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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愛一個字我敢用一輩子來回報

  「你就是要說這事兒啊?那怎麼不進屋說呢。」

  許有糧將火把朝田女婿方向照了照:「我瞅你好像得風寒了,臉通紅的,是不是發熱了?一大早上沒輕了挨凍。」

  田女婿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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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是今早挨凍,昨兒也凍夠嗆。

  至於為啥沒有直接進屋說。

  一幫虎了吧唧的親屬,開年不聊喜慶嗑,嗚嗷吵叫在忙著幹仗。不用人家說,咱自個都知道大過年的瞅見咱晦氣。

  丈母娘呢,昨兒說的那話,又已經得罪三嬸還不自覺。

  他怕進屋直接求堂妹夫辦事兒,萬一三嬸坐在一旁拉著臉,堂妹夫礙於人家岳母的心情,想答應也夠嗆能一口應下。

  他就是這麼想的才沒有直接進屋,尋思半路截住說兩句。

  沒想到妹夫早早就回去了,啥時候漏過去的呢?他到現在也沒整明白。

  但開口說的卻是:「妹夫是大忙人,一年難得回來一回,我尋思我這都是小事兒,抽空和你說說就得了,進屋找你怕影響你吃團圓飯。」

  田女婿又急忙推銷自家鴨子,很怕許有糧轉身上車就走:

  「妹夫,咱家鴨子吃的是穀物小蟲養大的,我還尋小魚崽子餵養,連喝的水都是我家後道剎的山泉水。

  每隻淨重就四斤多,可肥實,一點兒毛病不帶有的,絕對是你家走親訪友的最佳禮品。你家商鋪燉我家鴨子,那味兒老好全是肥油。鎮上酒樓做好賣二百五十八文一隻肥鴨,對半帶拐彎掙。

  而妹夫,我和你說實話,家有萬貫帶毛的不算,我家一直想找個不用牙疼上火的大買家長久合作。

  可咱這地方窮,能長久買我家鴨子的大戶人家少之又少,我還要給那家管事好處費。酒樓呢,也經常我去晚了就收別人的,畢竟雞鴨鵝不算啥稀罕物。

  我就尋思我有你這門親戚,甭管你眼下應不應,我要先和你打聲招呼,萬一能行呢。萬一你家認識人多,別人要買許多鴨子呢。

  我可高興妹夫你家起來了,妹夫你信我,真的!」

  田女婿那叫一個態度赤誠。

  他可不嫌棄親戚有本事,最好都比他有本事好拉拔他。

  而且有本事的親屬,一旦家裡遇見什麼難事兒,一大幫嗚嗷喊叫幫不上忙的,不抵人家一個說話好使的。出主意也能出到點子上,這樣的親屬多好哇。

  「妹夫放心,我賣別人零賣要百十多文,你要是上門收,不用我四處顛簸犯愁賣,俺爹年根兒得場病,我也是不放心出去零賣,我給你八十、八十五文一隻。鴨蛋就更不用說了,那和你自家的沒差別,筐里隨便挑大個,到時妹夫相中哪個撿哪個,我要是敢嫌煩皺一點眉頭,我不是人。」


  許有糧聽明白了,老田家因為田女婿是獨子,田父又歲數大了,田女婿寧可少掙,也想找個固定的銷路,消停在家一心養鴨子種地陪老爹,這才找到他。

  許有糧說實話道:

  「可我家商鋪燉魚燉雞燉大鵝的多,真就不咋愛燉鴨子。

  昨兒大力說我岳母也要養鴨子時,我還尋思呢,我岳母養的那點兒鴨子就夠我家用,真是不怎麼朝外賣這個。

  至於之前收鴨蛋,已經讓我大山哥召集裡正放出話。

  這裡面有個啥事兒呢?我不瞞你,也是尋思家有萬貫帶毛的不算,幫幫各村養殖家禽的收鴨蛋,這叫什麼惠民。

  正好我大山哥作為鎮亭,他出頭幫百姓收家禽尋銷路,能算政績。已經收完了,我娘過兩天就要醃。」

  田女婿心裡失望,面上卻一點兒也沒露,並且他能準確找到許有糧的痒痒處,連忙說:

