靈參沒什麼惡意,它向來是口急性子快,便順嘴銜走了它頭頂一顆尚未成熟的參果,這東西叫做青榔頭,若是成熟就會顏色發紅被喚作「紅榔頭」。
在靈參更加哀怨的目光中,白遷順嘴將青榔頭當零食吞入腹中,不緊不慢地告知靈參自己在修煉所謂的信仰道,吃了人家的香火不幫人做事總說不過去。
「您真的是為了香火才出手嗎?」
靈參得知白遷要去救人時有些驚訝,這蛇還未成妖,竟然就有了當大仙的覺悟。
「我們活在深山幾乎與世隔絕,您一條蛇又怎麼會想著救人?」
「與世隔絕的是你,靈參,我為了修煉,出世入世皆須體驗一遍,修信仰道與信徒建立交易關聯也只不過是為了我的前途著想。」
白遷快速吞吐著蛇信。
「若非如此,我並不會這麼輕易的出手救一個毫不相干的人。」
此話撂下,白遷轉身爬遠。
見此,靈參有些無奈地對身旁的青蛇道:「你看,他就是嘴硬吧。」
……
白天帶著靈參的根須下了山,他難得下山,此番下山時蛇軀的體型更是今時不同往日,若是被行人看見恐怕能被嚇得失了魂。
不過避開他們的視野倒也容易,白遷自幼在這哀雲山中長大,對那條山道偏僻那條山道能通向哪裡都熟記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