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阿狗和司徒岳(上)
自六洲第六紀元2830年起,西牛洲真神使徒開始大量的潛入東勝洲,四處種下神血,招攬使仆。
東勝洲境內的八大修仙門派不得不聯合起來,以東勝洲學宮為首,成立了七羽衛,專門負責收集真神使徒在東勝洲的秘密活動,並將他們剿滅。
——《六洲本紀之七羽衛一》
1、
第六紀元2950年。
東勝洲大周錦州城東南角有一處破落的廟宇,名字叫慈雲寺。
三年前,七羽衛出動了三位藍羽衛七名綠羽衛,聯合圍剿了盤根在錦州城的23號使徒血伯爵尤文思團伙。
慈雲寺因此而毀了一半,至今依然沒有修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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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血伯爵重傷逃離,其團伙重要成員大黑巫格里芬李、銀狼德里等人也一起隱藏與錦州城地下再也不曾出現。
孤兒阿狗,一個從小在慈雲寺長大的十九歲小伙,就曾經住在這裡。
這裡擁有他人生中所有的回憶,慈雲寺寶相方丈讓他搬到沒被毀壞的寺內,但是他卻拒絕了。
慈雲寺少了一半之後,那些和尚師兄們自己也沒地方住,他自然不願去擠占一個床鋪的名額。
他在那廢墟之中找了一個尚算完好的偏殿裡住了下來,平時修修補補,也是勉強能算一個家了。
他總是跟好友司徒岳自我嘲諷的說:「阿狗,就該住在狗窩裡。你司徒岳可不能總是跟我擠在這裡,一定要風風光光的回你的司徒家當家主,到時候可不要忘了照顧我這個患難兄弟。」
這天晚上,他和好友司徒岳在廢墟之中搭起了燒烤台子,提了兩隻鴨子和兩壇酒,坐在地上對酒當歌。
兩人慶祝再一次死裡逃生。
他們是七羽衛的線人,經常為了賞金到處尋找錦州城內的異邦使徒。
昨天兩人在錦州西巷發現了一個疑似使仆的人,快速的尾隨而上。
那使仆拐進了一個小巷子裡,等到兩人也跟進去之後,他卻轉過身,直接變身成了一個怪物哥布林,朝兩人撲了過去。
兩人奮力逃跑,差點喪命。
幸好錦州城七羽衛隊長宋信救了他們,這才逃過一劫。順帶著,他們也拿到了賞金,這才有了這頓美酒佳肴。
「如果能夠得到神血,我就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得到強大的力量。我便能夠回到司徒家,將那叛徒手刃刀下。」
司徒岳舉起手中的酒杯,雙眼迷離。
阿狗知道司徒岳一定是醉了,居然談論起了神血。
據說它是西牛洲真神賜給座下神使的。
一滴神血就可以讓普通人脫胎換骨,擁有一絲神的力量。
得到的神血越多,獲得的力量和天賦也就越多。
這對於任何人來說,都非常的誘人。阿狗知道司徒岳因為家中巨變,心中鬱悶,這才會有這樣的想法。
但是阿狗卻覺得這樣的想法十分的危險。
「你最好不要在外面亂說,要是被七羽衛聽到,一定把你當成異邦使徒抓起來。」
阿狗一邊翻弄著烤得流油得鴨子一邊說道。
司徒岳卻是冷哼一聲,「這些七羽衛,他們都是東勝洲學宮的天之驕子,一個個趾高氣昂的,何曾把我們放在眼裡。
「說什麼東勝洲之地人人皆可成神,那怎麼不給我一個機會?我也想成神。」
阿狗沒想到司徒岳心裡竟然還有這樣的想法。
他勸說道:「東勝洲學宮不是每年都會進行學徒考核嗎?你只要成為東勝洲學宮的學徒,自然也有機會成神成仙。」
