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傳詔戶部
半個時辰的時間,轉瞬即過。
余良伸了個懶腰,看著坐在大廳里的夏元吉那如坐針氈,似乎屁股瘙癢難耐,一副坐臥不安的表情,挑了挑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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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香!」
他沖外邊喊了一聲。
很快劉香便邁著小碎步,飛快跑了進來,作揖道:「殿下,什麼吩咐?」
「戶部的人什麼意思?本宮的口諭是不好用嗎?這都過去多長時間了!」余良話音剛落,劉香立馬就動了。
「殿下稍候,這就去催促。」
「你留下歇著吧。」余良道。
「那奴婢先讓人傳話。」
「安排去吧。」
劉香退到門口,跟候在外面的同伴耳語一陣後,再次來到御案前侍奉。
不多時,前去傳召的小太監回了養心殿。
「殿下,戶部尚書趙勉,右侍郎郁新,奉召覲見。」
「讓他們進來。」
余良臉色不佳,這幫人未免也太不把他這個太孫放在眼裡了。
「臣,趙勉(郁新)拜見太孫殿下……」
趙勉和郁新剛進養心殿,迎面就瞧見坐在椅子上的夏元吉,心頭雖是有些疑惑,但畢竟這裡不是外廷,話不能亂說,更不能亂問。
只是夏元吉這麼一個新晉六品官被賜座,讓他們非常不爽罷了。
「免禮。」
聽見他們的聲音,余良沉聲道:「到內里答話!」
「聽太孫殿下吩咐。」
趙勉和郁新二人對視一眼,從夏元吉身旁走過沒有言語。
余良打量著趙勉,出聲詢問道:「尚書大人說要廢除民間寶鈔,不知大人可知道,民間寶鈔有多少數量?」
寶鈔數量?
趙勉表情立時怔愣一下,這他哪裡知道?
自從主掌戶部以來,寶鈔刊發出去的數量可謂是龐大至極。
他搖了搖頭,再說戶部公務繁忙,一個小小的寶鈔提舉司,雖然是印錢的機構,但從其八品衙門的品秩就能看出,朝廷並不重視。
見二人不答,余良也沒什麼表示,微微笑了下,接著又道:「那你們倆給本宮說說,洪武二十四年,大明歲入多少,人口幾何?」
他端著茶杯,絲毫沒有給二人賜座的想法。
讓自己等半個時辰,還想坐著?
做夢去吧!
「回稟殿下,洪武二十四年,天下戶籍一千零三十七萬,人丁六千一百四十萬。
賦:一百四十萬石;
稅:三千一百五十六萬石;
布錦一百五十萬匹,絲綿三十七萬斤!
另有銅三千二百斤,鐵九萬三千斤,鉛五萬五千斤,紅砂兩千四百兩,茶二百四十萬斤,鹽一百七十萬引,衛所軍屯糧食兩千三百八十萬石。」
趙勉幾乎沒有半點思索,一口氣將洪武二十四年的全年歲入,以及人口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余良放下茶盞,疑惑道:「賦稅?為什麼要分開算?」
「回稟殿下,賦是供養皇室所用,稅乃是朝廷國事開支,自然要分開來算。」
趙勉臉上的表情不卑不亢,同樣沒有絲毫驚訝。
畢竟皇太孫寄養民間十年,不知道這些也屬正常。
「搞了半天,賦是供養皇室用的,稅才算是朝廷的!草,還特麼歌功頌德永不加賦呢,原來羊毛都出在羊身上。」
余良剛喝的一口茶水,險些噴出來。
在心底暗戳戳罵了句後,又問:「那這些東西,如果都換成銅錢,能換多少?」
「七百萬貫至八百萬貫。」
「意思我大明稅收年入僅八百萬貫?」
余良雖然知道大明稅收低,但這八百萬貫的數量,那也太低了吧。
「沒錯!年景好的時候,可以到八百萬左右;若是年景不好,怕是只有四五百萬貫,如果要是再遇上天災……」
趙勉抬頭看向余良,朗聲接著道:「若是再遇上天災,就只能更低。」
作為大明朝的戶部尚書,還是在朱元璋的手底下任職,他得到了老朱的信任和倚重,手中掌握著國家的財政大權。
天下百姓吃飯的事情,要他管;
天下軍隊吃飯的事情,要他管;
護衛京師的軍伍,需要通過他撥款發餉銀;
總之朝廷的一切用度,都需要他去傷腦筋。
六部中若是說哪個部門權力最大,那必須是吏部,因為吏部有著五品官員以下的直接任免調任權。
誰家還沒幾個需要照拂的後輩子侄?
而且,吏部管著科舉這個在和平時期唯一的平民晉升通道。
可若是說哪個部門能量最大?
那首屈一指的必然是戶部。
戶部管著天下田畝稅收,無論是兵部,工部等部,想要用錢都要看戶部的臉色才行。
余良點點頭,表示對其話語認可。
「那你知道,從洪武八年開始,一直到現在,朝廷印刷了多少寶鈔嗎?」
「回殿下的話,臣,不知……」趙勉拱手行禮,低頭答道。
余良見狀笑了,微微坐直身子,道:「好,趙大人不知,那本宮告訴你,你且記住了,是兩萬萬三千餘貫!你給本宮算算,如果用大明的歲入填補這個窟窿,需要多久能填補完!」
說這些話的時候,余良的心在滴血,真的在滴血。
大明朝廷一年的收入,不足千萬貫,除了京師大營的軍費開支外,一旦遇到天災人禍,剩下的錢連賑災都不夠用。
「最少,三十年!」
聽到朝廷發行出去的寶鈔數量,趙勉毫不猶豫地說出一個數字。
隨即他想了想,又補充道:
「這還是在天下太平,生產恢復逐年遞增的情況下,一旦遇到天災兵禍,至少要五十年乃至一百年。」
趙勉的聲音擲地有聲,無有遲疑。
不得不說,明初的這些文官都很盡職,雖然其中也有不少蛀蟲,但在做事這一塊,的確沒有毛病可以挑。
聽見裡面的對話,坐在廳中的夏元吉心神頓時緊繃起來。
余良沒有理會夏元吉的坐立難安,抬眼望向趙勉,冷笑道:「一百年,別說皇爺爺,恐怕本宮的兒子都作古了吧。」
趙勉只是低著頭,不說話。
有些事哪怕他心裡再清楚,但也是不能說,不能言的。
站在一旁聽了半天的郁新,這時有些急了,低聲道:「殿下,為了避免寶鈔之禍,正是應該廢除寶鈔的啊,只要朝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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