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阿瞞，幫為父納個妾吧
匠人們登時群情激奮起來，這年頭，工匠的技藝其實也不是輕易外傳的。
想學一門手藝來傍身，非得去給人當兒徒、家徒不可。
所以普通的匠人，其實不懂曲轅、夾角怎麼做，連割木、許多構造結構都沒有明確的理論。
只有大郡的一些大匠，他們不光識字，而且有些學問，又多年打磨匠心技藝，才能明白。
諸葛亮也是將自己的想法，以及家族工匠請來逐步講解了數日，才細化講解了逐步改良之法。
即便如此，這些技藝對於大匠來說依舊不算難，所以工匠必須是自己人，不能隨便傳出去，這院子裡的三十多名匠人，都得是發放俸錢養著的家匠了。
他說完之後，匠人們紛紛點頭，七嘴八舌的回應著，說近幾日就加快造出改良的曲轅犁來交差。
諸葛亮也轉頭看到了曹操，驚喜道：「義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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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誒……」曹操麵皮抽搐了一下，但還是無奈之下的應了一聲。
這孩子一點不認生，直接就叫上了。
「這是在做什麼？」
諸葛亮走到他身前，雙手相疊躬身行禮，「回義父，這就是此前提過的曲轅犁，改良原本的直犁之後，可以省去一倍的人手，也可以讓許多農戶更易上手耕地。」
「亮覺得，日後若是官家能將耕牛借出去，再輔以這些農具、種子計以入谷，待日后豐收。」
曹操低頭思索了片刻，竟然意外的覺得有道理：「你還懂農耕之道？」
「在琅琊，翁翁時常教我，還與我一同下田拜訪老農戶，我們還在琅琊陽都種過十畝田呢。」
曹操心裡揪緊了一下，好似從胃裡被擠出了些許酸水，馬上就流遍了全身。
他是我爹！！
我自家的爹！從來沒和我一同去耕地，甚至沒帶過我去郊遊。
小時候除了嚴肅家風，就是督促我學習，家教甚嚴，不曾有慈愛的一面。
你們……特娘的居然在陽都同耕了十畝田！十畝！！
一個六旬老人，好好的富家翁不當，跟你一個黃毛小子去耕地！
「哼。」
曹操板起臉背著手，轉身直接往屋裡去了。
誰知道諸葛亮又趨步走到前來攔著，帶著滿臉的真誠笑意，拱手道：「義父，翁翁昨夜習武至深夜，今日還在安睡休息。」
「義父若是要去看望，還是先行等等，待翁翁睡滿一個時辰，再喊醒如何？」
你特麼欺人太甚！！
我見我自己的爹，現在還要通傳了嗎！？
曹操氣得嘴角一抽，悄然捏緊了拳頭。
「嗯，甚好，阿亮頗有善心。」
但他還是微笑著點了點頭，不乏讚許諸葛亮細心之意。
看在你親力農耕之事，我阿翁又在今次掃除陳留之亂的大事之中功不可沒……我忍你們一手。
就這樣，曹操在院子裡等候了半個時辰，那些匠人們行禮之後，和曹操一一問候，鼓吹其這一年來對兗州的功績。
聽得曹操逐漸舒服起來，等這些人走後，院子裡除了幾名披堅執銳的宿衛，就是直接坐在地上研究機擴的諸葛亮。
他走近去背著手看，見是一把被拆開的精緻軍弩，估計價值不菲。
「這是在幹什麼？」
「翁翁讓我研習一下，將這軍弩的構造學會，他說有一法，教我將這些軍弩做成連弩。」
「哦？」
曹操眉頭狠狠地挑動了一下，伴隨著又一股酸意，「我爹還有這等巧工之思？」
怎麼從沒和我說過？
「翁翁的知識可真是淵博，他說的連弩思想肯定是對的，只是還需用精細的部件去扣住，這個過程可能還需耗費很久。」
「嗯，那我等著。」
曹操樂呵的笑道。
諸葛亮低頭專注於研究，乾脆利落的回道：「翁翁說了，日後制出來就量產販賣出去，可以賺大錢。」
曹操：「……」
你們能賣給誰，不就是賣給我？！誰家當爹的會有這種想法，這玩意研製出來，不給我用嗎？