「說得輕巧。東勝洲學宮一年才招一百個學徒,哪個不是東勝洲最有天賦的少年英傑。
「像你我這樣的人,想要進東勝洲學宮多麼困難。但是神血就不一樣了,只要打進你我體內,就會立即脫胎換骨。
「何必像現在這樣。為了一錠銀子,差點連命都沒了。」
司徒岳扒開衣服,露出胸脯上一道深深的傷口,阿狗嘆了一口氣。
司徒岳說得沒錯,阿狗和司徒岳都只是七羽衛錦州府分部的線人,負責打探混入錦州的可疑分子,用一些情報來換取酬勞。
一般來說,發現一個異邦使徒,能夠得到一錠銀子。
如果發現異邦使徒聚集點的話,能拿到十錠銀子。
錦州府將近兩百個線人,幾乎每個線人都想拿到那錠銀子,但是大部分人,比如阿狗這樣的,每個月只能發現一些使仆,而一個使仆的價格就只有一個銅板了。
所以線人總是喜歡跟蹤使仆,從而找到使徒。
司徒岳算是不錯的了,他半年前發現了一個異邦使徒,本來他可以立即回來報告,拿到這一錠銀子。
但是他貪心了,他想跟蹤這個異邦使徒找到聚集點,那樣就能拿到十錠銀子。
結果,途中司徒岳被異邦使徒發現了,差點沒命。
胸口這道傷口便是異邦使徒留下的。
相比於東勝洲學宮裡的那些精英,他們就是跑腿的螻蟻,什麼都不算,連七羽衛的編制都沒有。
只有進入了東勝洲學宮,開啟修仙大道才能出人頭地,這也是阿狗一直想要追求的夢想。
「你這樣的說法不太對。東勝洲學宮的考核對所有人開放,是公平的。只要有能力,你就能考上。
「我們只是準備的不夠,你不要忘了,學宮的大秋真人以前就跟我們一樣,也是七羽衛的線人,他通過自己的努力找到了自己大道,最後不是也成為了東勝洲學宮的學徒嗎?
「我相信我們只要努力,也有機會進入東勝洲學宮。」
阿狗說這句話的時候面容顯得非常的堅定,司徒岳伸手拍了拍阿狗的肩膀。
「阿狗,不是我打擊你。想要進入東勝洲學宮,必須找到自己的道,那需要天賦,需要高人指點。
「我們普通人什麼都沒有,想要找到自己的道有多難嗎?可能一輩子都沒找到,就已經化作了塵土。
「像大秋真人這樣的普通人,在四十歲找到道的能有幾個?千萬分之一而已。
「大部分四十歲的人早已經為生活所迫,成為芸芸眾生。我們做不到的。
「而且就算是進了東勝洲學宮,真正能修道成仙的人又有幾個?太難了!
「但是神血就不一樣了,只要能夠得到足夠多的神血,就可以無限接近神靈。
「這是一條可以看得到的路。」
司徒岳不知道是不是在抬槓,但是他顯然不同意阿狗的說法。
他選擇了另一個條路,一條更加快捷的路。
「可是七羽衛的人說了,使用神血雖然可以得到強大的力量,但最終不過是借用神靈的力量,成為被神靈控制的僕人。」
阿狗非常的固執,不管司徒岳怎麼說,他都沒有放棄自己的想法,他反駁道。
「那又如何,神靈的僕人也是神仆,比普通人要好多了。」司徒岳說道。
阿狗看著司徒岳,一雙眼睛裡充滿了疑惑。
作為線人,阿狗經常追蹤異邦使徒的線索,不過就像大部分線人一樣,他基本只能發現被使徒驅使的使仆痕跡。
這些使仆比較沒腦子,往往叫囂的最凶,到處宣傳真神的力量,非常容易發現。
而那些潛藏進東勝洲的異邦使徒則隱藏的很深,很難被人發現。
如今司徒岳的表現,就非常像是一個使仆,正在極力的宣傳成為真神僕人的好處。
此時司徒岳站了起來,抬頭看向了天空。那裡仿佛有什麼東西吸引著他。
「阿狗,實話跟你說吧。如果我能夠得到神血,我一定會離開東勝洲。再也不回來了。」他說道。
阿狗驚訝的看著司徒岳的背影,小聲的問道:「你一定是在開玩笑的吧。你難道已經成為……?」
司徒岳轉過身看向看向了阿狗,阿狗看到司徒岳雙眼透露著嘲笑和愚弄的意味,仿佛在說你怎麼到現在才反應過來。
