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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 忌出行待諸事皆宜

  如今,他能把這些霧靄攏聚成簡單的形狀,月泉旁水汽也頗多,興許待白遷控制力再高一些,便能凝聚霧靄之中的水汽形成尖針,若是再添上一些毒,用來偷襲是再好不過。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待白遷確認身上傷痕已然徹底消失後,便腦袋一扭重新鑽入水中,與此同時半空中飄蕩的血霧顏色也越發淡化,最終形成一片稀疏朦朧的淺白。

  白月、白霧、白蘆葦、白蛇……

  夜天映水,水映夜天,水天相接之處,一白蛇爬到溪石上悠悠吐信。

  一個時辰後,有老翁提魚竿來到這處坐於岸邊釣魚,白遷不用看就知道那又是學堂里的李夫子,他總愛來到這裡釣魚,關鍵魚線上既無魚餌也無魚鉤,昔者姜太公垂釣是是為了釣周文王,他這廂又是為了釣誰?

  老頭兒總是怪得很,他不叫你時你湊過去只會挨幾聲數落,在課堂上學童不經允許便講話更是要被人攆到門外,故而白遷不會主動叨擾他,只是甩尾當打過招呼後便繼續待在那泛冷的石頭表面。

  哈……

  白蛇張開嘴打了個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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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困意來襲,白遷腦袋一低當即便安靜地趴在了石頭上,明日就是那赤虎的壽宴,也不曉得百獸之王成精後的壽宴會有得多大的排場。

  為了顯得自己對其看重,白遷甚至還特意在今夜出門鑽入月泉,洗乾淨自身沾染上的泥土苔蘚腥味。

  除此之外,此行再無他意。

  白遷還是保留了前世出門時要把自己收拾整潔得體的習慣,今生當蛇也會偶爾把這習性撿起,用水將自己的鱗片沖洗得更加光滑白淨,隨後就可以靜待那笑悲二狐前來接應自己。

  天色將亮,曦光在紫色天際暈染開一片橙紅。

  釣魚翁已收拾漁具離去,沒過多久,白遷便聽到了嗩吶聲,那樂器聲淅淅瀝瀝地哀切,仿佛今天不是赤虎的壽宴,而是下葬的好日子。

  聞聲,白遷連忙從石頭上抬起腦袋,扭頭便看到岸邊兩隻紙狐狸朝著這邊看來,爪上還揣著嗩吶。

  就當白遷是以為它們不敢過水時,便看到一悲一喜二狐向水上一躍,竟像孤魂那般朝著這邊飄來。

  得虧白遷只是一條蛇,若是換成個普通人,看到這一幕估計能被嚇個半死再落荒而逃。

  「蛇兒,蛇兒,時辰到了,和我們走吧。」

  二狐逐漸朝著白遷圍攏,白遷也直立起身,若他不知這二位的目的,只怕會認為它們是地府跑來的冥差,特意要來勾走自己的魂。

  「有勞二位。」

  白遷出於禮數回了一句,可二狐卻沒有任何動靜,過了半晌,那悲狐才開始哭喪著臉在身上翻找著什麼,最終找出一本被撕了大半的巴掌大小黃冊子。

  「這是?」

  白遷好奇地湊上前,便見悲狐伸手「咔嚓」一聲,把最上方的那一頁給撕下隨手一丟,紙頁在半空無火自燃,落水時已是一片灰燼。

  「這是日曆耶。」

  笑狐扶著腦袋。

  「你這蛇兒常年住在山裡可能沒見過世面,但民間卻時常用這物來判斷時間和預測吉凶。」

  話里話外,都在說白遷是一條「鄉下蛇」,白遷陰陽怪氣一聲:「那二位可真是見多識廣,造紙的原材料是打城裡拐的吧。」

  「蛇兒莫要打岔,按照我倆每日的習慣,在辰時是需要看一下日曆摸清今年是何年,今日是何日,今日又有什麼禁忌,畢竟今天可是那位的壽宴,若是有什麼差錯就遭了。」

  說著,兩隻紙狐和一條白蛇便伸著腦袋觀看起了新一頁的日曆——

  悲狐甚至還將上方的文字念出了聲。

  「大安四三五年六月廿十。

  宜訂婚結婚,開市安葬,見貴求財。

  忌祭祀祈福齋,開光赴任……出行。」

  「……」

  念到最後一句末,二狐和一蛇皆陷入了沉默。

  悲狐後退一步,忽地哭泣:「完了,我們完了啊,今天就不是什麼出行好日子,偏偏那老虎精還非讓群妖赴宴,這不是擺明了是鴻門宴嗎?」

  它的聲音實在吵鬧,喜狐當即便踮腳用嗩吶敲了一下它的腦袋,紙腦袋經不起敲,「啪」地一聲就癟了下去。


  「跟你說了這種東西不准,怎麼這般迷信咯?」

  「對啊。」

  白遷吐著信子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嘶嘶」附和:「怎麼這般迷信?」

  悲狐聞言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你們都說我,我生前就是因為出門不看黃曆死的,今天不宜出行我們又得出行,怕不是我們仨要一起遭殃。」

  「小白啊,到時候你說不定就能和我倆一起畫這大紅腮了。」

  白遷不由覺得好笑,他安慰這紙狐看開些,若是那赤虎真有本事誅殺群妖他早就那般做了,不這麼做還不是因為顧忌山神和業障。

  而且比起他們,之前中了自己毒的黃二爺明顯才是最慘的那一個,他現在估計抱著要和自己拼命的決心去壽宴上求解藥。

  今日就是毒性發作的最後一日,若是他今天還沒解毒,怕是以後想解也沒那個機會再從墳堆里站起來。

  至於這黃曆……

  白遷「唰」地一下便銜住了今日的黃曆,用力一扭頭將其「刺啦」撕下後露出後方一頁——

  大安四三五年六月十一

  宜:諸事皆宜。

  忌:百無禁忌。

  二狐一下子傻了眼,尤其是悲狐,渾身都僵硬得似石化一般,白遷卻鬆口任憑那張紙頁落入水面飄蕩得無影無蹤。

  他轉身潛入水中游向岸邊,漫不經心道:「不喜歡那天的運勢就換,換到滿意為止,盡信書不如無書,盡信命不就被命困住想幹什麼都束手束腳,活像個奴隸了嗎?」

  「看,今日諸事皆宜,幹什麼都可以耶。」

  白遷學著喜狐的口音慢悠悠遊到了岸邊,喜狐本想提醒悲狐跟上,卻發現這死腦筋的身形此刻竟變得有些透明。

  剎那間,它的內心頓時「嗡」地一聲。

  完了,那白蛇什麼手段,一番話竟險些給自己的同僚超度了!

  它的同僚!

  「你清醒一點咯!我們還有任務在身,要是你在這裡沒了我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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