  「沒事兒,妹夫能大清早耽誤功夫聽我說這麼多話,已然感謝,那就以後再有機會的。那個啥,我三嬸要養鴨子大鵝嗎?妹夫放心,過段日子我來接三嬸去選鴨子鵝,指定個保個能活。」

  許有糧和於大力對視一眼。

  他們不得不承認,這位家裡一年能掙百八十兩的田女婿有兩下子。

  許有糧上車時,想了想說:「你這樣,回頭你去趟我家,和我娘談一談。」

  「啊?我能去嗎?!」田女婿心裡失望馬上又轉變為高興。

  許有糧忍不住笑,他娘又不吃人:「那有啥不能的,因為我不清楚我娘要醃多少鹹鴨蛋,還有她認不認識別人,會不會買鴨子。你和她親自談,她起碼心裡能有數幫你留意。別人要是買,她幫你推一嘴,說話也比我好使。」

  「那……那妹夫,你慢點兒趕車,你和嬸子說,我一定會量大再議還會給便宜。往後有啥要伸手幫忙的,你也吱聲!」

  車輛走了,田女婿還在望著車屁股揮手笑。

  林氏都不忍心瞅了,心想:唉,這副場景,大概就是她兒大力回家說的,他和他姐夫奔波在縣城府城推銷往外賣貨的模樣。

  她好似看到她姑爺在城裡被商家推出門說不買不買。

  或許還抵不上眼前這位。

  起碼這位怕他爹生病沒人照顧,可以選擇不離家。

  而她姑爺,還有許家那幾個小子包括她兒子,說走就要走。她都沒和孩子們待夠。下一次見閨女兒子和女婿,又要過好久。

  「三嬸,嘿嘿,三嬸過年好啊,趕明我趕車的,來接你去取鴨……」哐當一聲,感冒發燒再堅持不住軟倒在地。


  「噯?」林氏還沒掉下眼淚,就被田女婿直挺挺倒下嚇得不輕:「快來人吶!」

  你說小翠(三堂姐)咋這麼不長心,還在娘家睡覺呢,她男人為掙點錢都凍暈了。

  ……

  許有糧、於芹娘和於大力快到二道河時,正巧遇見關叔家的英子和紅棗爹。

  許有糧急忙拽牛繩,於芹娘掀開帘子擰眉問:「怎的了這是?」

  「別提了,崴腳了。」

  關家柴火垛在搶江面那陣被王家溝一把火給燒了,當初不是好些家都被燒了柴垛嘛。

  這一冬全靠大夥你挑點柴,他給些柴。

  但關家又比那些家更慘的是,房子也燒了一半,剩下一半房子,想讓屋裡熱乎用柴量更大。

  商鋪那面的柴火眼下也要現砍,怕不夠用。

  英子也是尋思自個能幹少給別人添麻煩,她大年初三沒啥事干就撿柴唄。踩雪裡一下子掉進不知哪個動物的洞裡崴了腳。

  多虧紅棗爹路過看見,可是一個沒男人一個沒媳婦,還不能背著扶著走,倆人中間扯根棍子在一步一挪。

  「快上車。」

  英子上車了,懷裡還被於芹娘塞了火籠:「大哥,你也上車啊。」

  紅棗爹卻拒絕了,他說忽然想起鋪子落了東西,要再返回去,讓許有糧幫他把行李卷捎回村就行。

  轉頭,紅棗爹就去給關家砍柴,此時的英子,還真當人家回鋪子取物什。

  進村時,又遇到了許田芯在和春芳一家子在撕吧。

  春芳娘非讓田芯兒留家吃飯,她家今兒難得燉雞大腿燉土豆。

  「姨,我可不吃了,家裡在等我吃飯,我要是又不回,我奶又該批評我了。」昨晚她奶就批評了她,問她大過年的怎麼總跑別人家端飯碗。

  許田芯解釋,不去會不會好像在瞧不起那些爺爺奶奶?