阿狗還沒徹底反應過來,兩眼已經恍惚起來,然後便感覺頭重腳輕,撲通倒在了地上。
司徒岳伸出腳踢了踢阿狗的身體,冷哼一聲說道:「阿狗,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就是一隻無人教養的野狗。野狗是不會被狗群接受的。不過現在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走上另一條路。」
但是阿狗已經昏迷過去,聽不到他的話了。
一個全身罩在黑色衣服里的人從司徒岳身後走了出來。
他的雙眼在厚厚的帽兜里閃著綠光,盯著躺在地上的阿狗,好似在確認什麼。
一會兒,他說道:「行了。你也躺下,我為你們施咒,你跟他交換身體之後,伯爵大人會派人來接你。」
司徒岳還是有些謹慎,他看了一眼後面不遠處的慈雲寺問道:「這裡沒問題嗎?」
這黑衣人說道:「老和尚今天出去了,沒人會注意。」
司徒岳這才點點頭,在阿狗身邊躺了下來。
他看了一眼昏迷中的阿狗,沉默了一會說道:「我以後還能換回來嗎?」
黑衣人坐在了兩人中間,看了一眼司徒岳閉上眼睛說道:「那得看你們兩個到時還能不能一起活著了。」
司徒岳沈默了一會然後閉上眼睛說道:「來吧。我準備好了。」
黑衣人雙手塔在了兩人手臂,全身有一團黑霧不斷的蔓延開來,包裹住了司徒岳和阿狗。
不知道過了多久,黑衣人緩緩的將黑霧收回了自己的身體內,阿狗和司徒岳再一次露了出來。
黑衣人緩緩的站起身,衝著遠處的廢墟內的黑影招了招手。
一個狼人模樣的人走了出來,穿著一身西裝,戴著一個小禮帽,顯得非常有教養。
「銀狼德里,你在夜裡真的不喜歡偽裝啊。就不怕被人發現嗎?」黑衣人語氣中有點嘲諷,卻又有點關係不錯的感覺。
銀狼德里嘿嘿一笑,十分紳士的脫帽致禮:「格里芬大人,有您這位大黑巫在,我怕什麼。您也知道的,我們狼人最喜歡在月光下沐浴真身。」
說著,他看了眼地上的兩人。
「已經好了嗎?怎麼還躺在這裡。」他問道。
格里芬伸手一指,一道黑氣從他手中鑽出,飛入到了阿狗的臉上,阿狗晃了晃腦袋,睜開了眼睛。
他坐了起來,然後伸出雙手感受這身體,然後站起了跳了跳。
「真的能換身體。」
銀狼德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怎麼樣?新的身體感覺如何?」
「勉強湊合吧。畢竟是低賤的野狗血脈,總是讓人有些不舒服。」換成阿狗身體的司徒岳不滿的說道。
銀狼德里一臉不悅的說道:「行了。你還挑三揀四了。伯爵大人的計劃才是最重要的。跟我走吧。」
司徒岳一聽立馬乖巧了很多,躬身站立在德里身後,連聲說是。
銀狼德里便帶著司徒岳走了,司徒岳走了幾步之後又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體,狠了狠心轉頭離去,再也沒有回頭張望。
廢墟地上只剩下黑巫格里芬以及昏迷不醒的阿狗。
不一會,一個滾胖的中年商人緩緩的來到了這裡。
如果現在有其他人在的話,一定會馬上叫出他的名字,胡員外,一個販賣南林木料的商人。
胡員外衝著格里芬拱了拱手,然後伸手便提起了阿狗,就像提了一件無足輕重的東西,也是快速的離開了。
黑衣人格里芬見所有人都離開了,又在原地念念有詞,一團黑霧緩緩的瀰漫過這片廢墟之中,隨著一陣晚風吹過,黑霧被吹散,黑衣人也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