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相許（2）

  當宛柔行至皇甫錦床榻前時，已經是淚流滿面，一臉的不敢置信。她拿出手帕，輕輕地拭去皇甫錦嘴邊的血跡，呢喃道：「皇甫錦，我來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嗎？」

  皇甫錦聽到宛柔的聲音在耳邊迴響，淚水滴在自己的臉上，心裡是滿滿的不忍。只見他那碧藍色的眸子緩緩地睜開，卻少了以往的迷人，顯得有些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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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艱難地伸出手，覆上宛柔的臉龐，輕輕地拭去她眼角的淚滴。無奈拭去一滴，宛柔就會再次落下一滴眼淚，如此接連不斷。

  皇甫錦揚起一抹微笑，吃力地說著：「傻瓜，不要哭了，這樣很醜。」

  「只要你沒事，我就不哭了。你都還來不及愛我，怎麼忍心丟下我就這樣走了？你一定要好起來！」宛柔緊緊握著他的手，仿佛有種不想讓任何人將他帶走的念頭。

  「臨死前，還有你陪在我身邊，真是好！」他由始至終都保持著微笑，仿佛眼前這個女子就是他一生的留戀，心裡唯一的美好。

  「我不准你說這樣的晦氣話，你不會有事的。」聽他一說要死，宛柔有些不知所措，除了掉眼淚，她好像什麼都做不了。她開始憎恨自己，憎恨自己一無是處。

  「你還記得嗎？那天我們一起放紙鳶，相處得好和諧，那是我覺得最快樂的一天。」想到那天兩人就像普通夫妻一樣玩樂，皇甫錦不自覺咧開嘴笑得很甜。只是他覺得呼吸開始不順暢，眼前也越來越迷糊，原來人死前的滋味，竟是這樣的？

  「我當然記得，那天我也很快樂。有你陪在身邊的日子真的很好很好，所以你千萬不要丟下我。我還沒來得及陪你看細水長流，還沒有時間好好去感受你的愛，你怎麼可以就這樣離開？皇甫錦，你把我囚禁深宮，是你欠我的。你說要拿你的愛來償還我的，你現在都沒有開始償還我，我不准你就這樣離開我，我不准！」說到這裡，宛柔已經是泣不成聲，整個人埋在皇甫錦的身上痛哭起來。都是因為她，如果不是因為要去救她，皇甫錦不會與殤會面，不會被囚火場，更加不會受重傷，導致現在奄奄一息的模樣。

  「如果不是有我的介入，你和白現在一定過得很幸福。等我走了以後，你一定要和他好好的過下去，你幸福，我也會覺得很幸福。」皇甫錦深吸一口氣，緩慢地說道。一滴晶瑩地淚珠從他的眼眶溢出，順著臉龐滑下來。微笑著流眼淚，真是一種莫名的哀傷。

  「我不要，我不要！我只要你好起來，求求你，你一定要好起來。」宛柔的語氣中帶有一絲霸道，只是她能夠說什麼，事實就能變成什麼嗎？不，她不可以。

  她察覺到皇甫錦的呼吸越來越弱，仿佛隨時都會離開這個世界。唇角勾起一抹淡淡地笑，笑容里含著幾分心疼，幾分懊悔，幾分幸福。碧藍色的眸子，濃濃的情深和眷念一遍遍地刺痛宛柔的心。一絲絕望，排山倒海地向她湧來。

  皇甫錦的心仿佛要碎了，即使身體上的折磨再疼，也疼不過他的心：「宛柔，吻吻我...好嗎？」

  宛柔心痛難忍的痛哭著，然後低下頭，輕輕地吻住了他冰涼的，沒有一絲溫度的唇。

  他的嘴唇已經乾澀，不再柔軟滑膩。她的眼淚一滴滴地落下，滴落到他的眼上，與他的淚水混合在一起。

  他輕輕揚了揚嘴唇，閉上眼睛，感覺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困難了。只是唇上的那抹馨香和柔軟，卻讓他的心一瞬間溫暖了起來。被她吻著的感覺真好，就連死亡的感覺，也參雜著一絲甜蜜。

  他的唇微微地動了一動，用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回應著她。輕輕地吮吸著她的嘴唇，舌尖一點一點的描繪著她的唇形。

  他的氣息越發微弱，那輕吮著她的唇也漸漸地沒了動靜。宛柔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僵住了，急忙移開唇去看他。

  他還睜著眼，嘴唇動了動，好像在說著什麼，可是聲音輕得她根本無法聽清楚。宛柔呼吸一窒，急忙俯下身子將耳朵湊到了他的嘴邊，仔細地聆聽著。

  輕輕的聲音，如和風拂過她的耳際：「宛柔，若有來世，你...你一定要先愛我，好嗎？」艱難地說完這句話，又是一口鮮血從他口中吐出。

  她被悲痛勒住了呼吸，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瘋狂地搖頭道：「我不要...你不要離開我。我不許你來世，我們今世就要在一起。你若走了，我也會跟著你...跟著你一起去。」

  「傻瓜...聽你這麼說，我很開心...等......」皇甫錦好像還有話沒有說完，就微笑著閉上了雙眼，眼角的淚水順著臉龐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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