  那是真拽她啊,還給她按在桌邊往手裡塞筷子。

  差點沒給她袖子拽掉。

  許田芯又考慮要給別人面子。奶奶從前教育她,說越是條件不好的家庭邀請你,越是要注意別人的自尊心,真心邀請就去。免得好像瞧不起對方似的。

  其實做的不咋好吃,可能是粗鹽也不放其他調料的事兒。

  然後許老太聽笑了,說許田芯此一時彼一時,現代再困難糧食機械化了,糧食多,困難人家也就是不捨得吃好的,飯還是管飽的。

  到了這裡,你快饒了那些爺爺奶奶們吧,你還跑人家啃上四分之一的豬爪子啦,真行。


  所以許田芯今兒一定要掙扎離開,可不敢留春芳家吃雞大腿,要不是剛剛她來囑咐春芳幹啥活,她都不出門。

  再說她家今天做好吃的,「姨,我真不能留下。」

  離得還有些距離,許老二就看到他大侄女那兩隻像小兔耳朵的帽子,那是老三和老四給侄女買的白色小兔帽,芹娘給腦袋尖兒縫了兩個紅色小球球,要不然和白雪混在一起,侄女又愛穿一身黑,滑雪更是嗖嗖的,都怕她滑丟嘍。縫個紅球球還辟邪。

  「田芯兒啊!」

  許田芯聞聲急忙轉回身,樂了,不停揮動手:「噯?嬸娘,嬸娘,你們回來啦!」

  許有糧臉上的笑意一頓,真行啊這孩子。

  你嬸娘和你英子娘在車廂嘮嗑,她壓根兒就沒看見你。

  是你叔我喊的你,你就知道嬸娘嬸娘的。

  這回春芳娘不好再拽許田芯,看著許家田芯一個蹦躂就坐上那闊氣的牛車,被那於芹娘摟著回家了。

  但她家不容易做回好吃的,還是讓春芳去偷摸叫紅棗來家吃點肉。

  今兒初三不走親串友,鄉下規矩說今兒是赤狗日,今兒還要早點睡呢,這樣來年老鼠不鬧咱,收成好。

  所以許家今日又是難得自家人聚在一起,沒有外人登門打擾。

  這不嘛,連滿桌子一家子也在。

  滿桌子捂嘴笑:「又又,又要在老姐家吃好的了,吃完再回鋪子幹活。」

  許有糧前腳呵了一聲:「吁」,後腳許有倉就出現了,幫他哥卸車。許有銀正在灶房嘴甜溜須他娘。

  許有糧進屋洗手,看著桌子又是肉又是賈將軍給的什麼海鮮,他也不懂扇貝和蠣黃是啥,鍋里正在咕嘟咕嘟冒香氣,驚訝問道:「猜到我們今兒回來?」

  「不知道哇。」許老太道。

  「娘,您不知道,自個在家吃這麼好?都不等等我們的。」

  許家滿是笑聲,那咋的,誰還能特意等你們吃火鍋是怎的,攢的那些羊肉,我們想吃就吃了,你岳母指定也給你做好吃的,你給我們了嗎?

  「太香了。」許田芯從來不說這話,用滿桌子的話,有福之人吃什麼都帶那個深沉樣。

  但今天,許田芯用麻醬裹著手切羊肉片塞嘴裡,當即說了聲,艾瑪呀,太好吃了,可見她是真饞了。

  許老太吃的也臉色發紅,鼻尖帶著汗意:「吃啊,都吃,老兒,再下點兒魚丸,今兒吃飽飽的。」

  老老太對帶回一大筐雞蛋的於芹娘和於大力滿意的不行。


  那雞蛋都給擦的乾淨的,個頭很大,一看就是用心攢著買的。

  老老太心裡,就算帶點土豆子回來,自家也算見到回頭禮了,反正必須得帶點回來,她會更高興:

  「一會兒再給奶講講,你娘家咋樣。你要是不耐煩這股膻味,有魚肉,吃魚啊,孫媳,你娘給你現切的生魚片,一層層的可難切了。別聽她說沒等你們,其實早猜到你們都是心裡有數,只要不刮冒煙大雪指定晌午會回來。」

