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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 群妖朝最毒妖狐心

  「切記切記。」

  「吼嗚。」

  黃虎沉悶地發出呼嚕聲,它有些不舍地點了點腦袋,轉身便離開了生存幾十年的月泉,而老翁的魚漂也是在這時一沉,「嘩啦嘩啦」幾聲,水波下泛起了巨大漣漪。

  「要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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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道仁眯起眼睛抬頭注視著天際,明明上方萬里無雲,他卻說出此番言論。

  一個白髮老翁,一根竹竿,一個魚漂,一條無勾魚線,此時浸入水中,卻有四面八方的魚兒爭先恐後地想要搶奪那並無蹤跡的魚餌,水面一時間變得過於熱鬧了些。

  ……

  再說白遷那頭。

  白遷跟隨著悲喜二狐一路前行,終是找到了一座看上去頗有年頭的紅轎子,那轎子中一隻纖纖玉手伸出,艷紅丹蔻惹人浮想聯翩。

  此時,它便對著白遷招了招,一陣香風划過,像是在引誘他一同步入沉淪深淵。

  白遷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兩隻紙狐提著脖子給塞了進去,隨後它們兩個一前一後負責抬轎向目的地前行,走得那叫一個又顛簸又歡喜。

  然而別看那抬轎的狐狸步伐紊亂,轎子內部可穩得很,白遷看到那胡娘娘安坐在轎內揣著一把二胡,見到白蛇向自己看來便將眼睛眯成兩條線詢問:「蛇兒,會拉二胡嗎?」

  白遷搖搖腦袋。

  這他哪裡會,打兩輩子起他都對樂理一竅不通,二胡這東西聽別人拉拉就好,真要自己學起來,可就要談起那句「千年琵琶萬年箏,一把二胡拉一生」。

  不過他向來好學,故而,當白狐問白遷願不願意去學樂理時他便點了點頭。

  胡娘娘露笑,就這樣和白遷講起了十二律,講起了宮、商、角、徵、羽。

  講著講著,她睜開眼睛發現時間已然過得差不多,便從寬袖裡取出一個精緻非常的木盒子,用手擦了又擦。

  接著,她聲音放輕,好似自言自語般:「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

  「……」

  白遷一言不發,默默吐著自己的信子。

  「這東西是靈丹,從百年道行的煉丹大師手中出品,能活半死人、藥白骨,就算是被雷劈得渾身冒黑煙,也能將其從鬼門關拉出。

  可是蛇兒啊,是藥三分毒,丹內的毒性和藥性此時相輔相成,達成平衡……若是再添上一味毒,這東西就會變成讓生靈生不如死的毒丹。

  你應該也想到我要說些什麼了,此時的我就是需要你的一些蛇毒。」

  白遷反應過來,狀似察覺到了什麼不一般的東西:「娘娘,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東西是賀壽禮吧?」

  「對啊。」

  胡娘娘笑得更加親切,仿佛真與那虎王情深義重:「大王生辰,送他靈丹有什麼不妥嗎?」

  「沒有沒有。」

  白遷此時也不能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他知道自己這番已然是上了賊船,圖窮匕見,這狐狸終於把帶著自己來此的目的給說了出來。

  不過這圖窮匕見,怕是見得還不全。

  白遷看著胡娘娘將木盒打開,內里一枚金色靈丹,表面隱約可見橙色丹紋,在被打開的那一刻,檀木般的清香瞬間就溢滿了轎內,任誰來聞上一口恐怕都要心曠神怡,渾身舒暢地夸上一句好東西。

  而現在靈丹要被下毒,白遷有些惋惜的同時也沒有說不的意思。

  「嘶……」

  他待在原地不動微微咧開嘴,雙瞳划過一絲血色。

  頃刻間,那靈丹就被一小片只附於表層的血霧覆蓋,而後血霧消散,胡娘娘心滿意足地重新將蓋子「啪」地一聲合攏,重新塞入袖中。

  「赤虎生性警惕,只憑這一物恐怕還不夠妥當,屆時怕是還要靠你了,他對宴請過的妖類毒素都有防備,但突然出現的你是個例外。」

  「誰能想到外表無害的白蛇內里的毒性比那蠱毒更甚呢?對吧。」

  說罷,胡娘娘一把將白遷抓來放在自己膝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他的腦袋。

  「好蛇兒,我早就看不慣那老虎了,沒誰生來就比誰低上一等,自願讓他人永遠壓自己一頭,論起如何做妖,你還得多學。」

  白遷就那樣安靜地趴著,沒人清楚一條蛇此時腦袋裡都在想些什麼。


  ……

  獸王壽宴,百獸來朝。

  越是臨近那虎王府邸,就越能意識到赤虎對自己五百歲大壽的重視,大大小小的妖從四面八方趕來,在互相問好或者見到不對付的妖「哼」地一聲後便進入門中。

  他們身上大多保持著獸類特徵,亦或者完全是本體形態,上百隻喜鵲在門外的枝頭上嘰嘰喳喳,鳥頭人身的鵲妖笑眯眯地向著路過的小精怪伸手討要壽禮。

  而有點修為的妖則完全不理會這些擾人的鳥,徑直從她們身邊擦過,甚至還有猞猁見這些喜鵲毛光水滑膘肥體壯,忍不住直接跑上樹抓了幾隻吃。

  門外的鞭炮聲端是喜慶,可在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十二倀虎到」後,萬物緘默,那鞭炮聲倒也像安靜了下來。

  誰來了?倀虎!?

  群妖如同聽到了什麼可怖的消息,連連湊到道路一旁,而後一頭比人都要高的老虎不緊不慢地朝著赤虎的府邸走去,其身後還跟著整整十一頭同類!

  這些老虎各各凶神惡煞,除卻最後一頭看上去體型小了些也沒那麼凶外,每頭倀虎身上都散發著一股詭異而死寂的氣息。

  全場安靜了下來,大氣也不敢出。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它們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眾妖視野中,他們才逐步恢復了交流,驚魂未定的他們又很快變得熙熙攘攘。

  也就是這時,一聲狐鳴傳出。

  「胡娘娘到!」

  群妖變得更熙攘了一些。

  「喲,胡娘娘也來了。」

  「今個怎地來得這麼晚啊。」

  他們或是好奇或是不屑地向聲音的來源往去,只見路上出現一座血紅的轎子,兩隻紙皮糊的狐狸一前一後抬轎,笑臉狐在前,悲臉狐在後。

  不像是來赴宴的,倒像是來哭喪送葬。

  群妖們沒有像之前面對倀虎那般畏懼,只是按照規矩他們大多還是朝著轎子的方向鞠躬一拜。

  有年輕的小精怪看向自己的長輩:「爺爺,那胡娘娘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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