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死戰！死戰！
呼呼呼...
寒風冷冽。
此時已是下午，太陽西斜，被西面的大青山漸漸吞沒，然而現在正是十二月十五，西北大地通透的空氣上空，月亮如同銀盤一般掛在空中照耀著荒涼的北方并州。
篝火嗶啵嗶啵響動，火光搖晃，將每一名列陣的甲士照得臉色陰晴不定。
白天的時候，雙方已經戰過一陣了。
匈奴人嘗試輕騎繞過大陣，迂迴到天策軍的背後去。
但被張燕麾下的飛燕騎兵給擋了回來。
若贏下這一陣。
匈奴、白波占據的地盤就是一片真空，而能填補這個真空地帶的，必然是天策軍！
天策軍一戰而得五原、朔方兩郡，並非不可能。
張燕也已經開始思考黑山軍和天策軍之間的關係了。
現在擺明了跟著天策大將軍劉昪大有前途。
張燕也有投效的心思。
因此，這一戰也就頗為賣力。
匈奴人想要迂迴的想法落空了，他們只能正面對敵。
打堂堂之陣！
而打堂堂之陣，從來都不是匈奴人擅長的。
哪怕此戰天策軍兵少，但列陣而戰，匈奴/白波聯軍根本不可能擊敗兩千鋼甲兵！
這一戰贏定了！
張燕騎在馬上，他和自己麾下的飛燕騎兵在一起，只等對面軍陣混亂，潰散後，領軍踩踏而去！
劉昪的身軀強壯了不少。
他騎在馬上，抽出天子劍，緩緩策馬沿著軍陣的前沿而去，劍尖從前排甲士的頭盔上劃了過去，發出了鏘鏘的金屬摩擦聲，他的目光從每一名甲士的臉上掠過。
每一名前排的甲士都抬頭挺胸，崇拜地看著那位天策軍的統帥，那位大賢良師，那位天命之人。
他不但從天書上得到了大量「天上」的知識，還給他們分了地，跟隨他，日後他們每一個人都有公侯貴族的前途，所有人都堅信這一點。
天策大將軍一定能得天下的！
劉昪騎馬走到了隊列的最左端。
他也知道這一戰的意義。
擊敗眼前這一萬五千大軍，匈奴人和白波軍的地盤立刻就能被他吞下去了。
當然，他現在兵少，吞不了這麼多地方，但至少以天策谷、臨沃、五原三地為核心的這一片區域是可以牢控的，另外還可以與當地多如牛毛的黃巾軍殘部的合作，以這些黃巾軍殘部為外圍，日後擴張，或是吞併，或是..滅之！
劉昪收回思緒。
要做到這一點。
必須要擊垮當前之敵。
他努力讓自己的身軀更加挺拔。
這些日子，他倒是很注意鍛鍊身體，身上已經掛上了不少肌肉。
現在再穿上一套錚亮的鋼甲，整個人猶如鐵塔一般，目光炯炯，滿臉堅定。
他深吸一口氣，大聲呼喊了起來。
「兒郎們！爾等從各地逃亡而來，都是在這麼沒有窮人活路的世道裡面掙扎過來的苦命漢子。是我們天生卑賤，是我們天生就該吃苦挨餓，天生就要當牛馬，做草芥嗎？不！絕對不是！我，劉昪，天策大將軍，願領爾等再造乾坤，共建太平，使天下人人得飽暖，人人享太平！爾等可願否？」
「願意！願意！願意！」
所有人舉起兵器高呼。
劉昪猛然高舉天子劍，高呼聲驟然停了下來。
「欲建天下之太平，先得一隅之太平，擊潰眼前的匈奴狼兵，便是第一步！諸君，死戰！」
「死戰！死戰！死戰！！」
在軍中「隨軍道人」的洗腦下。
天策軍的官兵們深深的受到太平道個人崇拜思想的污染，每個人都抱著要為劉昪效死力的想法。
他們肩並肩，長槍、弓弩、刀盾兵各自列陣，排成了巨大的方陣。
就在天策軍軍陣的一里之外。
南匈奴單于於夫羅也放棄了迂迴的想法了。
他聽著不遠處的漢人軍陣中的吶喊聲就知道對面的漢人軍隊的士氣有多高昂了。
漢家鐵騎掃蕩漠北的事情，也就發生在百來年之前而已。
曾經的匈奴，是一個地域橫跨萬里的龐大遊牧帝國。
這樣的超大的遊牧帝國是任何農耕政權的夢魘。
有一種觀點認為。
中國古代長城南北的兩邊的「競賽」，是塑造中國這個文明的原動力之一。
漠北的遊牧部族在生存壓力下，每每向南劫掠。
而南方的農耕政權為了抵擋北方遊牧的劫掠，戰國時的秦、趙、魏、燕等國都建立了長城，形成了更強的組織形式的政權，而隨著秦國一統天下，北方匈奴為了能打破長城維持劫掠的需要，也在秦帝國的壓力下各部逐漸統一。
最終在東方世界形成了長城北方往往能形成超級龐大的遊牧汗國，南方形成超級龐大的農耕帝國的局面。
而圍繞著長城內外卷出來的遊牧部族們若是遇到南方大帝國的打擊，往往會選擇沿著歐亞大草原西遷。
這些西遷的失敗者，往往給西方的土著們帶來滅頂之災...
就像是匈奴一般。
在漢帝國持續的打擊下。
一部分不得不南附漢朝，向漢人皇帝稱臣，另外一部分則是西遁，鞭打歐洲。
如今。
深藏匈奴人基因深處的恐懼被喚醒了。
於夫羅曾經以為，中國大亂，匈奴人重新崛起的機會來了。
然而如今。
一個在并州一隅之地的小小黃巾軍殘部，就已讓他產生了內心深處的恐懼。
必須要將他們滅掉！
必須要將他們滅掉！
於夫羅的心裏面只剩下一個聲音在迴蕩。
其他的匈奴人的想法也差不多。
兩千甲士就有如此威勢。
若有兩萬呢？
匈奴在并州，就徹底無立錐之地了。
若是北遁草原，那南匈奴這點人，就只能融入到鮮卑諸部，匈奴也就徹底滅絕了——這就是草原上的生存法則。
匈奴人強的時候。
草原諸部就皆為匈奴。
鮮卑強時，就全都是鮮卑。
蒙古崛起時，就全部變成了蒙古了。
「大單于！屬下請戰！讓我大匈奴的鐵騎去踩踏這些不知死活的漢人！」
呼廚泉請戰。
於夫羅看了一眼自己的親弟弟，面色凝重道：「騎兵無法迂迴，豈能正面衝擊敵陣！」
說著，他看向郭太。
「不如就讓郭統領領兵出戰，白波軍列陣在前，若打亂敵陣，我大匈奴騎兵再撲陣踩踏！」
「此戰若勝，我大匈奴願與白波共享并州。」
別說共享并州了，這一戰能保住命就不錯了。
郭太心裡大呼上當。
但沒辦法。
他如今被匈奴人裹挾，不得不聽令行事了..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