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老朱的教誨
余良輕輕咳嗽了兩聲，緩慢清晰地繼續說道。
「皇爺爺，裹腳女子大多都是為了滿足男人那點奇怪的心思，只要達官顯貴們沒了需求，那自然而然就沒了市場。」
「孫兒以為，萬事需從源頭抓起，而不是一味的去節制末流。」
老朱欣慰地點了點頭，這辦法聽著雖然有點不靠譜，但是條理還算清晰。
余良繼續問道：「不知錦衣衛辦事如何？畢竟這些都是人家府中的事，達官顯貴們是否遵從，外人也很難得知。」
言外之意很明顯，需要錦衣衛監察百官。
錦衣衛？
朱元璋皺了下眉，覺得大孫這話問的極不妥當，但他又不好明著指出問題在哪裡？
洪武十五年，老朱裁撤親軍都尉府和儀鸞司改設錦衣衛，他們不僅僅負責皇帝的侍衛工作，而且還承擔著巡查緝捕，偵察、逮捕、審問等職能。
至於能否監視朝中官員的一舉一動，即便是大家心有揣測，至今也沒人敢當眾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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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下揣摩聖意，可不是件好事情啊！
這實為大不敬！
於是大家也都揣著明白裝糊塗，明知道自家府上的端倪，也當做沒有發現，裝聾作傻的，企圖矇混過關。
不過余良這番話，倒真給老朱整出個想法來。
朱元璋擺了擺手，清退殿內的太監，這才理所當然地說道。
「身為天子，務必要有識人之法，覺察百官是為重中之重，等你繼承大統後，爺爺自然會把他們交到你手上。」
「......」
余良被如此直白且合理的答案弄得沉默了幾秒，隨後才說道：「知道皇爺爺雄才大略，如此孫兒心裡便有數了。」
朱元璋微微點頭：「宮娥之事，就按你說的去辦吧。」
對於三寸金蓮，他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厭惡，從始至終都是如看客一般。
見老爺子同意了自己的想法，余良鬆了口氣，畢竟一下子將這麼多宮娥送出宮，光是安家費，內廷也要拿一大筆錢出來。
如果朱元璋不願意花這個錢，那他也沒有辦法。
更何況隨著宮廷大量裁員，勞力銳減，必然是要重新招募女子入宮的。
到那時，又是筆龐大的支出。
朱元璋看著大孫子的反應，輕笑一聲，產生了些許莫名其妙的自豪感。
真以為這樣就能解決了？
朱元璋可以肯定的是，按照他所了解到的時況，更大的驚喜肯定還在後頭呢。
他非常期待，向來鬼主意很多的小傢伙，到時碰得滿鼻頭灰，要怎麼處理接下來的問題，於是接著道：
「萬不要以為，那群人在你面前低眉順從，就是無力抗爭！你要時刻謹記，咱們啊......是孤家寡人，除了你自己，到時沒有可絕對信任之人。」
「許之以好處，曉之以利害，說白了都是商人啊！」
「拉攏一批人的同時，再恩澤另一批人，至於如何做，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投其所好又不能太過，需要有個平衡，當皇帝難啊！」
在余良的認知里，國家這個大機器運轉，自然少不了當官的這個角色。
老爺子的一番提點讓他茅塞頓開。
「心裡有桿秤就好。」
「仔細琢磨吧。」
見余良沒有應聲，朱元璋暗暗鬆了口氣，再說下去，他都不知道要說啥了。
兒子和孫子都是親近的人，怎麼教起來，感覺一個那麼輕鬆，一個這樣費勁呢？
余良沒有再問這些，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
「皇爺爺，您的那塊鐵牌牌，能不能調動五城兵馬司的人？」
朱元璋想都沒想，搖頭道：「你覺得，我大明朝的武官都是傻子不成......」
說著，他眯起眼睛問：「你要調動五城兵馬司做什麼？」
「不是。」
余良連忙擺手，老爺子陡然凌厲的眼神讓他心頭一凜。
「是寶鈔提舉司的事情，孫兒想調些人過去看護寶鈔提舉司衙門，免得被有心之人鑽了空子，壞了大事。」
這事他得解釋清楚。
皇城裡動兵馬可不是小事，萬一被誤會，就麻煩透了。
「早朝讓他上摺子。」
朱元璋轉過身，想了想又開口道：「聽說昨天在養心殿，有個外臣陪你一起睡的？」
「是寶鈔提舉司的提舉。」
余良抬頭看著老爺子，「昨日他晌午就去宮外掛了牌子，只是孫兒一直都在乾清宮，沒有得到消息，直到宮門都要關閉了，他才剛剛入宮。」
「所以……」
余良聲音頓住，突然發現有點解釋不清了。
讓夏元吉和自己同睡，可不單單是因為夏元吉入宮晚了，無法出宮，畢竟宮裡的房間數千，隨便哪裡都能住個人。
「所以你是感覺這人能力很強，想把他收到自己身邊？」
朱元璋嘴角上揚，露出老奸巨猾的表情，當了二十多年皇帝，屍山血海里摸爬滾打出來的他，怎麼可能看不透余良那點小伎倆。
「真的什麼事都瞞不過皇爺爺啊，夏元吉在財政方面，算是一個人才，而且他現在幫著孫兒處理寶鈔提舉司的事情，事情做的都很好，能力不錯，也恪守本分。」
「像這樣有能力，又有才幹的人，不能收他了的心，那豈不是白白浪費了……」
余良輕聲笑道，事實上夏元吉的確是個有能力之人。
「那寶鈔的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咱派去的人，可是一個也沒能進入寶鈔提舉司！」
本來他都準備擺駕回乾清宮了，突然聽大孫提起寶鈔這事，頓時又來了興致。
老朱饒有興致的盯著余良，在等一個合理的解釋。
作為皇帝，自己派出去的人，居然連一個提舉司衙門都進不去。
著實有些讓他驚訝。
聽見這話，余良臉上的笑意更勝。
自從接管寶鈔提舉司後，就將寶鈔提舉司的安保等級提升到了極限，縱然錦衣衛魚龍混雜，耳目眾多，但面對嚴查禁入的寶鈔提舉司，那也是一籌莫展。
他藏在袖子裡的手指搓了搓，不確定地答道：
「還算勉強，目前只是製造出來了寶鈔用紙，接下來就是對油墨進行精細加工，再有就是合版，最後印刷！短時間內，怕是不會有更大的進展了。」
想要製造後世的那種貨幣，難度還是非常大的，單單水印一項，短時間想要解決，根本沒得機會。
「加把勁吧，時間不多了！」
朱元璋緩緩起身，語重心長的說了一句，邁步離開養心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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