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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獲新生吾當再三省

  而白遷此刻的狀態並不樂觀,他只感覺腹部膨脹,如同要炸了般渾身不自在,自然也沒功夫在乎同類的想法。

  在無人可見的地方,白蛇渾身的鱗片變得黯淡,眼睛如同被蒙上層厚紗般淪得蒼白一片,原本在蛇洞中的白蛇還能有些動靜,沒過多久他便一動不動,如同沒了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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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遷失去了意識,身形一片死寂。

  光陰往兮熙熙攘攘,如水消逝。

  再度清醒過來的白蛇口渴得厲害,不僅是口渴,他只覺渾身被束縛得難受,眼睛完全看不清任何東西,只能摸黑靠著蛇信捕捉氣味和溫度爬行循向。

  豐富的經驗告訴白遷,他大抵是又要蛻皮了。

  這一覺睡了多長時間也未曾可知,不過白遷沒有傷勢過重而死反倒提前蛻皮,亦算是因禍得福。

  正所謂福兮禍之所倚,在發覺自己已經到了非蛻皮不可的地步後,白遷當即便活動了一番沉重的身軀離開蛇洞,憑藉氣味與為數不多的視野找到了一塊形狀並不規整的山石。

  這種滿是稜角的石頭最為蛇所好,往往需要蛻皮的生物會尋找鋒利粗糙之物將自身束縛磨去,而白遷則尤為鍾愛奇形怪狀的山石。

  不同的山石在他蛻皮纏繞時給他帶來的觸感不同,使用不同石頭蛻皮的時長亦有差異,眼下白遷已然能在萬千岩石中一眼便選中最合適之物。

  例如古柳旁那一大塊長有苔蘚的山石,便深得蛇心,使他不惜與原住民為敵也要將那塊石頭搶到手。

  白遷吐著信子一邊漫不經心想著有的沒的,一邊靠著氣味循跡爬行到石頭旁,費力將體表皮膚與其磨蹭,他在蛇洞中待過一段時間,故而體表還帶著蛇洞中未散的幾分潮濕之氣,也不算太過乾燥。

  沒過多久,白蛇便倚蹭著頑石的稜角率先蛻去了頭部的蛇皮,緊接著是身軀,待他完全從蛇蛻中鑽出時,體型竟是比原先龐大了整整一倍,看上去竟有了幾分唬人架勢。

  若是說蛻皮前的他有一個普通成年人那般高的話,當下的他身長已然達到了七尺。

  七尺——兩米三!

  毫不誇張地說,這類體型的蛇已然有了吃小孩的能耐,白遷繞著自己完整的蛇蛻環了一圈,明顯察覺到身體比過往更加輕鬆。

  原本的蛇類體型越大便會越顯笨重,但白遷卻覺自身變得輕盈靈活得緊,仿佛一口氣竄個幾十里都不在話下。

  他這一睡整整睡了四天。

  蛻皮之後,白遷身上原本由黃鼠狼賦予的猙獰傷口盡數消失,鱗片恢復如初,片片分明排布整齊且富有韻律的蛇鱗比過往更添了光澤,端得是潔淨到醒目,若杵在烈日下,則聖潔得像在自行發光。

  任誰來看想必都會不自覺發出驚嘆,只道真是一條好漂亮的白蛇。

  且白遷是體型越大越耐看的類型,淡青如琉璃的蛇瞳靜漠如水,不見喜悲,大到一定程度,這條白蛇在一舉一動間都會隱隱透露出渾然天成的自在神性。

  但白遷本蛇似是對自己的顏色並不滿意,在觀察到自己的鱗片白得越來越顯眼後,他用力在原地翻滾幾圈任憑自己鱗片的光澤被塵土遮蓋,以此讓自身的存在感降低。

  在山林中,白色並非保護色,醒目的色彩幾乎就是在明晃晃告知天敵和獵物「我在這兒」,如果不加以掩蓋,就是想低調也低調不起來。

  往昔為了想辦法掩蓋自己的顏色,白遷也是嘗試過了各種手段,而現在,他就是要藉助底部的泥土降低自身的反光度,通俗來講,他希望自身變成黯淡的磨砂質感。

  中途,白遷的蛇尾抽上了附近那塊石頭,「啪」地一聲竟將它抽出一道醒目裂痕。

  這倒是讓白遷提起了幾分精力,在折騰得自身色彩變得越發黯淡後,他這才探究起自身不同往日的氣力。

  自身用力一甩尾能把存在了不知多少載的石頭抽裂,若是將這力度用在尋常人身上,怕是能讓他們輕則骨折,重則喪命。

  若是當時在纏繞絞殺那黃皮子妖時能有這手段,也不至於被它中傷至此。

  而這一切的變化,僅僅只是白遷吞食了一隻妖物。

  吞天道法果真可怖。

  白遷盯緊石頭,弓著身子如同彈簧般死死壓縮,隨後思索起長鞭的發力規律,忽地渾身發力猛地躍起,藉助身體朝著它狠狠抽去。

  他的力度和角度都找得恰到好處,再加上依靠那一身堅硬的鱗片——只聽「啪」地一記重響!石頭上的裂痕越發擴散,而白蛇自身鱗片仍舊完好。


  以蛇軀造成這樣的威勢,只怕那些七八米長的巨蟒也做不到,白遷「噗通」一聲落地後蜷了蜷身體,他已然知曉了自己大致能發揮出多大的力,此般變化固然令他驚喜非常。

  可這不代表他不疼,儘管在蛇鱗的庇護下沒有讓他皮開肉綻,可這一下的痛感也是實打實,然而在親眼目睹堅石破裂的視覺衝擊下,這點疼痛不僅無關大雅,甚至化作了興奮劑讓白遷瞳孔如貓兒般擴張。

  既然蛇身能有此力度,蛇類的咬合力只會更恐怖。

  然而他還不至於傻到去用牙咬石頭,白蛇指望著自己的尖牙捕獵和注射毒素,沒了牙的蛇跟大蚯蚓近乎沒什麼區別。

  若是丟失了自己的毒牙,白遷也就只能任憑宰割,他都不敢想像自己到時會經歷些什麼。

  「說起來,我之前是不是在洞裡看到了什麼?」

  注視著自己完整的蛇蛻,白遷猝不及防想到在自己昏迷前,好像在洞穴內有見到一條青蛇。

  他回憶著回憶著,驚覺自己在意識不清時竟然搶占了同類的窩後還硬生生把那條同類給逼走,可憐的青蛇若是有靈智,現在大抵已經問候上了白遷的祖上十八代。

  奪人住處的這行為的確和強盜沒什麼差別。

  白遷在自省。

  一條有道德至少是目前有道德的蛇就應當學會吾日三省吾身——

  他雖然遵循蛇類的食物鏈,也喜歡搶奪地盤,但到目前為止還未殺過一條同族也不搶蛇窩。

  對於同族,白遷總是抱了較大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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