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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憤怒的朱元璋

  宮裡裹足的女子真不算少,直到日頭將落才堪堪統計結束。

  老朱辦事情也不含糊,回到乾清宮便喚來郭寧妃,交代清楚後又從內帑支取了銀錢,當做宮女們遣散回家的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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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時他心裡也七上八下,這人無論到什麼年歲,錢袋子裡沒錢,總覺得不踏實。

  卯時,養心殿來人了。

  茶水苦得難以下咽,余良端起茶盞狠狠噎了一口,下肚後似乎還不過癮,然後又噎了一口,等劉香進來稟報,才匆匆往殿外走。

  郭寧妃站在門口,身後跟著數十名婢女,兩人對視一眼,她立刻笑道:「殿下宅心仁厚,陛下擔心太孫事多,照應的人手不夠,讓臣妾來處置遣散宮娥之事。」

  在她身後的人群里,幾名年輕宮女走上前,郭寧妃揮揮手,這幾個宮女便都對著余良施禮,嬌滴滴地喊「皇太孫」。

  余良瞥見裡面有個額外與眾不同的,無論是容貌還是身材都比旁邊幾個出色,而且聽口音應該也不是「本地人」。

  「她是朝鮮人。」

  郭寧妃笑著說道:「這幾人以後就留在太孫身邊當值,是陛下的吩咐,殿下不要多心。」

  「辛苦寧妃娘娘走這一趟了。」

  余良笑著抬起頭,給劉香遞了個眼神,示意其帶著幾名宮女,先回養心殿。

  等人離開,他才笑著說道:「其實養心殿的宮娥已經不少,雖說遣出宮外幾人,但也是夠用的。」

  「陛下是心疼殿下,再說國朝儲君豈能缺人侍奉。」

  郭寧妃笑道:「還有一事,殿下擇妃的人選已經初步定下,就等陛下擇定吉日了,臣妾這裡先恭喜殿下了。」

  余良呆住,好奇問:「寧妃娘娘,這就定下了?」

  「陛下可著急呢。」

  郭寧妃微微頷首,便招呼著身邊的人準備回宮,道:「殿下今日多有勞碌,早點回養心殿休息,內宮若是有什麼需要,著女官來知會聲即可,臣妾先退下了。」

  余良看著郭寧妃的臉,拱手作揖道:「寧妃娘娘慢走。」

  待對方轉身離開後,他在宮門前又站了許久,臉色不由得沉了下來。

  擇妃的事定了?

  ......

  洪武二十五年,九月初。

  北平。

  前元皇宮,如今大明朝的燕王府。

  剛剛外出歸來的朱棣,手裡提著三條魚,臉上帶著笑容。


  「高熾,看爹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

  朱棣手中拿著草魚,在朱高熾的面前晃蕩道,小胖子見狀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潑道:「爹,今兒咱怎麼又吃魚啊。」

  出生在洪武十一年的朱高熾,比朱雄英小了整整四歲,還是個十四歲的小娃子。

  只是這個小娃子天生命好,在京城生活時,跟在朱元璋身邊胡吃海喝,也是深得老朱喜歡,除了些特殊的東西之外,近乎想要什麼他都能得到。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隔代親,朱元璋對自己的兒子,可從來沒有這麼好過。

  不過,朱高燧和朱高煦就沒這待遇了,他們在應天的頑劣,讓老爺子異常不喜,為此他更是在朱高熾離開應天返回北平時,確定了對方作為燕王系的第二代繼承人。

  燕王世子的身份,也確實給了朱高熾許多實惠。

  譬如歷史上,朱棣也曾動過換太子的念頭,但畢竟只是想過,卻沒有付諸行動,歸根結底,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開國太祖定下的繼承人,哪是那麼輕易說廢就廢的?

  朱棣笑了笑,蹲下身子看著朱高熾,拍了拍他肉乎乎的小臉蛋。

  「怎麼?你不喜歡吃?那爹可給你弟弟吃了?」

  按照規矩,藩王的兒子要在京城養到十歲,才能回到父王的封地生活,而朱高燧和朱高煦兄弟倆卻是打破這個規矩的人。

  只因為,老爺子對這倆孫子實在太厭煩,最終兄弟二人,在應天並沒有待幾年,就被趕回了北平。

  「那沒有別的了?」

  朱高熾圓圓的臉蛋上,眼珠子轉了轉,吞了一口口水。

  都已經連續吃三天魚了,現在他感覺自己看到魚都想吐。

  反胃!