「亮兒！」
「誒，翁翁！」
諸葛亮聽見了裡面慵懶的呼喊，連忙應了一聲，舉步如飛的狂奔進去。
曹操豎著耳朵悄然走近了一步，聽見曹嵩打著呵欠說道：「那就讓他等著吧。」
「他們幾兄弟一條心，我這個老頭子沒幾年活頭了，唉，不重要。」
「也就亮兒你還當我是個年長的老翁來尊敬。」
「你這說什麼呢！」曹操直接跨門而入，眼神埋怨的盯著榻上的曹嵩。
「哼。」
曹嵩頭髮沒梳，散落了不少在兩側，頭上粗略的包著白髮。
一身明黃色的寬鬆袍子，下身蓋了點布被，十足的蒼老羸弱的模樣。
看到曹操的一瞬間，馬上別過臉去，癟了癟嘴。
這個動作又很小孩子氣。
要不說，老人如孩童一般，得哄著呢。
「阿翁，你這又想如何？兒可是回到鄄城就馬不停蹄的來見您了。」
「唉，你們大了，老朽管不了各位曹將軍了。」
曹嵩奮力的睜開睡眼，一口氣嘆在床榻上，兩手無力的癱下來，好似氣息全無一般。
曹操眉頭一皺，馬上大步走到榻前坐下，目光關切：「阿翁，誰人惹了你，你只管跟我說。」
「我去收拾他們。」
「你們兄弟齊心，我讓子廉去馳援元讓，他只聽你的軍令，卻不知變通，」曹嵩瞥了他一眼，翹著嘴並不買帳。
「還說我一把年紀了，不要來管軍務，可這守備兵略之事，跟我年紀有什麼關係？去馳援元讓，再遣兵馬去斷其後路，難道不是上佳之選嗎？」
「凡妙計、策略，難道因為年歲就不能再出謀劃策了嗎？」
「難道就因為我命不久矣？！」
曹操哭笑不得，連連道歉。
直接坐到曹嵩身旁，伸出手在他大腿上揉了幾下，後又順著到了肩頭來揉。
「我這不是來道歉了嘛，阿翁。」
「子廉不懂兵法，占個忠誠，這些年他攢的家底亦不容易。」
「曹氏和夏侯氏當年的家資都雄厚，大多被子孝、元讓占據，到他這裡就幫襯不了多少，他這幾千精兵，都是自己打出來的家業……而且啊，汴水時，子廉救過兒的命。」
這句話，真正讓曹嵩軟了下來，長舒一口氣陷入了沉默之中。
汴水之戰，曹操幾乎全軍覆沒，還被流矢所傷，關鍵時刻，乃是曹洪讓了戰馬給他，護他逃脫先走，而自己則是身陷囹圄。
「你說得也對，不跟他一個小輩計較。」
曹嵩的氣也幾乎全消了，勉強對曹操笑了笑。
這下父子之間的情緒瞬間破冰，一下都眉開眼笑起來，曹操直接上榻，往案牘上側躺。
然後轉頭盯著諸葛亮嚴肅道：「你怎麼還不出去？我們父子之間有話要說。」
「哦。」
諸葛亮乖巧的退了出去。
等他走後，曹操得意的輕哼一聲，又轉頭來笑道：「阿翁，此次能奪得沛國，又可肅清兗州內亂，使得局勢前所未有的平穩，可謂全賴您運籌帷幄，一語點醒。」
「您已是我阿翁了，可謂，兒的財富，便是您的，我實在不知道如何感謝……若說用錢財、布帛，顯得生分了，權勢官位更是可笑，阿翁可有什麼看法？」
「我們父子倆的感情不摻雜任何利益。」曹嵩乾脆利落的說道。
「是是是，阿翁說的對。」曹操滿意的笑了，不要就好，就怕要起來沒完沒了。
「你這樣，你給我尋一門親事……我啊，在從徐州來的時候，將妾室都已遣散了，而髮妻又早亡，現在實際上就是老光棍一個，為父也沒有什麼要求，就找個出身清白的女子，哪怕是商賈也行，先來伺候著起居，而後再以續弦之名迎娶，若能老來有伴，我也就能閉得上眼睛了——阿瞞，阿瞞？」
曹操聽到第一句的時候，笑容就當場凝固了。
以至於後面的話全都沒聽進去，他現在是懵的。
比被人伏擊的一瞬間還懵。
我的爹誒，你是真不要臉啊，六十多歲了你還有幾年活頭啊！
你這還讓我去給你說親找伴，我……我張不開這個嘴呀。
這老頭，以前就納十幾個妾，現在還想納！你是真的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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