  完了,於芹娘又和她婆母像談戀愛似的笑,整得許老二感覺自己沒眼瞅,痴漢啥樣,他媳婦啥樣。

  滿桌子吃了一口肉後,她就涮白菜和酸菜:「老姐,你別給我夾,說實在的,燙燙菜裹麻醬吃著都香。多虧咱家早就存些韭菜花凍起來。今年秋收,咱家再多存些,我算看好了,咱家最好連菠菜都曬乾磨粉,啥都要磨粉存起來,以免冬天沒有。」

  「嗯,沒想到我做的韭菜花和糖蒜真挺好吃,難怪……」

  許老太緊急咽下剩下的話。

  難怪上回大將軍來,給大將軍端的一小碟韭菜花和一小碗糖蒜,一點沒剩下。

  「是要存些蔬菜粉,去年要是存了,咱家今年就敢向府城大酒樓推銷五彩湯圓,大寶烤的那小點心,也能整點兒帶顏色的。」

  許有銀給許老太挑一大筷子涮好的羊肉,很怕他娘少吃一口。

  心想:娘啊,你還是不饞,這種節骨眼怎麼還能有心思嘮嗑呢。

  許有銀一口羊肉片,又蘸麻醬往嘴裡塞塊凍豆腐,又吃塊糖蒜,又涮塊鴨血,看到許田芯打顆雞蛋,他實在是饞也學著侄女打了一顆:「這到底是啥好日子啊這是,我一會兒再涮點麵條,我要幸福的沒法的了。」

  於大力也吃的冒汗,心想:確實,許家美食總是會刷新他的認知。

  與此同時,別看許家今天沒人來串門子,但是村里沒走的外嫁姑娘和姑爺子們,他們吃完飯沒啥事,竟然互相攛掇著來到許家新買的那一大片空地上。

  昨日許多人都見到了許家的富足,這麼形容吧,老許家要做大醬的醬塊子居然像堵牆,摞在各屋箱子上差點到房頂。

  有些人家窮的,回家極為感慨道:「我連許家包那些醬塊子的油紙都置辦不起。」別說黃豆了。

  而醬塊子都能攢這麼多,他們實在好奇許家買下多大的宅基地,連莊稼都要僱人種,一雇就是兩百人起步。

  「看,這一大片是人家許家的宅基地。」好些老丈人和丈母娘好像在顯擺自家財產似的,驕傲道:「那面一大片,今年秋天備不住就是許家火紅火紅的高粱地。」

  「艾瑪……」大家打心眼驚嘆。這次回婆家可以挺直腰板說,我們這一房要回娘家幹活掙錢了,無法幫家裡種地。除非婆家另幾房不想要錢。不可能的,他們一定能出來,而且多掙的,自己也能偷藏點兒。


  大夥還驚嘆,艾瑪,遠處那人是誰啊?被柴火包圍看不見人。

  紅棗爹背著一大捆柴壓彎腰,又拖拽兩大捆正艱難朝關家走。

  大年初四迎灶神。

  許家兄弟們吃頓涮鍋子後卻準備出發了,咱不能白吃肉要爬山把肉錢想辦法掙回來。

  本來去的都是自家人,跟誰都沒說找貴木頭的事兒。只許家哥仨,孫輩倆鳥,留一個鳥在家。滿桌子家的虎子,於大力,還有被美壯趕出來的上門女婿。

  女婿很委屈:「我長得這麼瘦小去幹啥?老虎一蹦十尺高,我都不夠他塞牙縫的。」

  美壯說,鋪子沒商客,你跟著上山,在下面守著牛車也不能在家閒待。

  按理這些人就夠了,沒想到剛出村,本該休息的紅棗爹就跳上車,他不能嘴上感謝許家幫扶他閨女,還要有行動。昨天去關家送柴火聽說的。

  走著走著,劉靖棟揮舞著胳膊瘋跑著喊道:「兄弟們啊,等等我啊!」

  他為給兄弟們多揣些乾糧,來晚了一步。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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