  聽到這話,朱棣不高興了,當即變了臉色,抬腿踹了朱高熾一腳,冷聲訓斥:「沒有了,這些魚還是用寶鈔換來的,聽水師的將領說,今年要吃許久的魚,不單單是北平,還有遼東,應天,兩淮地區,都開始用這東西果腹。」

  「身為皇族宗親,你爺爺沒教你什麼叫以身作則嗎?」

  朱棣對兒子也是比較狠的,在這一點上,幾乎完美繼承了老爺子的缺點。

  朱高熾揉著屁股,癟著嘴嘀咕:「爺爺教倒是教了,那咱們也不能天天吃魚啊,適當換換口味也好嘛。」

  「有魚吃你就知足吧,當年你爺爺別說魚了,樹根都吃不上,你太祖父連觀音土都沒的吃,現在你小子還挑上了!」

  朱棣眉毛一揚,作勢就抬起手要拍下去。


  朱高熾似乎經常被揍,一看老爹動作,連忙起身跑路,橫衝直撞的往屋裡跑,還沒跑出幾步,就看見了聞聲趕來的徐妙錦。

  他臉上一喜:「姨娘,姨娘,父王又要打我!快攔住他!」

  朱棣衝上來見到此番情景,頓時停下步子,雙手掐著腰,哭笑不得。

  徐妙錦抿了抿嘴唇,臉色有點為難:「姐夫,還吃魚啊。」

  「是啊,水師這段時間,每天都會送來許多魚肉,府中的糧食都送給三哥了,不吃魚就算把燕王府給拆了,咱們也吃不到米啊!」

  為此,朱棣也苦悶不已!

  大哥突然死了,他心裡還是很慌的,畢竟自家的事情自己清楚,太子那個位置,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頭上。

  日夜盼著,最終等來了冊封太孫的詔書,朱棣心裡也曾有過失落彷徨,但轉念想想,卻又釋然了。

  北平這地界自己呆了這麼多年,老老實實當個封王,也沒什麼不好,但這種苦哈哈的日子,的確太難熬了。

  徐妙錦將朱高熾護在身後,開口提議:「那要不然,我們明天去狩獵吧,打些野味回來,也能打打牙祭換個口味,幾個小傢伙,恐怕也真是吃膩了水產。」

  朱棣思慮片刻,看了看天色道:「也行,那明天去狩獵吧,正好也可以溜達溜達!」

  ......

  與此同時,應天府皇宮。

  乾清宮內,傳出一陣陣氣急敗壞的咆哮聲。

  「混帳玩意!」

  「混帳!咱,咱打死你!」

  余良站在一邊,目睹朱元璋手中拿著竹棍,朝著跪在地上的朱樉後背狠狠落下。

  竹棍每一下抽打在朱樉身上,都能聽到他顫抖的吸氣聲。

  六十餘歲的老頭子,抽打四十歲的壯年,而朱樉眼中露出的那股恐懼,是藏不住遮不住的。

  他真的是怕極了父皇。

  「這就是你幹的好事。」

  「咱真後悔,當初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不三不四的東西出來!」

  「丟臉啊!禍國殃民啊!」

  「你怎麼有臉來見咱,怎麼有臉跪在這裡,咱老朱家的臉,被你一個人丟盡了!丟盡了!」

  朱元璋手中拄著竹棍,顫抖著鬍鬚怒罵。

  跪在地上的朱樉,身子雖然一陣陣抖動,卻還是很是倔強的抬起頭看向自己父親,道:「父皇,兒臣哪裡有錯?不就是殺了個廚子嗎?您犯得著這樣?」


  「殺了個廚子?你在西安做的那些腌臢事,要咱一件件都給你抖出來嗎?」

  「你不要臉,咱還要!咱們老朱家的祖宗還要!」

  朱元璋扶著額頭,怒氣上涌臉色漲得通紅,原本已經稍微消氣的他,在聽到朱樉的反駁和質問後,登時又提起竹棍就要落下。

  「那就請父皇說出來吧,兒臣並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事!」

  朱樉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說道。

  求情?

  那是沒用的!

  他做朱元璋兒子做了四十年了,對於老爺子的性格,可謂再熟悉不過。

  能勸得住朱元璋的人,全都死絕了!

  天底下沒人能再勸得住他了!

  「你,你……」

  朱元璋身體一弓,抬腿就踹在朱樉的臉上,「你做的那些破事,咱,咱,咱說了都嫌丟人!」

  「滾,滾!給咱滾下去,咱沒你這個兒子,滾!」

  朱元璋氣的火冒三丈,又是一頓狂罵。

  朱樉抬頭看了一眼,聲音細微顫抖道:「父皇讓我滾哪裡去?滾回西安?」

  「還想回西安?你想的可美!」

  「來人啊!」

  朱元璋喊來蔣瓛,站在乾清宮大殿中,許久才冷聲說道:「把秦王帶下去,送到鳳陽!保留爵位,削去俸祿,任他自生自滅,終其一生,不得出鳳陽一步。」

  「咱死了,也不用他入朝守孝!」

  朱樉心中頓時一緊,目光呆滯地望著自己老爹,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滿臉的不可置信。

  「父,父,父皇,父皇!」

  他是真的沒想過,朱元璋這次會罰的這麼狠!

  保留爵位,沒有俸祿,除了身份還是高人一等之外,就是個空頭爵位罷了。

  自生自滅?

  朱元璋轉過身,似乎並不願意看他,最後只暴怒地喝道:

  「滾!」

  「還不給咱快滾!」

  ......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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